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惨叫一声:“啊!不要杀我!”江小燕料不到她话一说完我竟然有这么大反应,生花也急道:“少爷,少爷!哪有人要杀你!你怎么了少爷?”
我一个激灵,心神归位,听到江小燕自言自语道:“难道我的名字这么吓人?这家伙竟然有这么大反应……”
我狡辩道:“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这名字是好名字,一点都不吓人,我就是突然想起你威风凛凛的出剑杀人,还原一下被杀那人当时的场面,吓你一吓。”
江小燕道:“哼,我杀的都是该杀之人。我来问你,如果旁人要来杀你,难道你就引颈待戮吗?”我道:“这事难说。若是能够避开了去,当然是最好,若是不能……”江小燕接口道:“若是不能,当然要对敌人迎面痛击,你待我如何,我便待你如何。亏你还自称是个读书人,难道连这点微末道理也不懂吗?”
我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天地万物,循环有道,能够少伤人命最好还是不伤。”江小燕笑道:“迂腐书生。”想不到在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人给我扣上一个“迂腐书生”的名号,这话若是让胡寂、高利张等人听到,只怕会笑掉了大牙。想我“龙都小霸王”的名号在城内无人不晓,无论如何跟“书生”二字扯不上干系,更可笑的是前面还加了一个“迂腐”的定语。只不过在我原来的世界中,虽然时时打架,但决没想到要伤人性命,这与从小接受的教育以及社会文化有关:人人平等,和谐自由。
我道:“行啦,我说不过你。每个人都是独立的思想体,想影响别人很难,改变别人更难……”生花插口道:“少爷,什么叫独立的思想体?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我道:“简言之,就是你爱咋地咋地吧,我不管了!”生花和小燕双双瞪眼。
我道:“总而言之呢,你与我们同行那是没有问题的,但我却不能与你成亲,因为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江小燕奇道:“什么女朋友?女朋友又有什么打紧?”我知道她未能理解“女朋友”的意思,解释道:“女朋友就好比指腹为婚,也就是基本上我已经定下了一门亲事的意思。”江小燕道:“那也没什么打紧。一呢你尚未成亲,二呢即便是已经成了亲,那也没什么。”
我大为头疼。刚刚还说男女授受不亲,转眼间就非要嫁给头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我支吾两声,未置可否,我可不想在这件事上与她纠缠,大不了她身体无恙脱离险境之后我溜之大吉便是。我问她道:“小燕姑娘,你现在走路不碍事吧?”江小燕站起身来,目光流转,说道:“怎么,难道你还想背我一程吗?”
我道:“我手无缚鸡之力,自己走路尚且困难,哪来的余力背你。你还是让生花背吧。”我转头向生花安排道:“生花,你背着她吧。”生花一脸苦相。江小燕道:“呸,不用他背,我自己能走。”
三人上路慢行。我问道:“小燕姑娘,这几个人为什么要追杀你?”
江小燕道:“这几个家伙也是我门中之人。我师门很大,不过你是读书人,说了你也不见得能知道。这些坏蛋前些年勾结外人杀了我的父亲,那时欺我年小不懂事,对我还没有防范之心。以前我只知道父亲是被一个非常厉害仇家所害,这几年我年岁渐长,也逐渐得知父亲遇害真相,原来竟是我门中一位前辈高手勾结敌人所致。我知道了真相,未能沉得住气,两个月前竟下手前去行刺于他。唉,他修为比我高出数倍,虽然出其不意,却刺他不成。仗着老天垂怜,我侥幸逃走,但他似乎已经认出我来啦。这俩月来我还在门中,他一直隐忍不发,我还以为他不曾认出我来。其实一个人的身形样貌,哪能凭着一身黑衣和一个黑布面罩就能改变?熟悉的人单看背影也能将你认出。”
“在门中他不便动手伤我,那日恰好我有事外出,他便安排门下弟子暗中跟踪。其实我早就发觉有异,但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心狠手辣,看来他等这个机会已经等了很久了!”
“这几个人等我下山出了师门,立即对我下手,想要取我性命,来个斩草除根。他们虽然黑罩蒙面,连话都不说一句,深怕我从话语声音上认出他们,但就像那人能认出我来一样,就算是闭口不言,我又怎会认不出他们来?”
“我看得出来,他们既不是想伤我,又不是想捉我,就是想要我的命!”
“我也没有点破。既然已经认出来了,点破不点破又有何区别?那么我下手也不留情面。大家虽然都是同门,可他们修为总是不如我。他们是师父教的,我的武道可都是我爹传授的。”
“你看到的黑衣人是六个,被我杀了一个,还剩下五个。其实,哼哼,还有两个早就被我杀啦!”
“你觉得我嗜杀成性是不是?那你是没试试这被追杀的滋味。八个人追杀你自己,若是修为稍微逊色那么一点,那么被杀的人就是我啦!”
“他们追了我八百里地,过了三道大山,越了两条长川。虽说上境高手瞬息千里也是有的,但像我这种修为,这八百里地,我要受多少苦,遭多少罪?”
说到这里,她向我望了一眼,眼中清澈明亮,似有莹光在轻轻闪动。我还未答话,生花已经大喝一声:“这些狗贼,杀得好!”
江小燕道:“生花大师,出家人不是慈悲为怀吗?你怎么能口出恶言?”生花冷笑道:“哼,老衲也不是没杀过人,我本来也是个酒肉和尚!”这生花,别人夸他两句,他立马就找不着北,竟然不以“小僧”自居,自称“老衲”了。如此一来,老衲我岂不是要自称本座了?
江小燕道:“那当时我让你去杀了他们,你还不去呢!”生花张口结舌答不上来,但本座目光如炬,早已看见生花袖下小指偷偷钻出袖外,暗示着小燕,向我虚虚一指。这是嫁祸于我。
我笑道:“生花,你现在去杀了他们也不晚,正好替我辞了一门亲事。”生花道:“好!”身形一纵。我和江小燕齐声叫道:“不可!”生花瞬间已不见了踪影。
我和江小燕瞪了一会儿眼。俩人虽然齐声叫道“不可”,但心思却全然不同,一时间寂然无声,空余风吹树叶的声音。江小燕道:“我去追他回来!”
我道:“不用追啦。一来你身体未愈,神功难以施展,二来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生花说不定追不上他们。”
忽听一个人说道:“少爷果然是料事如神,说追不上,就是追不上。”我定睛一看,不是生花是谁?
生花挨到我跟前,大声说道:“我刚才用了一个‘千里提纵式’前去追赶,哪知这伙狗贼修为不行,逃跑之术倒是一流。小僧没有追上。”突然间对我附耳小声道:“少爷,刚才我尿急,去方便了一下。当着女子之面我方便之事羞于出口,只好借这么个由头去方便了一下。”
我又气又笑,突然间尿意上涌,我大喝一声:“既然你追不上,那且让我再前去追赶一下试试!”江小燕急道:“生花大师追不上你一个书生又怎么会追得上!再说你去不是送死吗……”我不待她说完,已施展一记“铁掌水上漂”的山寨轻功,飞奔而去。
片刻之后,我果然也没追上那些狗贼,精神奕奕的铩羽而归。
我叹气道:“唉,我也没有追上。”江小燕抬眼望向我,眼中满是温柔之色:“想不到你……明明是一个文弱书生,竟然为了我去孤身涉险,我……我很欢喜……”
我瞠目结舌。但事已至此我也不能再说破,只好转移话题,问道:“你说他们追杀了你八百里地,那后来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