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两次攻击后,面具男子收手,视线定格在林寻身上。
一个人的眼神能透露出很多讯息,但林寻却感觉被吸进那瞳光中,虽然只是很短的一瞬间,他感觉到意识一片空白,面具男子突破了自己的逻辑之牢。
“你赢了。”怪异的声调带出三个字。
不少人赶向岛中央,满地的细碎瓦砾,水泥钢筋,而作为主角的两个人衣服竟然是完好无缺的。
他们心中充斥无限疑惑,目光触及面具男子,又深压下去。
面具男子收回视线,转而看向周围,“你们看到的这个人,刚刚与我缔结了婚姻关系。”
话音刚落,所有人左手覆在右手上,没有任何方才讨论异光时的不正经,平行放在胸上,行了一个林寻看不懂的礼。
“恭贺岛主大婚。”
声音自四面八方响起,夜晚本静,一片破败的废墟中,迎合着声浪,空气变得肃穆。林寻目光掠过一个个俊男美女,坐在床上,接受这些看似恭谨的拜贺。
房子塌了,他自然不可能再住,在此之前,只能暂住在偏离岛中央的一间小木屋里。
面具男子亲自带林寻来到这里,看着这颇具原始风格的建筑,林寻道:“其实我更喜欢海景别墅那种浮夸的设计。”
“这里没有海景别墅。”
林寻想到来时看到的那个巨大的玻璃罩:“透明的房子也好。”
好歹晚上还能仰望星空,感受下诗人的情怀。
木屋是下用很高的高架支撑,要想上去,还要爬梯子,面具男子将林寻带到这里后,便要离开,林寻爬上木屋,躺在地板上,自在地吹着夜风,“其实我不介意你来一起住。”
面具男子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留下林寻有些遗憾地度过这剩下的新婚之夜,“可惜了,原本还想着练练手。”
有个陪练,他的逻辑之牢可以在短时间更上一层楼。
……
哭魂岛多了个‘岛主夫人’。
这岛主夫人是个男的,来自龙阎岛,新婚之夜因为没办法满足岛主被赶出门。
这些是传言的大部分,再往深究,就要添上人的想象力,他们都知道原本下嫁的是康茹,这会儿却是一个少年被送到岛上,光是这出情节,也足以令他们描绘不少故事。
无论如何,没人认为这个少年最后会活着离开哭魂岛。
被揣度最多的当事人,此时正坐在把摇椅上,在木屋口纳凉,底下是几米高的泥土地,林寻的摇椅在距离梯子边缘几厘米的地方晃来晃去,给人摇摇欲坠之感。
今天伴随他的不止是清风,还有几米外几个很是养眼的男女,其中一个小萝莉冲他招手,“大哥哥,下来玩。”
其他几个人脸上都是洋溢着温暖的笑容。
林寻叹道:“你们的善意表现的太露骨了。”
他话说完,原本笑嘻嘻的小萝莉,面部表情一下扭曲起来,四肢像是蜘蛛一样快速蠕动了几下,瞬间变化成一个高挑美丽的成熟女人。
【系统:天赋:异变。能自由转化骨骼大小,最小能缩成拳头大小。】
原本以为会吓到林寻,谁知他不为所动,身旁的一个男伴笑道:“小卿云的恐吓恶作剧失败了。”
林寻:“这种天赋,我见过比你更厉害的,她叫拇指姑娘。”
刚才说话的男人没有让他讲出后续,“天气这么好,不如一起走走?”
林寻:“随时欢迎你们上来喝茶。”
话音落下,几人面色各异。
林寻像是明白过来什么:“你们靠近不了这里?”
沉默让他落实了自己的猜测,他突然从摇椅上坐起来,动静太大,摇椅明显往左挪动了下,眼见就要落下去,林寻却是平衡性很好的平安从上面起身,看着下方长长的梯子,好久才开口:
“那人不会是料到我懒得下梯子,才专门找了间这样的木屋。”
虽然很荒唐,但直觉这是真相。
林寻本来就是位不安分的主儿,被人算计着安静了几天,这会儿他主动爬下梯子,落地的一刹那,长长舒了口气,不知道的以为他刚进行完万米长跑。
原本站着的几男几女,没想到这么轻易人就主动下来了,看着面前弱不禁风的少年,刚刚由小萝莉转化成成熟女人的女子用目光询问男伴——这孩子脑子是不是不太好使。
他们原本还有恐吓放火等招数没使出来,人就自己主动走下来了。
“不是要一起走走?”林寻不满地看着几人。
男伴很快恢复镇静,含笑道:“南边的阳光不错,景色也好,去转转?”
林寻正眼都不看他一眼,伸手指了指上方被树枝遮掩的烈日,男伴道:“南边的树林里有一个人,能带你去一个格外凉爽的地方。”
林寻颔首,表示同意。
一路上,几人就像聊得来的朋友,天南地北畅谈。
“拇指姑娘是谁?”
充满梦幻色彩的童话故事被林寻三言两语讲完,没有任何吸引人的地方,那女人却是兴奋的身体颤抖,关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整个人缩成一团趴在地上,像是节肢动物一样,身体稍稍拉长,又变成了小萝莉的样子。
此刻,她有些肉的小手掩住圆圆的小脸,说了句‘讨厌’,捂着脸跑走了。
林寻挑了下眉,不明所以。
“她大约以为你在和她**,专门编出个故事哄她开心。”男伴道:“效果不错。”
成熟女人和萝莉总有一个是男子逃不出诱惑的,不过亲眼目睹这样的转化过程,林寻觉得自己以后都会对这两种类型产生阴影。
“也不知你这个小奶娃哪里学的招数,”男伴用手指就要勾起他的下巴,林寻没怎么动作,却是轻松地避过。
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这种称呼,林寻把这一切归咎在自己的身高上,选择原谅。
“他就在里面等你。”
林寻见他们没有跟自己一起进去的心思,便迈步自己走了进去。
树林深处,一身材矮小的男子带着个很大的头盔,身着战甲,盘着腿坐在地上。
林寻双眼一眯,快步走上去,俯身看了看,“森林里的小矮人?”
“小矮人你全家!”小个子暴怒而起,拔出剑却也没真的伤他。
林寻不在意森冷的剑芒,反而道:“你是我来后见到第二个比我矮的人,我一看见就有亲切感。”
“第一个是谁?”小个子的声音同样经过变音,和面具男子不同,音色上做了最简单粗暴的加工,听上去就跟卡带播放似的。
林寻仰头想了想:“好像叫纪樊。”
话音刚落,那把剑停在他眉梢三分处,小个子眼神快速变化几下,还是没有劈下去:“你跟我来。”
从树林走到一片荒凉的山坡,确实是越来越凉快,越往前,刮来的风不再夹杂夏季的闷热,是一种阴凉。
停下后,已经是杂乱的坟地,周围野草长得有半人高,石碑表面被风华侵蚀,连上面的名字都看不太清,唯独那个‘卒’字格外清晰,哭魂岛上不乏**春景,与此对比,这里无限荒凉。
“一共有八十一人,”小个子道:“他们都是之前被岛主看上的人,其实不乏有人长得比你标志,现在却只能长眠于此。你要是不想沦落到和这些人一样的下场,最好快些离去。”
“多谢关心。”言语间却没有流露出要离去的意思。
小个子:“你不信我说的?”
“不信。”林寻摇头:“他们是谁,怎么死的我不知道,但你说长得比我好肯定是谎话。”
“……”
拨开乱草,这些坟孤立在此,无人清扫,但每座墓前都摆放着好几坛酒,林寻满上一碗,高举又洒落在地。
“你在做什么?”小个子皱眉。
“既然你说他们之前跟在岛主身边的人,那我和他们就是一家人了。”说完,他按着石碑的新旧程度挨个敬酒。
小个子本想说上几句,但看林寻嘴上说着玩笑话,神态却是无比恭谨,忽然道:“你敬的都是英雄。”他走到坟前,站在林寻身后:“这些人中每个我都认识。”
“既然如此,这墓为何如此寒酸?”
“是他们自己要求的,说如果哪天死了,就葬在荒地上,不要扫墓,也不要鲜花,”小个子的语气有些伤感:“如果岛上的孩子不听话,就编成故事吓唬他们,最好是塑造成被岛主灭了的红颜蓝颜,”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林寻:“好让一些对岛主有图谋不轨想法的人死心。”
林寻念起有关哭魂岛主荒淫无度的传言,现在想来,大约一半都是岛上人自己散播出去的。
小个子又道:“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愿不愿意听是你自己的事情,总之你是外来者,留在这里,要么害了自己,要么害了别人。”
他穿着厚重的铠甲,拎着坛酒,自说自话地走了出去。
只剩林寻一人留在这片荒芜之地。
他拂去面前这座碑上堆积的尘土,又看了其他几座,发现大多数人都是先后死在同一年,可这些墓碑受风华程度却有明显的差异,有的相当严重,有的还能辨认出上面的部分字。
“这日期似乎有些古怪。”
等林寻一个个找出相同年份的日期,便站在原地盯着这些墓碑光看不言,没过一会儿,他拾起截枯树枝在将临近的墓碑中画了条线,结束后站在不远处看,连接起来居然刚好组成一个六角星。
他慢慢走向最中间的位置,半跪在地上摸索起来。
手下触碰到一块凸起的位置,往下一按,两块石板移开,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通道。
林寻眼前一亮,通常费尽心血掩盖的地方必有重宝,顺着石阶而下,呼吸逐渐小心翼翼。
每下一层,便有自动照明的青铜灯自动点燃。
“宝藏。”他整个人气色都好了不少,仿佛已经看到一个无比光明的未来。
再前行时空白的墙上多出些晦涩的壁画,林寻前方眼见地扫见前面放着些半开的小匣子,如同小说中描写的那些宝箱半开,里面塞满金银珠宝的情节。
他原本执着向前的脚步在看到箱子前,还有一截看不清有多远的路,突然停了下来,林寻眼神暗了暗,毫不犹豫地原路折回,一路数着脚步,等重新站到墓地,脚步没有停留。
按着记忆里的在下方前行的路线,林寻加快脚步,在地面上前行。
“一万四千三百i。”
走到一个小山坡,他停下脚步,方才在墓地下,自己大约是在这么远的地方折回。
举目四眺,再向前为南岸的悬崖峭壁,而悬崖的下面,便是……
【系统:那条路连接死亡海域,有去无回。】
林寻恍然大悟,想通一切,墓地下的暗道应该是一个陷阱,只是为了坑害谁还不得而知,他扯了下嘴角:“刚才为什么不说?”
【系统:我相信你。】
林寻深吸一口气:“真是感人肺腑的信任。”
通常宝窟的终点就是宝藏,像这样走到半路就能见到宝,怎么看都像是吸引人继续往前走的诱饵。
林寻摇头,幸好关于盗宝,他的经验多。
倒是那个引他来的小个子,他目光一沉,不知是此人究竟有心还是无意。
……
原路折回,尚未走到木屋,远远地就看见面具男子站在屋前,即便他的表情被面具遮掩,但却能感觉到他压抑着什么,而站在他身旁的小个子,换了身轻薄的衣裳,脸依旧遮的很严实,此刻明显不大好,俯着身子,满头大汗。
林寻走近的时候,小个子才像解脱一般,越过他扶住一棵大树,喘息起来。
“出了什么事?”他像个没事人一样走过去,笑着问。
“没什么。”面具男道:“只是问他一些事。”
小个子捂住胸口,“你看他人不是好好的,可怜我差点被折腾去半条命。”
即便只有一瞬间,林寻还是看清小个子眼中一闪而过复杂的目光,有失望,但似乎也有庆幸。
他偏过脸,仰起头对面具男子说:“就是这个人,他害的你差点守寡!”
这句话溢出,小个子脚下一个趔趄,自觉命不久矣。
“这是冤枉,”他仿佛遭受到了冤屈:“天大的冤枉。”
面具男子没有理会他的哀嚎,看着林寻,“我让人准备好晚餐,已经送上去了。”
林寻送给小个子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优哉游哉顺着梯子爬上木屋。
面具男子在看着他进屋后,说了句“晚上早点睡”后便也要上去。
小个子拽住他的胳膊:“随便入侵别人梦境是不道德的。”
面具男子眼神一冷,小个子的声音立马弱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沉沉叹了口气:“我不想害他,但他活着有可能是个变数,原本我们的计划里,康茹已死,而龙阎岛内乱,公皙沙在这个时候出现,扰乱了整个计划不说,连累你也举棋不定。我说过,我讨厌变数。”
面具男子声音寒冷地像是山上终年不化的积雪:“我也说过,他是底线。”
小个子眼神变化几下,最终还是说了句‘对不起’,不知是在和木屋里的林寻说,还是在和面具男子说。
……
木屋里,林寻看着桌面上摆放着两碗饭,估摸着自己是很难享受到愉悦的一人晚餐,果不其然,随后屋中出现一人,面具男子在他对面坐下,沉默的像是寂静的山岭。
林寻本身就是善于制造令氛围为之安静的高手,两人相顾无言,他也没有丝毫不自然,专注于面前的大餐,结束用餐后,他才但发现面具男子自始至终都没有吃一口饭。
“为什么不吃?”厨子的手艺分明不错。
面具男子看着已经空无一物的盘子,依旧沉默。
吃完饭,林寻才说起正事:“今天我差点丢了性命,需要补偿。”
说着,摊开手掌。
面具男子:“你要什么?”
“你能给什么?”
“身家性命。”
两人相视,林寻眼神因为震撼而柔和下来,他感动道:“我不要你的命,身家给我就好。”
“……”
如果要赋予林寻一个新的名词,浪漫杀手绝对是为他量身打造。
面具男子走后,林寻一个人躺在床上,思考白天墓地下的暗道,那条死路用来坑害岛上的人可能性不大,那如果是岛外的人……他目光有些说不明的意味,有没有可能是为对付其他四岛而建立的存在?
入夜,林寻听到声响,打开门屋外空无一人,只能依稀看到一个矮小的身影消失在树林深处,而门口多了一个不小的盒子,打开一看,是一些他认不出的花草,盒子背面还草草刻了两个字:赔礼。
【系统:空蝉宝目,市价三千星币;白雾草,市价一万星币……】
不单是价格,系统还详细介绍了这些花草的来历,功效还有不同的搭配法门。
林寻面无表情地收起盒子,没有进行任何对话。
等他再度躺上床,系统居然主动联系。
【其中的两种我并没有收集,宿主如果能拿来交换,将会换来很有价值的信息。】
林寻不为所动,翻了个身,闭眼准备入睡。
【系统:神逻辑在六区和五门能使用力量宿主已经掌握,如今宿主身在岛内,此天赋可以爆发出更强的力量。】
林寻缓缓睁看眼,方才想起自己遗漏了一件事,韶正门内激发的逻辑之牢用的太得心应手,几乎让他忘了,每到一个层次更高的地方,神逻辑能更发挥效果更强。
林寻拿出其中一株和它交换:“这种天赋的更高力量是什么?”
【系统:逻辑风暴。】
除了这高冷的四个字,没有任何其他词汇,和方才陈述那些花草使用价值的态度完全不同。
林寻又拿出一株。
【系统:逻辑风暴是极为高级的一种力量,和宿主之前使用的逻辑之牢不同,逻辑风暴更难掌握,想要完全掌控需要一个过程,稍有不慎,便会有差池。】
它没有说差池是什么,但林寻直觉不会是好事。
【系统:如果宿主有意愿,明天起可以训练这种能力。】
逻辑之牢再好,终究只守不能攻,但逻辑风暴听上去就是攻击型的力量,林寻自然不会拒绝,他起床的时候,天边还能看见稀疏的星辰,按照系统的指引,一路走到海边。
【系统:神逻辑虽然发挥的效果不同,却都是建立在空间基础上,宿主可先最大限度的施展逻辑之牢,将其分裂成为点。】
大海总是能让人心情开阔,林寻光着脚站在沙滩上,闭眸一点点去探索系统说的场景,无数光点在眼前闪现,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林寻指尖划过其中两个。
随着他手划的轨迹,海上涌起狂风暴雨,那两个点中间出现一条诡异的光线,一截巨大的海浪拦腰卷起林寻,天翻地覆的震荡中,他连开口呼救都做不到。
【系统:这也是逻辑风暴的差池之一。】
林寻:……
一张口就是咸涩海水,不知过了多久,一瞬间还是一天,除了头晕脑胀,什么知觉也无,再睁眼,眼前出现的星星比饥饿时看到的还要多。
同一时间沧洱岛
惊涛拍岸,粼粼水光几乎映亮半边天。
燕景林自惊涛骇浪中走出,宛如海神般神武,他的眼神中有着振奋,意气风发道:“父亲,这一式,我练的如何?”
“尚可。”长发男子道。
虽然不是‘好’,但能得到长发男子的肯定已经极为不易,燕景林仰头望天,豪情万丈道:“总有一天,我会迈步至强,不辱我沧洱威名!”
最后一个字还没完全说完,一波巨大的海浪毫无预兆地袭来,像是自海底深处涌出,燕景林来不及防御,燕景林虽出手帮他挡去大部分攻击,但伴随海浪喷涌而出的不少海带准确停在燕景林的头上。
方才的豪情不见,他黑着脸,盯着地上几只扑腾的小海鱼,海鱼不远处,是一个一脸无辜的少年,他的衣服被搅得破烂,手臂几乎算是裸露在外。
这张脸就算是化成灰燕景林也识得。
“你在做什么?”
林寻看着衣衫褴褛的自己,索性把破破烂烂的外衣脱掉,大方道:“冲浪。”
几根海带垂在眼前挡着视线,燕景林眼神中的怒火几乎完全燃烧:“从龙阎岛冲到沧洱岛?”
此刻听到动静的保镖赶来,“家主,少主人,出什么……”
话还没问完,就看见一个纤弱的少年衣不蔽体,惊恐地看着燕景林和长发男子。
难,难不成家主和少主人竟然……
他不敢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