泽尔张着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整个人像是石化了般,愣愣的看着说出这些话的萝伊。
良久后,他才缓过神来。
“为什么要离职?你的手术不是做好了吗?说说原因吧。”
泽尔压抑着愤怒。
萝伊那么喜欢魄罗,他可以肯定萝伊是被迫的。
所以对着她生气完全没有作用,也毫无风度可言。
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冷静下来。
心平气和的交流,找到解决的办法。
萝伊点点头,继续看着窗外,目光的焦点却游离着。
她要让着自己的眼睛看着什么,只要不是泽尔的任何事物都可以,不然她怕自己情绪失控。
“店长,你其实也很疑惑我为什么要来店里打工吧。明明父亲那么有钱,喜欢宠物完全可以自己开一家店,却要跑到别人店里,像傻子一样帮别人伺候宠物。”
泽尔看着她的侧脸,认真说道:“傻姑娘其实也挺好的。”
萝伊露出回忆的表情,笑了笑:“其实这事还得从我爸妈说起。”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菲罗斯家族的子女就要从小进行密探训练,为以后转入地下工作做准备。”
“地下工作……”
听到了泽尔口中的念念有词,萝伊先给他解释了训练的必要性。
“密探的培养对于菲罗斯来说可谓是重中之重,除开那些表面上的商业活动,家族其他一切业务都需要密探的介入才能够确保顺利进行,而其间的血脉联系是确保密探不会背叛家族的重要原因。毫不夸张的说,菲罗斯家族就是靠着绝对可靠的顶尖密探组织才能完成对水晶合成工业的绝对垄断,迅速崛起。如今它早已和皮尔特沃夫融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其实这些泽尔绝大部分都清楚,所以他后面闭上了嘴巴,认真听萝伊讲。
“和其他一切族人一样,我和我的母亲都是早早的开始了密探训练。家族花重金请来各种杰出之士当我们的老师,把我们培养成战士和间谍,熟练了解并使用各种海克斯科技,同时也是语言大师与音乐家,水平要足以独自举办音乐会。”
“训练繁重而辛苦,而且一旦毕业就会立刻投入任务之中。从出生到死亡,我们几乎没有多少自己的时间可以支配,家族需要我们在哪个位置上,我们就出现在哪个位置上。”
“如果把菲罗斯比作一台精密而高效的机器,那么我们这些家族成员就好比其中的零件。当一批零件出现了损坏,另一批零件就要被安上去填补缺口。”
萝伊为自己的命运而感叹:“他们说菲罗斯已经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因为做了太多见不得光的事情,只能用家族成员前仆后继的牺牲,换取这台机器能够一直前进。”
牺牲……
泽尔皱起眉头,他不喜欢这个词。
“你也很好奇为什么我们会接受如此苛刻的条件对吧?难道是因为所谓的忠诚吗?”
萝伊自顾自的说着:“因为延续在菲罗斯血脉中的诅咒,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时刻威胁着我们的生命,只有家族才有能力彻底根除它。”
“但这些资源从来就不是平白无故给予我们的,家族花费了那么多资源来培养我们,就不会轻易放我们离开。”
“它的代价早已在我们一出生时就已写好。当某个成员被检查出病变时,家族就会破例开恩,让他从繁重的训练和任务中解脱出来,在病情彻底恶化之前思考自己需要根治还是放任病情发展。”
“毫无疑问,放任病情发展的结果就是被体内不断扩增的结晶杀死。但选择根除手术就得被迫签下协议,立誓从此以后一心一意的为家族奉献。”
她叹着气:“所谓的开恩不过是一种怜悯,但这怜悯,却是唯一能够让我们感受到自由的机会。在生命进入了倒计时后,我们终于可以离开家门,不受限制的体验想要的生活。但在最终时刻来临时,还是被逼着做出选择。”
“这根本就没得选!”泽尔攥紧拳头,牙齿发抖:“这是赤裸裸的要挟!他们根本没把你们当人看!”
“也不能这么说,起码这两年我过得很开心。”萝伊自嘲着说:“能遇到店长已经很值了,现在享受够了,也该收收心了。”
泽尔还想说什么,这时候格温端着两杯热牛奶上来了。
萝伊接过牛奶对她说了声谢谢,又打量了她两眼,在她离开说道:“这是个特别的女孩,她的两边眼睛不一样呢,是异色瞳。”
这个为他物色新人选的语气让泽尔很烦躁。
“你现在不也是这样?”
“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还是回到正题吧。”泽尔说话有些冲,不过萝伊没有介意,只是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嗯,温度正好,你也喝吧。”
等泽尔郁闷的喝下整杯热牛奶,萝伊才继续说道:“和我一样,我的母亲就是在生命倒计时的这段时间里遇到了我的父亲。他们一见钟情,迅速坠入爱河,无法自拔。”
“真羡慕啊。”她胳膊放在桌上撑起下巴,眼睛出神的望着窗外。
“即使在知道母亲所面临的情况下,父亲还是决定入赘到菲罗斯家族。他们想要在最终时刻来临前生下一个孩子,但不幸的是,在怀孕期间她的病症爆发了。”
“为了把孩子生下来,母亲放弃了最佳治疗时机,任由病情恶化。她每天忍受着异物在体内生长的痛苦,咬紧牙关活过一天又一天,在我出生不久后,她也终于从痛苦中解脱了。”
在讲起这些事情的时候,萝伊脸上没有怨恨,只有遗憾和无奈。
“我很抱歉。”泽尔说。
这是个死局。
如果先把手术做了,那两人就不会在一起,更没机会要孩子,而她也不复存在。
出生在这个家族里,人生注定是悲哀的,而所有靠近她的人,都会变得不幸。
而这些不幸的根源,都来自于另一件不幸。
“萝伊,菲罗斯的上一任家族,是叫斯蒂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