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八荒并没有表现出异常的神色,而是很自然地用胳膊肘捅了捅阳和,凑到他跟前小声提醒。
“你就这么直白地说出来真的没有关系吗?要是把他刺激得又犯病了可怎么办?”
阳和的手指在鼻梁上推了个空,顺势在眼角处摸了摸,语气中带上了一丝笑意。
“无妨,本就是他动的手,总不好让少主这样误会你。”
楚八荒“哦”了一声,又回到付霁昊的身边,但整颗心却彻底沉了下来。
她敲了敲自闭的统子,沉着脸询问。
“阿统,这个阳和不对劲,你有没有检测到世界有异常的数据波动?”
好大儿“嘤”了一声,嗫嚅着道:“怎、怎么不对劲了?”
楚八荒冷冷地呵了一声,“他先前那么向着付霁昊,我故意试探他的时候,他的回答你没听到吗?”
“这种对付霁昊带着明显敌意的话语,根本不可能是之前的阳和可能说出口的。”
“况且那个推眼镜的姿势,绝不可能是他这么一个古代人会下意识做出来的动作,除非……他之前一直是戴着眼镜的!”
而她之所以这么了解,是因为傅别尘就戴了一副眼镜,每每他心情烦躁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地做出这个动作。
统子咳了一声,犹犹豫豫地答道:“没、没有异常数据波动啊,会不会是因为被打成重伤了,所以心里有怨气啊?”
呜呜呜,它不是小楚最贴心的统了,它脏了。
楚八荒的心情丝毫没有放松,只是愈发的面色沉重了。
世界没有异常波动并不能说明问题,之前的温霜降也曾经舍弃了系统进入她的任务世界,并没有引发好大儿的警报。
只是不知道……这次来的人到底会是谁。
倒是付霁昊手指不自在地动了动,率先打破了这寂静的氛围。
“一直停留在这里,难保他们不会发现我们的踪迹。”
“那群人的活动轨迹主要活跃在长河以南,想要彻底甩开他们,就要往北方走。”
楚八荒叹了口气,自觉地起身。
“知道了,我去找辆马车,即刻就出发。”
这两个男人一个不良于行,另一个又身受重伤,关键的时候一个能靠得住的都没有,还不是得靠她出马!
等到她的身影走远了之后,付霁昊才望向阳和,神情恹恹地低声吩咐。
“阳和,你的伤势可严重?”
这个少女来历不明又行事古怪,到底还是没有贴身十几年的阳和让他放心。
然而阳和就像是知道他内心在想什么一般,似笑非笑地抬了抬眼帘,语气慵懒散漫,和先前活泼热烈的模样大相径庭。
“自然严重,受少主一掌,脏腑破碎,几欲丧命,无法背着少主离开了。”
付霁昊只当他是身体不适,全然没有将他的态度放在心上,眉头蹙得愈发紧了。
“这个女人到底还是靠不住,若是向魔教的人出卖我们……”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冷下脸来的阳和直截了当地打断了。
“她不会。”
付霁昊的眸底闪过一抹诧色,不明白自己的贴身侍卫为何会对她抱有这么大的信心。
昨天在他失去意识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
若是在往常,阳和早就按捺不住,叽叽喳喳地向他报告发生的事情了。
可此刻他却只是神色冷沉地看着自己,勾起了一抹嗤讽的笑意,坚定地重复着方才说的话。
“即便我会背叛你,她都不会。”
付霁昊只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
“咕噜噜”的声音由远及近,付霁昊浑身都紧绷起来,而阳和像是预料到了会发生什么事情一般,气定神闲地朝着声音来处望去。
楚八荒推着一辆只剩下一个轱辘的推车停到了二人面前,笑嘻嘻地向他们展示自己的所得。
“你们就说巧不巧,我在城门外面看到了一个卖活鸡的老汉推着这辆车,就向他买了下来,才花了十五个铜板!”
车上传来浓烈的鸡屎味道就这么径直飘了过来,令得付霁昊的神色更加阴鸷冷沉了。
楚八荒拍了拍手,示意阳和帮忙一起把付霁昊抬上推车。
付霁昊看她并不是开玩笑的,才咬着牙,一字一顿带着杀气地拒绝。
“我不坐这种车!”
楚八荒再度露出邪魅的笑容,誓要把丫头文学发扬光大。
“说不要就是要的意思,你们男人就是爱口是心非。”
“男人,欲擒故纵的小把戏只能玩一次。”
付霁昊开始认真考虑杀了她然后投奔魔教的可行性了。
阳和憋着笑,咳了两声站起身来,费力地将付霁昊背了起来。
不等付霁昊的面色缓和,就被阳和一把安放在了沾满鸡屎和稻草,以及烂菜叶的独轮推车上了。
“少主且忍耐些吧,咱们还靠着八……楚姑娘医好你的腿呢。”
付霁昊已经凝起了内力的手掌一顿,半晌之后还是放了下去。
等他的腿一恢复,他就立刻杀了楚八荒!
五马分尸的那种!!!
楚八荒理所当然地插起了腰,盛气凌人地昂起了脑袋。
“你们家主请我来给你看病可还没有付诊金呢,我愿意给你花钱难道还不够吗?”
“男人,你不要太贪心了!”
阳和咳了一声,把涌到了嗓子眼的笑声咽了回去,上前接过了推车的把手。
“楚姑娘,这些粗活还是交给我来做吧,女孩子娇气些好。”
楚八荒的手一顿,随即顺从地将推车交给了阳和。
一辆破破烂烂的鸡屎牌推车就这么在大清早朝着北方进发了,楚八荒甚至还从车上拿下来一把更破烂的竹枝扫把清扫着独轮车留下的痕迹。
就在他们离开之后的两个时辰以后,从那条隐秘的隧道里钻出了两个身着暗红色绣蛇纹牡丹的男人。
他们看着地上残留的血迹,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狞笑一声。
就在魔教中人四散分开追踪他们行迹的时候,楚八荒她们已经走累了,停到了一个小茶棚处。
“唉,你们听说了没有,昨天付家一天之内被灭了门,啧啧啧,那血水都漫出付家的门槛了!”
“付家?哪个付家?莫不是那个号称万剑冢的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