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太阳离檐水沟只有几尺远,已是小晌午了。老爹盘问青娃干啥子回来这么迟,青娃抿着嘴唇笑。再拍案而问,他就说,昨晚一口sāo情的野猪来害人,他钗着野猪的家伙了,一时心里畅快,就忘了回家。娘捧一钵新红薯煮大麦疙瘩来,他就放出一串幽香的嗝儿,摇头不吃。两个老人便瞪大眼睛相视不解了。后来爹说:“看你眼睛熬得羊屁眼一样红,今天就歇一天。听说你保长叔出了事,掉在恶刺里,和那野猪一样,也扎着那里了。你妈攒了一捧鸡蛋,拿去看看他。”
青娃听了扑嗤一笑:“没准他坏事做多了。”
爹就训开了:“没大小,敢诬你保长叔!你说,倒去不去?”
“去是要去的。俺看鸡蛋就留着二老补了身子吧。你想,荆刺多是毒物,鸡蛋哩,又是发物,毒物见发物,肯定腐烂化脓,要是把那里烂掉了,罪可不大了?”
老爹yin叹一声,没再说什么。
姬一青探视去了,老远就听到保长的哀号:“挨戳的女人,轻点擦,痛死老子了,你就不心痛它么?”听罢,加快了步子,跨进门就问:“叔这是咋了嘛?你叫婶心痛哪个呀?”
姬怀金昂起头来,眼皮已是垂松得老长:“屁咋了!老子倒了八辈子霉,昨晚跑公事,一失脚倒在刺窝里。喏,宝贝东西扎成啥模样了!”
姬一青斜眼望去,已见红红亮亮地隆起,刺眼冒着腥红的血水,逗得他裂开嘴生笑了一声。姬怀金便又火了,说:“笑你爷的头,是脑壳又发痒了么?”“叔,你咋就会掉进刺窝,偏扎了那里呢?”“你小子不信?”姬怀金说这话时,瞥了一眼心实的女人。
这以后的几个月,姬怀金守在家活受罪。女人陪在身边端屎倒尿,烧茶熬药,但他一天胜似一天看不下去这个被他玩厌了的黄脸婆,觉得那皮肤不如秋杏细白,眼皮皱出难看的槽子,终天“晦物”“臭货”地咒骂。等那一方红肿刚一缩下去,他将女人叫到身旁坐下,说:“你也看见,我已不像个男人了,脾气又恶,你在这里没有啥好ri子过,还是另找一个男人吧。”
“当初死皮赖脸缠来的,如今厌了就想撵俺?”
“是撵,又咋的拉?”
“休想!”
善女人这会凶得像火药一样,甩盆子砸碗,闹腾了一回,胸口气得生痛,喝下了一勺毒药。姬怀金本想她一死百了,谁知姬一青偷着请人开来一副偏方,活了过来。
女人娘家也算是大户人家,听说这边生事了,吆喝一帮族下,拿着火枪、铁钩跑来,把个自命是土皇上的保长吊在树上,锤得死去活来。临走还jing告说,要再欺负自己的媳妇,舅子们削了你的脑壳!
姬怀金再不敢说那句“我撵了女人”。但秋杏那里还是偷着去,每回先软硬兼施地探听宝物的口风,然后摸一下被窝不再有皂角刺了,就将自己塌上床去。这所有的一切,青娃都看得真切。姬怀金一闪进那栋草屋,姬一青就千句万句地骂“该杀的野猪呀”。直到姬怀金挂着yin笑腿软软地走了,他就去看婶。婶对他诉怨,扑在他怀里痛哭,柔柔的胸部放在他的腿上,惹得他也掉下泪珠来。
有一次青娃从秋杏家出来,未走完半里路,遇着姬怀金从山外回来,又带着两个小官,边走边说着什么。青娃躲在草丛里细听着,一个就说:“上面有指示,这次清共,只要有嫌疑的都不能漏掉。当然党国也是讲实际的,查清没有问题,会很快就放了……”
姬一青回家想了一夜,把高秋杏告发了。
高秋杏是别人养大的,生父是国民党营长,北伐时把命送在了战场上,只是生前对**很有好感。这些都是秋杏亲自诉给姬一青的。姬一青那颗往ri不多事的脑壳,这阵子灵机一动,想让那两个官儿把高秋杏带走,然后一查没问题,就会放了高秋杏,婶好趁便回到娘家,逃出南王沟。青娃藏在大树背后,看着官将婶押着走远了,心中一边是难舍,一边是欣喜。但突然间,姬怀金带着一帮人喊着赶上去,说:“她不是**,你们不能带她走!”
姬怀金埋怨着那官逮人竟不通过保长,又胡乱地介绍了高秋杏的情况。一个官贴着姬怀金的耳朵悄悄问:“这女人是你的相好?”姬怀金说:“比相好还要好。”那官接着就大声说:“哟,我想起来了。这人上面研究过,不在范围之内。”
就这样,高秋杏又回到南王沟的那间草屋。
“婶,你原谅俺啊!俺是想你离开这鬼地方,永远不见这狼住的地方!”
“青娃,我懂得你的好意,我全明白。”
在这间草屋里,两颗渴望而颤抖的心打开了蓄积已久的甘泉之门,淹没了过去所有的惧怕和阻隔,骤然间相互融化了。自然界万籁俱静,只有这屋里人类情爱发出的搓动声低吟声显得格外轰响。高秋杏那张被热液浇湿了的脸面,和乱发粘合一体,千百次地磨搓了那粗糙的面孔以及毛乎乎的胸膛,撩动得姬一青已是晕醉了。他眼睛微闭着,仰面向天,双手僵僵地握住那高挺的酥胸,宛若老牛一样号哭起来:“婶,你吃下俺啊,俺的心肝,俺的宝贝!”然后将婶整个儿置于怀里了。这时,高秋杏住了动作,说:“青,我知道你是怎样地想我,你真有胆儿在婶床上睡?”“婶,俺想将你衔在嘴里哩。”“那好,婶这身子让狗来糟蹋,还不如交给青儿。不过,今夜那sāo鬼一定会来的。”“俺宰了他!”“不,你是婶的心,我不让你跟他斗。我们另找一个地方去。”“听婶的。”
秋杏挂上栅门,在前面走了,青娃瘫软着身子跟在身后。走到多少ri子有一双盼望的眼睛盯着那间草屋的野猪棚里,秋杏坐在升腾着青娃汗气的草床上,将衣物一件件地剥下来,仰睡在那里:“青娃,这是你的猪棚,是我们的家,我是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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