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愿意把自己的命给我?”
绿拂的眼神缓缓从自己刚才被轻拍过的肩膀,移到了慕容云的脸上,她打量着他,仿佛不敢相信。
慕容云沉沉一笑,“本官乃是靖国三朝元老,一言九鼎,绝不骗人。”
“爹!”
慕容诺和慕容承走过去,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怎么用袖子去擦也擦不掉。
另一边,齐嬛虽然人没动,却已经用嘴捂着帕子哭得泣不成声了。
不止是慕容家这几位,满堂之上的侍卫们也都动容,谁人不知慕容云跟随元祖和太祖征战天下的辉煌历史。
天下平定,长治久安,是他们这些马背上长大的老臣们,用一刀一剑,一个个伤疤换来的。
而今……
“丞相大人,三思啊!”
两侧的侍卫齐刷刷跪了下去,便是易有言和伍叁七也一脸肃穆得跪着。
沐清风搭在桌案上的手紧握成拳,拳下压着的那张写着供词的纸,几乎被他磨得四分五裂,他何曾见过慕容云此等风范气度,如今一见,才真正明白,何为开国功勋,何为国之栋梁。
“好了,都不必多说。”
慕容云只看着绿拂,向她摊开手,掌心里的老茧和交错的疤痕,仿佛彻底震碎了她的灵魂。
她从头上取下一支芙蓉金簪,拧开镂空的花体,倒出一只折叠成指甲盖大小的黄纸在慕容云的手里,“对不起……”
绿拂深深得看了慕容云一眼,然后将金簪直接刺入脖颈。
“不要啊!”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连站得最近的慕容云也没反应过来,血水飞溅到他的衣襟上,就见绿拂软弱得摔倒在地上,嘴角滑出一缕殷红的血痕。
一旁,佛女也紧跟着倒在了她的旁边,七窍渗出暗红的血来。
慕容诺赶紧上去检查,却没有感觉到佛女任何一丝气息,她掰开她的嘴仔细查看,才发现佛女藏了一枚药丸在嘴里,刚才绿拂自尽之时,她也同时咬碎了药丸吞毒自尽了。
……
一日后。
王府后院。
慕容诺坐在院子的石凳上,看着阿巧提着一篮子驱邪镇宅的符纸到处乱贴。
“我说你啊,意思意思就得了,把我这小破院贴的跟义庄似的,大可不必啊。”慕容诺端着杯茶,慢悠悠喝着。
阿巧从早晨到现在,忙得满头汗,听到她这么说,回头不满得瞪了一眼。
“还不是因为王妃你最近老往大理寺跑,不是剖尸验尸,就是亲眼看见别人死在你面前,这都是晦气,必须得去一去才行。”
“封建迷信。”慕容诺小声嘀咕。
今天是中元节,按照靖国的习俗,家家户户都要贴一些白色的驱鬼符,在家里摆放一些供果和香火,祭祀先祖和亡灵。
她本是不信这些的,但想到昨日公堂上,绿拂和佛女双双惨死的模样,还是吩咐阿巧私下里给这对可怜的姊妹烧一些纸钱。
幸好啊,当夜里,老皇帝喝了解药就醒过来了,这临门一脚的国难也算是被老爹和沐清风力挽狂澜。
但因为拖延多时,老皇帝只能卧病在床,所以沐清风进宫伺候他老爹后就没再回来。
慕容诺好好睡了一觉,本想着今早去丞相府看看自己老爹,可又听说慕容云也赶早进宫,去见皇后娘娘了。
“王妃,你又发什么呆呢?”不知什么时候,阿巧凑了过来。
慕容诺一个激灵,眨巴眨巴眼睛,干笑了两声,“我就是在想,到底是谁告诉绿拂,她是我老爹的闺女。”
……
皇后寝宫。
哐嚓。
上好的五彩釉蟠螭耳盖炉摔碎在地上,像是白白将几百两银子扔进了护城河里。
端坐在妆台前的皇后顿时花容失色,“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啊!”她一下站起来,心疼得柳眉都蹙紧了。
慕容云站在一个博古架旁,随手拿起一只景泰蓝的杏圆瓶,又是哐嚓一声,狠狠砸在了地上。
一地粉碎的渣子,想复原都不可能!
“大哥!!!这可都是哀家最宝贝的东西!”
慕容锦华这下是真的吓到了,凤眼一转,满屋子宫婢急急忙忙退出宫殿。
等到寝殿里只剩下他们兄妹二人,慕容云才冷冷得抬眼,那双曾傲视靖国山河的眸子里,冰冷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知道心疼了?那还碰我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