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中的乱局,既在刘封的意料之中,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历史上,诸葛亮率军南征,一举平定叛乱不休的南中七郡,极大的拓展了汉朝的西南边疆,这是开疆拓土的功劳,与卫、霍驱逐匈奴相比,也不惶让。
在诸葛亮南征之前,汉朝的疆域实际控制区域,也就是蜀郡稍南一点的汉嘉、江阳等地,再往南去,就是泸水不毛之地。
不过,在刘封穿越改变了荆州归属后,历史的走向会不会发生变化,这谁也说不准。
在诸葛亮的来信中,刘封看到了关于刘阐的大段事迹描述,这是他不曾掌握的信息,在历史记载中,刘阐这个名字只有廖廖几行字提到。
而在刘备入蜀、刘璋投降之时,刘阐也没有什么惊人之举,相比在雒县带兵征战阻挡刘备入成都的刘循,刘阐就是一个平庸之辈。
但现在,刘阐猛然来了一个华丽大转身,自领益州刺史,整合一众南中夷王讨伐蜀汉,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勇气。
从身份上讲,刘阐只是刘璋的次子,兄长刘循尚在,要轮继承权的话,也轮不到他。
从实力来看,刘阐本身没有力量,也没有军队和部属,他的号召力,主要来源于两个方面:
一是交州刺史吕岱、卫将军士燮的背后支持,不过,在孙刘关系缓和的大势下,吕岱的支持力度有限。
士燮是交州的地头蛇,对南中虎视耽耽多时,他的支持力度可能会大一些,但士燮年已八旬,老迈不堪,能给予刘阐的,估计也只是财帛上的资助。
二是南中三股反叛势力雍闿、高定、朱褒三人。虽然都以讨伐蜀汉的名义起兵反叛,但彼此又有地盘和人口的矛盾。
刘阐仅凭一个益州刺史的名号,就想整合三股蛮夷势力,难度相当于登天。
自穿越以来,刘封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汉中和荆州战场上,对蜀汉南方边境的关注度不高,但这一回,刘封却是实实在在被刘阐给恶心到了。
好歹也是刘璋的儿子,自封益州刺史也罢了,但混迹到与诸蛮夷王同伍的地步,又驱使诸蛮夷人攻打大汉疆土,这和后世的汉奸有什么区别?
面对汉奸带路党和侵入汉土的诸蛮,当然要坚决的打回去,不仅要狠狠的打,而且还要反过来狠狠的教训一番。
刘封在作出决定之后,也不迟疑,立即开始调整荆州一线的布防。
虽然有意出兵南中,但荆州根基也不能丢下。
当年刘备入蜀,抽调荆州精兵强将大半,结果使得关羽孤军奋战,不敌曹操、孙权的联合进攻,这个教训深刻而惨痛。
荆南方向,长沙郡、武陵郡归属刘封治下,赵云继续为长沙太守,兼镇东将军,与吴军在长沙、桂阳、豫章接壤的数百里地段对峙。
在赵云身后的公安城周围,有魏延所部梯次防御纵深,以赵、魏两人的能力,应付已经被打残了的吴军诸将应当绰绰有余。
襄阳方向,关羽被调回成都之后,羽军主力归属关平指挥。相比关羽,关平的能力虽有不足,但甘宁、丁奉两支水军沿沔水布防,当可护佑关平之侧翼。
另外,诸葛亮在不久后,也会将丞相府移到江陵,以他的智慧和谋略坐镇荆州的话,不管是孙权还是曹丕,要想玩阴的耍计谋,都要好好的踮量踮量。
真正让刘封担心的,倒是东三郡的房陵、上庸、西城三郡,特别是房陵,其东北方向已经深入到了曹魏的南阳郡一带,这一片丘陵山区虽然道路不好走,但缺少纵深,易攻难守,要是魏军遣了一支精兵突袭的话,东三郡估计守不住。
考虑再三之后,刘封最后还是决定,先不忙着向北扩张,以姜维领一军守上庸和西城,再加上汉中的徐庶、王平增援,就算魏军大举进攻,也能基本确保巴蜀、汉中根据地的安全。
——
汉,建兴二年,夏。
刘封麾下的荆州军与诸葛亮丞相府的益州军正式调防。
跟随着刘封一起南征的将领中,邓艾已经成长为刘封的左膀右臂,这次一并相随,关兴、张苞两小将首当其冲,有了攻打长沙城的经历,他们已经能够独立领军作战。
王双、邢原为刘封的左右宿卫,两人皆是猛将,以一挡十、挡百不在话下,就是指挥作战能力方面弱了一些。
其余偏将如黄权、吴兰,裨将陈式、文布等人俱相跟随。
谋士方面,王异相随左右参划,马良、马忠两人从丞相府调出,加入到刘封的军中,这两人皆是智谋之士,他们的到来,也让刘封有了一个评判战役变化的智囊团队。
七月流火。
江州至江陵的江面上,船帆点点,将士威武站立船头,打着“后将军刘”旗帜的军队逆江而上,打着“汉丞相诸葛”的军队顺流而下。
听悉刘封率军到来,隶属于刘封麾下,早早偏师远征的张任、泠苞等将已经等在了渡口处,看到刘封的身影出现,张任神情激动,面露愧色。
半年前,张任受刘封的指派,领军从江州沿赤水南下,征讨牂牁郡朱褒,以双方的统兵才能来看,三个朱褒也不可能是张任、泠苞的对手,但张任几番南攻,都是无功而返。
“君侯,末将无能,请君侯责罚?”张任将刘封等人接到后,大吐苦水。
刘封也觉得纳闷,朱褒这么有能力,为何还只是区区牂牁郡丞,以刘备的识人眼光,断不会放着一个大才不用。
等在江州署阁内坐定,张任终于道出阴沟里翻船的原因。
原来是交州的士家暗中出兵相助朱褒,士燮身份超然,不会亲自来援,领兵到夜郎、牂牁一带的士家将领,是士壹的儿子士匤。
汉末以来,北方战乱不断,中原人南下交州避难者无数,刘熙、薛琮、程秉、许慈、刘巴、许靖、康僧会等人都曾依附过士燮。
时人以“士王”称呼士燮,足见其声名之盛。
士家介入南中叛乱!意欲何为?
这个情况让刘封高度的警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