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已经喜欢你很久了。”
伏云寰闻言身形一滞,扶着楚八荒的手微微一紧,心中有一种奇异的,难以言说的情绪如同藤蔓一般疯狂蔓延生长,逐渐侵蚀了他的内心。
然而不等他继续追问,楚八荒就疲惫地在他怀中调整了个姿势,嗓音嘶哑地低声咕哝。
“我好困,还想再睡一会儿,你能不能陪着我?”
伏云寰喉头上下移动着,许久才在她绵长的呼吸声中低声回应。
“好,我陪着你。”
远处的配雨凑到王真真的身边,想要从她口中打探自家队长的八卦,却被王真真绯红的脸颊吓了一跳,迟疑着低声询问。
“你……你的脸好红,是不是生病了?”
王真真难得地没有顶撞他,翻了个白眼,跺了跺脚离开了,只留下莫名其妙的配雨站在原地挠头。
直到王真真走远了才回过头去,看了一眼那个不再严厉高大的独臂男子,小声嘀咕了一句。
“果然不记得我了,臭男人……”
当年她刚入伍的时候,新兵营分配到的教官就是配雨。
新兵王真真那个时候因为失恋而心中苦闷,因此在实战演练的时候分心,差点造成重大的演练事故。
是配雨不顾自身安危,捡起了被她扔在自己脚下的炸弹,扔到了远处。
炸弹在刚脱手的时候就爆炸了,配雨被碎片划伤了面部,却没有抱怨一句,甚至主动向上级拦下了责任,声称是自己教得不到位,才免除了王真真的责罚。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还能再次遇到曾经的教官。
只不过他的遗忘,让人心里有一点点不爽就是了。
楚八荒的病情算是稳定下来了,为了躲避清除者的追捕,一行十几个人中途换了好几辆车,又改变了行进方向,才终于甩掉了阴魂不散的追踪者。
在抵达了一处荒无人烟的小镇之后,伏云寰做主让小队全员停留在这里进行休养,大家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停下了逃亡的脚步。
王真真在往车下搬运物资的时候,再次被苏医生偷偷拽到了一边。
“那个人可是伏云寰啊,我们难道当真要和他一起吗?”
王真真自然是知道在苏医生身上发生过的那件事的,听到他犹豫的询问,也沉默了许久。
“在这个世道上,能再次相逢本就是缘分,大家各有各的难处,你若是不想和他碰面,那……”
她本想说“那咱们就离开”,可在想到配雨的时候,却又不由自主地迟疑了。
苏医生等了片刻,像是看出了她的迟疑,眼中的期待和光芒逐渐暗淡了下去,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继续搬运车上物资去了。
“吃饭了吃饭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快来啊!”
楚八荒欢快的叫声远远地传来,打断了王真真的斟酌。
宾思路重重咳了一声,提醒大声招呼众人的干饭人小楚。
“这饭是队长做的,你这么积极干什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你做的呢!”
楚八荒哼了一声,用手臂捣了捣伏云寰,换得了他一个无奈的回眸。
“我不管,你队长做的就等于我做的了,反正不是你做的,略略略~”
宾思路气得朝伏云寰告状:“队长你看她呀!”
伏云寰拿勺子在锅边敲了敲,淡淡地抬起眼帘,目光之中带了一丝威胁。
“八荒身体还没好,你要是不想吃的话就去跑个五公里。”
宾思路老老实实坐了下来,看着楚八荒得意的小人嘴脸,噘着嘴小声嘟囔。
“哼,有对象帮忙就是了不起啊,我迟早也要找一个。”
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响的众人依次领到了自己的伙食,只是在看向伏云寰的时候,目光之中还是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畏惧。
这种畏惧的意味明显到了就连宾思路他们都察觉到了,因此故意大声寒暄。
“你们都害怕什么,我们队长又不吃人!”
苏医生忍了半天,此时听着宾思路的话终于忍不住了,这段时间里憋在内心的恐惧和恨意顷刻之间爆发了出来。
“不吃人?我倒宁愿他吃人!我女儿死在清除者手中的时候才六岁,六岁啊!她懂什么,她又做错了什么?”
“那些人杀了她也就算了,我只能安慰自己,是我们命不好,可你知道他们对她做了什么事吗?”
他通红着眼睛,指向伏云寰的手指颤抖着,一字一句如同泣血。
“她才六岁!你们怎么能下得去手!这群丧尽天良的畜生,当初为什么没有死在末日辐射里!老天爷不长眼啊,让这群禽兽得到异能,苍天无眼!”
伊恩望向苏医生,面上带着薄怒:“谁杀的你女儿你找谁去,这和我们队长有什么关系?”
苏医生惨笑了一声,望向唇瓣微微发白的伏云寰,眼中滑落大颗大颗的泪珠。
“如果不是他创立清除者,那些畜生又怎么会仗着他伏云寰是四段异能者这么无法无天!”
包括西洲在内的五名队员齐齐瞪大了双眼,望向伏云寰的目光之中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伏云寰放下手中的碗,自嘲地一笑,终于对着自己的队员哑声承认。
“对,我就是伏云寰。”
“那个创立了清除者的人。”
宾思路跳了起来,瞠目解释地望向了伏云寰。
“队、队长?”
楚八荒默默握住了他的手,默默地坚守着自己的阵营。
那些清除者造下的罪孽,光是听闻就已经骇人听闻了,更何况配雨他们更是直接受到影响的人,一时间完全无法接受这令人激愤的事实。
伏云寰闭上眼,握紧了楚八荒塞到他掌中的柔嫩小手,哑声诉说。
“那场灾难爆发之后,我是首批被发现获得异能的人。”
“政府把我当作怪物,在我身上做了……人体实验。”
“他们打断我的骨头,剖开我的胸膛,抽干我的血液,撕下我的皮肤。”
他为之效命的国家,趴在他的身上敲骨吸髓,妄图榨干一切利用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