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城监狱,探监室。
许诺穿着蓝白相间的竖纹囚服,慵懒的坐在板凳上,戏谑道,“沈小姐,这才几天你就又来看望我了?就那么想我么?!”
沈思晚打量着眼前人,说道,“你好像过的挺惬意的?”
他似是十分适应监狱生活,入狱这段时间反而脸颊生了肉,精神状态比之之前也更饱满。
不知道的,还以为许诺是来度假的。
许诺适然的点了点头,“还真挺适应的。”
过惯了在刀口上过日子的营生,每天既要提防许家家主,防止自己暴露,又要与警方周旋秘密摘出自己,那段时光许诺精神紧绷,夜不能寐食不能寝,自然形容憔悴。
进了监狱,反而有了规律的生活与盼头。
他作为提供线索的关键证人,又没伤害人质,警方同意为他减刑。
许诺想着抬眸去看沈思晚,只见她似是盯看着自己,心思却在神游,一双眸子没有任何的焦距。
许诺挑眉,“特地来一趟,就是盯着我发呆的?”
说罢,他又往前微微倾着身子,摸着自己面颊戏笑着。
“还是被我的帅气迷倒了?”
再次听到这熟悉的腔调,沈思晚回过神来,用一种无语的眼神看着许诺,“我是来听故事的。”
“下次吧。”
许诺又是拖延。
他昨天见到了金芝芝。
或许他的故事结局有变化。
“为什么?”沈思晚蹙眉。
她从昨天起就一直在琢磨许子言化名诺言接近自己的用意。
她急于想通过故事知晓答案。
“因为……我要回去干活了。”许诺起身伸着懒腰,表情餍足,“实不相瞒,我真是爱死踩缝纫机的感觉了。”
收监的犯人都会被安排义务劳动,规律作息。
而许诺被安排的则是踩缝纫机。
虽然很辛苦,工作量也大,可他终于可以安安心心的做一件事,不用再提心吊胆。
沈思晚,“……”
许诺要走,她没有挽留的余地。
默默注视了许诺离开后,沈思晚无奈起身去签字。
探监结束都需要在签字,记录下来的时间与结束时间。签字时,沈思晚注意到许诺在昨天见过一人。
“金芝芝?”
沈思晚莫名觉得这名字耳熟。
回去路上,沈思晚终于想起金芝芝乃何许人也。
这是一个经常出现在本地法制节目的熟面孔,主做法律科普。
她来看许诺做什么?
为了新栏目做采访么?
很快,沈思晚就自顾自的否定了这个可能。
如果是需要做采访,不会通过探监方式,而且探监时间只持续了短短五分钟的时间,说明许诺并不欢迎她的出现。
“金芝芝……”
沈思晚反复咀嚼着这三个字,直到微信提示音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是诺言……哦不,准确的说是许子言发来的消息。
她说,“沈小姐,今天不来医院吗?”
发出消息的许子言将手机扔在一旁,窝在医院沙发上,百无聊赖的涂着指甲油。
按照沈思晚以往的频率,她至少是缺席四次了。
而且缺席至今,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许子言担忧昨天沈思晚的确看到了自己,所以发微信试探。
等十个手指头都涂完了指甲油后,沈思晚还是没有回微信,此时距离她发送微信的时间已足足过去了十五分钟。
“真是不大对劲……”许子言喃喃自语。
她随手拽过卸甲巾开始卸甲,在卸到第二个手指头的时候,微信提示音终于传来。
诺言顾不得自己双手还满是卸甲油,忙去看微信内容:不好意思诺言小姐,这两天有点私事需要处理,暂时不能去医院。
语气看起来……好像挺正常的。
诺言将手机再次扔在一旁,捏着卸甲巾发呆,“但好像还是有哪里不大对劲……”
这边的沈思晚到达了陆家别墅门口,再次看了眼手机没有发现没有许子言的回复后,果断将手机放进了口袋里,下车去接沈星洛准备去沈家。
在没有摸清楚许子言的目的前,她决定先不与她私底下接触。
许家是涉黑起家,而许子言表面看起来人畜无害,可她在服装店的言行让她愈发肯定人心难测四个字。
接上沈星洛后,沈思晚二人在半小时后到达了沈家别墅。
让她意外的是,沈擎之开门时居然穿着碎花围裙,右手还拿着锅铲,笑意满满道,“晚晚回来啦?哎呀星洛好像又长高了呢!”
爸居然……亲自下厨?
沈思晚的印象里,压根没有这一幕。
沈擎之想去摸沈星洛的头,但想到沈星洛之前对自己的排斥,他愣是压下了这股冲动。
“外面风大,别站在这里了,快进屋,马上就开饭了。”
沈擎之拿出一早准备好的儿童大礼包递给沈星洛,生怕他会拒绝,连话都不好意思说的扭头就回厨房忙碌。
沈思晚注意到沈擎之挥锅铲的动作生疏而青涩,像是刚刚学会下厨的模样。
餐桌上已经摆了几盘菜,卖相么……着实不怎么样。
沈星洛在来时就被做了一路的功课,知晓外公之前会对自己和妈咪凶巴巴是被人挑拨的,现在看着手上的儿童大礼包,又看了看神情复杂的沈思晚,主动跑到了厨房,掏出了口袋里的大白兔奶糖。
“外公,这是宝贝给你带的礼物。”
沈星洛仰面漾着笑笑脸,眼神澄澈,灿若骄阳。
小小一枚大白兔奶糖落在沈擎之的手心,却如千斤沉重,他忽就觉心下泛酸。
“谢谢宝贝……这里油烟大,你先出去看动画片吧,外公马上就做好饭了。”
感觉泪水即将夺眶而出,沈擎之忙将沈星洛往外推着,转身偷偷抹眼泪。
他的背影已经没有沈思晚印象里的高大,曾经挺拔的身姿微微躬着,鬓角的白色为他增添了岁月的痕迹。
“妈咪,外公好像哭了。”沈星洛与沈思晚偷偷说着悄悄话。
沈思晚抚着沈星洛的面颊,轻声道,“宝贝,外公是太高兴了。”
或许,她也不该太过执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