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曾经大厂,食堂面积足够大,郑春红启动备用大厅,仓库桌椅板凳擦洗摆放整齐,伙食费标准提高到6元,当然是3顿饭的伙食费,中午是大头,早晚是倒班一线工人吃饭。
伙食费标准提高,最开心是大厨,今天是标准三菜一汤,算是欢迎宴。
猪肉白菜炖粉条,韭菜炒鸡蛋,和红烧带鱼,和番茄鸡蛋汤。米饭和馒头再说食堂吃管饱,今天大厨特意烙点鲁省烧饼和大饼。
郑春红:“甘总,我核算过,5.2.元,已经够用,今天算是欢迎纺织厂的姐们来,您要不要讲讲话。”
“别省钱啊,说6元就6元。还有大家挺辛苦,讲话就免了。”第一天上岗,有些拘谨的女工轻手轻脚排队打饭,吃饭时讲话,也太倒胃口。
曾几何时,甘笛顶着烈日炎炎,抹着腮红,小学生表演结束,听校长唠唠叨叨讲了2小时,甘笛不想当恶人。
他站在食堂,工人们放不开,大厅只有咀嚼和金属碰撞声音时,不时有人抬头低声问小帅哥是谁。
今天饭菜飘香,食堂标准是相当不错,甘笛忍不住打一份,回家给老妈尝尝,能省就省。
“妈不吃,给老四吃吧。”
郭冬雅对着猪肉炖粉条星星眼,猪肉肥瘦相间,宽粉亮晶晶浸泡后汤汁,吃起来比肉还香。
一边发功,一边希望变成两份。
她挠挠头,开始耍无赖,“啊,为什么不是两份啊,三哥,你太坏了,让我在妈和粉条之间做选择。”
你喜欢吃粉条?你那是喜欢吃肉,懒得说你,闻见好吃的,就从学校跑回来,不知道以为是警犬呢。
“你三哥忙,你吃就行了,妈不爱吃肉。”知道甘笛压力大,尽量别给他添麻烦。
甘笛一贯宠着她,吐槽是不存在的,“妈,没事,这有啥苦恼的。我再去打一份,你和妈一人一份。”
“三哥最好了。”老四跳起来。
郑春红小小欢迎午餐有点丰盛,93年大家一般周末有点荤腥,平常就是烧点青菜,米饭馒头卷大饼吃,弄点肉食或者炒盘鸡蛋,主要给孩子吃,加营养,大人累一天,一杯二窝头蘸着水疙瘩大饼也是一顿。
老同志是不讲武德,尤其是能省一顿条件,和纺织厂天壤之别伙食,大家大盆小盆上,饭盆都用上小号洗脸盆尺寸,弄得大厨手抖技能进入新领域。
“赵芳,你怎么打两份?”郑春红看后厨告急,只好使出杀一儆百,半小时后还有第二波员工吃饭,没有饭菜,挨骂肯定是她这个管后勤不用心。
明明准备充足,给她们想太好了,纺织厂怎么能和极地公司比较。
郑春红很用心将临时工和人名对应上,赵芳,45岁,带队组长,本身有点泼辣,身体不胖,身体瘦弱,剑眉,面相带股气,这是郑春红认为的刺头。
“有规定吗?她们打饭,都比我多,不能因为我用两个饭盒就说我。”果然不是善茬,赵芳愣了一下,就开始反驳。
“你要为没吃饭的同志想想,按照食量打饭。”
“我能吃。”赵芳说话带着一股气。
但是这种事开撕就没头,前门楼子,胯骨轴子,双方火气越来越大,本身有陌生隔阂,狄茂典及时赶到将两拨人劝阻。
事情不大,但是不服从管理,第一天就这样,唯有开除,以儆效尤。
一旁有人拉他,是和赵芳一起来的女工,小声说:“领导,别处罚赵姐,他孩子慢性病,一直治不好,而且家里卧床,原来食堂照顾她,一直多打点。现在给我们闹到钢厂,没办法才这样。”
“其实大家知道第一天上班,但是伙食确实好,大家忍不住是给家里人带点。赵姐还要下午上班,田主任管理严,她想拜托中班的送回去。”
“而且还没有入岗培训,下不为例。”
这,狄茂典有点犯难,公事公办,难免冷落人心,大规模员工入场,有摩擦正常,郑春红是好意,但后勤管理一直如此,她管理认真,账目清楚,采购食材估计没有比她价格还要低的,都是一腔热血。
但也不能劝阻了事,管理上不做决定,比最差的决定后果还严重,那证明公司是一笔糊涂账,他渐渐狠下心来。
“甘总?”这种突发事件,也惊动董事长,狄茂典下意识想看看,甘总的润物细无声的管理艺术。
到底是怎么回事,宠妹狂魔,端着饭盒竟然被围观了。
尴尬,我不就是多打一份饭吗,你们一群人都等着我干啥,不饿吗?
占便宜这事,他以为自己手到擒来,问题是被人围观好像开直播,没有思想准备。
“有事?”
看狄茂典沉默,看来没啥事,有事也等吃完饭,老四还等着炖粉条。
直愣愣走到窗口,结果帅气脸蛋也红润润,没理会众人惊讶的目光,尬笑道:“今天菜太好了,没吃饱。”
“师傅,多来点炖粉条。”
甘笛觉得脖子一凉,一群人呆呆盯着自己打饭,老子做了一个多月董事长,就不能多打份饭享受享受?
“咳,郑姐啊,今天我妹妹就想吃猪肉炖粉条。不是说5元就够吗?还是6元,以后家庭困难,提出申请,允许多打一份饭,算是公司福利哈。”
“今天随便打吧,我这是突然袭击,给后勤添麻烦。”看郑春红困惑表情,今天是怎么了,饭菜不够吗,“郑姐一会要是不够,能做就做点,时间不够,去对面的餐馆买点,今天人多嘛。”
当我把规定降低,就没人能找到我的下限。
“真是的,一群人没反应。”甘笛嘟囔着,菜要凉了,没理他们,跳上单车挠挠头,“说到底他们为什么站在食堂窗口啊,真是尴尬。”
气氛突然变化,老员工假装看下表,“走啦,走啦,吃完饭干活喽,别让秃主任抓包。”
临时工们有些懵懂,但不敢确定问:“那人是谁啊?”
狄茂典缓缓开口:“甘笛,极地公司董事长,江河投资总裁。两个月前注资860万,力挽狂澜,盘活丝绸厂。和区府签订三个月赌约,如果不能扭亏为盈,他将失去极地股份。
现在还剩下一个月,其实大家知道甘总一直厚待员工,工资、奖金、福利待遇样样不差,大家很努力,希望甘总能留任。不是他投资,或许丝绸厂就没了。
你们或许是第一天看见,他看人很准,从不过多要求,说实在的,大家努力拼搏,你们嘲笑田主任秃头,已经一周没回家,是甘总要求他必须休息。
和你吵架的郑姐,第一次和甘总见面是她在公司偷懒洗菜,但甘总依旧把她提拔成办公室主任。还有你们没看见的光头,叫毛彪,带着500件保暖内衣已经去开展销路。
因为不让大家疲劳加班,你们有入厂的机会。可能你们觉得絮叨,19岁孩子懂什么,董事长从来不批评人,也不计较脸面,他回来一趟,希望你们能够融入集体,你说是不是,赵芳?”
赵芳一瞬间破防,第一天认识董事长很亲切,笨拙表演,好像躺在病床上的傻儿子,虚弱身体还在逗自己笑,一个董事长,富二代,能缺什么。
卸下心防,赵芳眼圈发红,小声说:“对不……”
“吃饭吧。”郑春红打断她说话,“甘总说了,大家随便吃,本身就是欢迎你们的。”
一片云彩烟消云散。
甘总刚才脸红像猴屁股似的,怎么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