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3日，星期天。
飞机穿过云霄，在空中留下一道优雅的白线。
张硕靠在座椅上假寐，身边是吕凯、鹿琦两位萌芽高管，不用说，自是要结伴参加明天开幕的世界互联网大会。
过去一周发生的大小事情，一一在张硕脑中快速掠过。
萌芽跟阿狸的冲突自然是网上最大的焦点，但事情的后续发展还需要时间来发酵。
薇信方面已经是放开了对魔宝的购物链接。
而针对阿狸的审查，时间肯定会很长，好在萌芽也有足够的耐心等待。
除了萌芽跟阿狸的冲突，互联网大会前夕，华夏互联网行业可谓是非常的不太平，闹得最凶的就是智能手机行业。
简单说就是，华夏手机厂商内部打起了专利战。
先是中鑫向包括小咪、ov在内的手机厂商函，指称后者侵犯了其专利。
涉事的厂商并没有发表消息做出回应。
而另一边，华威跟小咪之间，围绕着点胶之争，引发了又一次的口水战。
这似乎也成了某种信号，反映出，伴随着本土手机厂商的崛起，内卷化也是越来越严重了。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小咪也好，中鑫也罢，都是处在智能手机产业链的低端，利润率低且不说，关键技术含量也很一般。
门槛低了，可不就内卷严重吗？
这种现象也不独在手机行业，华夏各个产业大都是从低端做起，处在产业价值链的低洼地带，偏又华夏“聪明人”很多，善于钻营的人也很多。
加上人口、土地等先天优势，可不就疯狂内卷吗？
真正能够完成从产业链低端向中高端转型的，可谓是少之又少，宛如凤毛麟角，华威算一家，比亚蒂也可以算一家。
再就是冰箱、电视、洗衣机等家电行业，实话说，做的也很不错。
还有无人机、新能源电池、光伏发电等一些新兴领域，华夏企业凭借本土强大的产业链，不需要从低端做起，天生就拥有先发优势，也都很厉害。
至于其他的
当然，以上这些指的都是民间企业，如果将范围再扩大到国家队，那又是另外一番全新气象，航空、航天、造船、高铁、特高压输电等等。
哪一个领域不是后来者居上，实现了弯道超车？
所以张硕就很不理解，网上那些叫嚣国家队不懂创新，疯狂吐槽国家队的，到底是眼界太低，人云亦云呢，还是别有用心？
殊不知，国家队才是真正的行业创新巨擘。
而像阿狸、腾达等所谓的巨头，简直不提也罢！
华夏智能手机的专利大战，并没有能够波及到麦粒集团，因为两者本身就不在一个维度，麦粒在行业内很有一点超然物外的意思。
而过去一周，萌芽旗下也有不少“喜事”。
比如说，青鸟互娱在上周五又上线了一款新手游《王国纪元》。
又比如说，经过长达一个多月的接洽，就在昨天，星海矿业正式跟雒阳钼业签署了投资合作框架协议。
迈出投资并购的一大步。
按照协议规定，星海矿业将以20%的溢价，也就是444亿的估值，全资收购雒阳钼业其中一位大股东手里28%的股权，一举成为雒阳钼业第二大股东。
预计将耗费资金亿。
蓝金矿业、咸湖股份两家的谈判还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当中，但整体进展也都很顺利，预计下个月都能达成正式的投资合作框架协议。
为星海矿业全面进入矿产行业，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
下午四点多，张硕一下在临安国际机场下了飞机，跟着就转乘萌芽集团江南分公司提前安排好的大巴车，直奔吴镇而去。
一个多小时之后就抵达吴镇，入驻提前预定好的酒店。
好巧不巧的是，竟然在酒店大堂跟大爷一行不期而遇，彼此脸上都有那么一丝尴尬，张硕远远点头示意，并没有主动上前打招呼的意思。
两拨人似乎也都很有默契。
等电梯的时候，大爷一行中的一个精神小伙，等到电梯门开，一个箭步上前，率先拦在了电梯门口，大爷一行鱼贯而入，立即挤得满满登登。
“一起吧！”
大爷见状，倒是很有风度地邀请张硕。
“我们等下一趟吧，超载了。”张硕笑着回应。
大爷也就不再说什么。
等到电梯上去，吕凯才笑着说了一句：“阿狸的人，有些沉不住气啊。”
张硕也只是笑了笑。
………
入驻酒店，晚上简单对付了一顿，张硕就再没有出门。
攒的饭局被安排在大会结束之后，如果大会还没有开始，他就着急忙慌地攒饭局，怕是会夺去大会本身的热度。
张硕可不会这么不知轻重。
当然也没有去吴镇各处逛逛的兴致，说是江南水乡，古老小镇，可一经商业开发，尤其是过度开发，在张硕眼里，其实一切都已经变了味。
故而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
倒不如趁着大会开始之前，再多做一些准备工作，谁知道，大爷会不会趁着这次互联网大会，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不得不防一手。
………
第二天上午，首届全球互联网大会盛大开幕。
相比往年，这次的互联网大会，无论是受邀出席的嘉宾，还是大会规模，都是空前的。
而会议的一个大背景就是，截止目前，华夏已经拥有超过亿网民，12亿手机用户，5亿围脖、薇信用户，成为名副其实的互联网大国。
不然，原时空阿狸、腾达等也没办法凭借单一市场，就跟脸盆网等巨头抗衡。
开幕式时，原本主办方是安排张硕代表互联网创业者上台发言的，但是被张硕事先就给婉拒。
最终还是由大爷上台，毕竟是阿狸的主场。
虽然萌芽集团如今在华夏的地位远超阿狸，但有些场合，以张硕的秉性，也实在是没有必要去出那个风头。
在务虚的场合，至少要保持对“前辈”最基本的尊重。
因为这是在华夏。
大爷的发言倒也算中规中矩，并没有像原猩红资本总裁谭柴仁那样没品，公然借着发言的机会攻击竞争对手。
可能也是考虑到今天这样的场合比较特殊，哪怕是以大爷的无所畏惧，也不能做这种大煞风景的事情。
毕竟要考虑影响。
可等到下午的分会场论坛，因为形式更为灵活，关注度也没那么高，大爷可就憋不住了，到底还是发表了一番高论——
“我始终认为，市场的事情，就该交给市场本身来处理。”
“法无禁止则可为！”
“所以说，无论是商业竞争，还是构建各自的网络生态，那都是市场决定的结果，不该去掺杂什么其他不该有的因素。”
这是变相在为阿狸的所作所为做辩解。
“更不能说，在市场的游戏规则中玩不赢，就去找大人哭鼻子。”
“那很没有出息！”
……
“哈哈哈！！！”
大爷这话一出，台下立即哄然大笑，聪明的已经是听懂了，大爷分明是借机内涵拼夕夕。
甚至还有不少人赞同大爷的观点，深以为然。
要知道，14年正是华夏互联网蓬勃发展的时期，既有阿狸、腾达、千度这等老巨头熠熠生辉，也有小咪、ov、滴答等新秀蠢蠢欲动。
仿佛一夜之间，就创造了无数的财富神话。
而这种空前的繁荣与成功，自然是刺激了很多人的神经，尤其是身处其中的“成功者”，不可避免地就会自信心暴涨，继而变得高调起来。
加上官方对互联网产业的积极扶持态度，更是助长了某些人的气焰。
原时空的吴镇饭局，就是最好不过的注脚。
这些个所谓的成功者，在搭上时代的顺风车之后，欲望跟野心也就随之不断地膨胀，不仅想要攫取更多的财富，还希望获得更高的地位与话语权。
内心深处对于漂亮国资本大鳄的生活，怕是羡慕得紧。
也想在华夏复制一下。
而想要复制这些，就巴不得没有约束，甚至是可以为所欲为。
因此，对于萌芽缕缕出手，引得官方调整数据安全、个人信息安全、外卖等领域的监管，互联网圈子里是有很多人不满的。
要他们出头怼萌芽，自然是没有这个勇气的，但并不妨碍他们站在一旁看戏，尤其是对于大爷的调侃，那更是再认同不过了。
会场甚至一度响起热烈的掌声。
好在，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张硕并没有参与这一边的分会场讨论，否则，还真不知道会如何收场。
即便是这样，张硕也是很快就收到了消息。
“果然还是没忍住啊。”
张硕是意外也不意外，以大爷的秉性，能在开幕式上忍住已经是难得。
岂非真的一点表示都没有？
可张硕当然也不是泥捏的，大爷都主动挑衅，甚至就差指名道姓了，张硕要是不给予回应，那损害的可不仅仅是个人的威信。
还有萌芽的信誉。
因此，在第二天的分会场讨论中，张硕也是间接给出了回应——
“昨天有同行说，市场的事情就该交给市场来解决，言语之中，似乎很推崇漂亮国那一套。”
“那我只能说，某些人对海外市场的了解太过肤浅跟片面。”
“嘶~~~”
本身张硕跟大爷的交锋，就是这一场互联网大会的主要看点之一，昨天大爷已经出招，很多人就在等着张硕接招。
因此，今天这场分会场讨论，来的人也是格外的多。
座位都坐不下。
后面来的，干脆就站在两边的走道上，坐等看戏。
果然没白等！
听到张硕开腔，台下众人一下就来了精神，猜到张硕会回应，就是没想到，一上来就这么的劲爆，就差指名道姓了。
要知道，大爷惯常希望以教师爷自居，被骂肤浅，可以说是最狠的羞辱。
“不愧是萌王，还真敢说啊。”
昨天张硕低调出席开幕式，甚至都没有上台讲话，大家原本还以为，张硕这是变成熟了，不愿意跟大爷在公共场合起正面的冲突。
现在看来，张硕只是在该低调的时候低调。
“为什么这么说呢？”
张硕却很淡定，“举个很简单的例子，今年年初的时候，萌芽旗下的稻穗集团，有意联合梦想基金，收购漂亮国的闪存巨头闪廸，结果直接就给否决了。”
“那么请问，这算是怎么回事？”
“更不用提，麦粒手机至今都没能进入漂亮国市场的批准，这又算哪门子的事？”
“还有皋通、叁星等海外巨头，对萌芽的刁难。”
“凡此种种，只要是脑子正常的人，都必须要承认一点，没有什么是绝对毫无约束的，也不存在所谓的完全自由，可以为所欲为。那些鼓吹绝对自由的，不是蠢，就是坏。”
这话可就有些戳到某些人的肺管子了。
“啧啧，萌王这是要刚到底啊。”
底下已经有不少观众举起手机录像，也有趁机发朋友圈，或者是薇信群里转播的，言语之间，满是兴奋之意。
在场的一些记者，有机灵的，更是在围脖上开启了实时的文字更新。
这么劲爆的新闻，当然是要抢个先手。
张硕却还不满足，继续火力全开，“再说市场竞争，如果是在规则之内的竞争，那当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各凭本事。”
“可如果涉嫌不当竞争，那就是越界，必须严惩。”
“关于这一点，但凡有点全球视野的，都应该清楚，在全球范围内，垄断都是原罪。”
“怎么到了某些同行的嘴里，就变得这么轻描淡写了呢？”
“我很不理解！”
张硕这话，等于是一举戳破了大爷的谎言，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问题是，那些人真的不懂吗？
不，他们心里一个个心里门儿清，只是故意装糊涂罢了。
“最后再补充一点，所谓的法无禁止则可为，这句话本身没有错。但是形势跟环境，是在随时发生改变的，之前能做的，不代表现在就可以。”
张硕也是把话给挑明了。
“我始终坚信，一个健康、有序的竞争环境，对于每一个参与主体，最终都是有益无害的。”
话音刚落。
会场便响起阵阵掌声，经久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