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
“这样够不够?”
上扬的鼻音落下,尾音轻得如羽毛。
一下又一下挠着江兮的心。
宽厚的手掌带着灼热的温度,透过发丝传到了她的后脑勺,温暖又安心。
江兮从不觉得宁白铭是个会说情话的人,可她今天才知道,原来只要是他说的,她都会觉得心动。
情深入骨,大抵如此。
江兮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唇瓣,喃喃道:“不够……”
宁白铭的耐心似乎格外足,他的指尖绕起江兮上翘的发尾,勾出一个圈,又哑着嗓子温柔地问道:“那怎么才够?”
江兮的眼睛慢慢下移,落到了那道薄唇上。
她微退开一点,又试着往前探了探。
两抹不一样的温度触碰,一个凉,一个温。
仅是一碰,又分开了。
可就是这样薄如蝉翼的一个吻,偏生酝酿出了看不见摸不着的躁意。
“我觉得不够。”
宁白铭阖住眼,一双眸子越发暗下,挣扎在理性失控的边缘。
他加大手中的力道,试图把那个退开的脑袋按回来。
就在理智挣脱捆绑的那一秒,突然,一阵敲门声兀然响起。
“宁总,夫人,吃饭了。”
沈安哼哧哼哧地把特意从煜华会所定的菜品提进来准备替里面的二位布菜。
刚一进门,他就看到两道叠在一起的身影。
这时候,旖旎破碎。
两秒后,一道伴着灼热的目光直直穿透了沈安的脑门。
饶是没谈过恋爱的沈特助,这会儿也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好事。
他呆滞地眨眼,身体比脑子先一步做出反应。
“宁总夫人我先走了,我什么都没看到!”
“……”
看着如鱼般滑走的沈安,江兮噗呲笑出了声,连带着因暧昧生出的红晕也散去了几分。
她看着宁白铭绷紧的脸,抿着唇弯起嘴角,用手指点了点拉成直线的薄唇。
“我饿了,吃饭吧。”
宁白铭的脸色并没好看太多。
他睨了眼门口,在心里划掉了预备给沈安的奖金。
两人从沙发椅上站起,江兮去门口拎了饭菜,在桌上布开。
黑色鎏金的三层饭盒被一一打开,菜品摆得整齐,式样齐全,就连米饭都带着清香。
菜虽好,江兮却忍不住皱眉。
“你平时都没有按点吃饭?”
“最近很忙,来不及。”
宁白铭取出筷子,先在江兮面前放了一双,“大概要忙到月底的三十号。”
江兮碰到筷子的手一顿,“你三十号那天有事?”
宁白铭心里记着谈禹定的时间,略一点头,“有。”
话毕,他看向江兮,“怎么?”
“哦……没什么,等你忙完这段再说。”
江兮敛下眼,心里微微失落,本来酝酿好的说辞到现在又给咽了回去。
这样的表情落在宁白铭的眼里,自动翻译成了小丫头惦记他说过的在慈善晚会后安排的事。
一想到这里,他的脸色缓和了几分,又给她夹了一块排骨。
“放心,该办的事不会少。”
江兮藏着事,没听清这句话,只随意点了头。
一顿饭吃到了七点多。
江兮看到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没再多留,只嘱咐他注意休息。
宁白铭把她送到了停车场,又看着她上了车,从打开的车窗里捏了一把江兮的脸。
“记得,慈善晚会后等我过来。”
“好。”
车子驶离停车场,直到漫入车流后,宁白铭才收回视线。
他抬手,从左胸前的暗袋里摸出了一张卡片。
那是昨晚去love时店员给他的,上面写着戒指的尺寸和江兮看中的款式。
今天一早,他就把这张卡片扫描传给了设计师,让他按着一样的款式重新打一对戒指。
除了保留原有的设计,宁白铭还让他在内环处加了“宁”和“江”两个字。
设计师无比荣幸,并保证在三十号中午让戒指落地明市。
一想到江兮看到戒指时的表情,宁白铭的心便无比柔软。
这场从定下慈善晚会后就开始筹备的求婚仪式终于能用上了。
“小丫头,很快了。”
他凝视着卡片上“结心”二字,神色缱绻。
“到那天,你就要真正地属于我一个人了。”
距离慈善晚会还有四天。
江兮也在这几天里真正体会了一把什么叫脚不沾地。
四天里,除了前三天上午在剧组,其余时间她都在和慈善晚会的负责人接洽。
原以为只要念开场白,可没想到包括礼服的定制和珠宝的搭配,再到妆容的确定,每一项都要花上小半天。
江兮纳闷,她就是个主持人,为什么隆重得像她是主角一样。
可奇怪归奇怪,安排好的三次彩排她从未懈怠,次次熬到□□点才回家。
忙归忙,二十九号那天,江兮特意跟负责人请了三十号上午的半天假,后者爽快地答应,只让她保持信号畅通。
三十号当天。
清晨,江兮收拾好下楼时,江淮已经背着书包到了。
纵使前两天闹了别扭,可少年看到姐姐来了,还是抬手把自己的鸭舌帽盖在了她的脑袋上。
江兮看着江淮微红的耳朵,也伸手捏了一下他的手背。
姐弟俩就这么无声和好。
让江淮吃过早饭后,江兮叫了辆车,直奔墓园。
车里,江淮咳了两声,不经意地问道:“姐,那个人没来吗?”
江兮愣神片刻。
那天她没跟宁白铭提去墓园的事,后者自然也不知道。
想着好不容易松动的关系不能因为这件事再僵掉,她便扯了个借口搪塞。
“我告诉他的时候,他已经去国外出差了。以后再说,今天就我们姐弟两个。”
江淮摸摸鼻尖,应了一声,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说是这么说,可江兮还是有点遗憾。
她摸出手机,给宁白铭发了条消息。
“你今天上午有空吗?”
“有的话,联系我一下。”
信息发送。
这边,宁白铭的手机响了两声。
他没注意口袋里细小的动静,转注开车。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了墓园门口。
今天是工作日,又是早上,开门的大爷还在打瞌睡,整片墓园格外安静。
这是明市偏老旧的墓地,建在一个大的山丘上。放眼望去,青松遍布,和灰白色的石碑相映,冷清又寂寥。
宁白铭往里走,并未想明白为什么谈禹要把地方定在这里。
七拐八绕后,他看到了六阶区的标牌。
在牌子的尽头,一个身形修长,戴着墨镜的男人已经站在了一块墓碑前。
这会儿听到脚步声,他转头看过来,微微提了一点唇角。
“宁先生。”
谈禹一双眼瞳如墨般黑,盯着宁白铭的视线冷如寒冰。
这也是宁白铭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谈家二少爷。
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谈禹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更准确地说,是和见过的人有点像。
“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把你约在墓园吧?”
“……”
宁白铭没出声,往前走了两步,在距离谈禹半米前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我对你没有兴趣。开条件,我要jk。”
谈禹静了两秒,而后低低地笑出了声。
那是一种从肺里挤出来的强笑,断断续续,隐约压抑着某种可笑的情绪。
“笑什么?”
“宁白铭,你为什么想要走jk呢?”
“不,我应该这么问,你凭什么要走jk?”
谈禹的两句话很轻,唯独咬重了jk两个字母。
“与你无关。”
宁白铭心里生出点躁意,“我只能告诉你,如果你不让出jk,那就别怪我对谈家出手。”
说完,他见谈禹仍是那副表情,转身准备走。
“因为我不让出公司,所以你要对谈家出手?”
“你们宁家人还真是一脉相承地……无耻。”
宁白铭停下了脚步。
他回身,拧住眉头,“你说什么?”
谈禹缓缓转过头,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手逐渐攥紧。
“jk,不是宁家的,也不是许家的。它是江明一手创办,属于江家的东西。”
这话说出口,宁白铭的眼瞳骤然缩紧。
jk原属江家这件事,极少有人知道。
自从三年前江家还债失败后,公司便被抵押。原来是要收在宁家门下的公司,不知为什么又去了许家。
当时他正在海外,得知消息时已经晚了一步,只知道自己给江兮的那笔钱终究是没派上用场。
这些事已然沉寂了三年,但有心查访的话还是能摸出一二。
不过谈家和江家八竿子打不到一起,说这些,实在是可疑。
宁白铭的眼睛微阖,一抹凌厉从中迸发。
“我不喜欢弯弯绕绕,有话直说。”
话毕,谈禹的笑容一点点淡下去。
“论起弯弯绕绕,我比不过宁连盛。”
“为了收购jk,他费的心思比我多。”
“收购?”
宁白铭皱眉,“jk是资金链断裂出的事,和收购有什么关系?”
谈禹抬手,捏了捏旁边松树,指尖泛白。
“三年前,jk接了一个单子,雇主收了零件后说这批货有问题,坚持退货,不付余款。而这个时候,又有一家下偷偷买通了一个高管,又让他签了一个合同。”
“但是最后,两边都退了货,还出手压住了jk申请的贷款。”
“所以,jk没了。董事长江明死亡,长子江翊不知所踪……而还剩下的一儿一女,饱受白眼。”
谈禹舔了舔唇,声线冰凉,含着雪山崩塌的征兆。
他的眼眶一点点发红,血丝爬上了眼球。
“想知道这些是谁干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