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德仁纵然带怒,可他谦谦如玉的形象却一直保持着。
现在,置于桌上的手却猛地一捏拳,面上勃然大怒一泄而出,眼底甚至带了狰狞。
“陆棠!”
陆德仁霍的起身,抬脚两步走到陆棠跟前,扬手一巴掌就朝他面上掴去。
乔氏本能的要拦。
可一想到陆棠今儿做出的那没王法的事,忍了忍没动。
这孩子再不教训就真完了!
纨绔归纨绔,品性差了那就烂到根了。
陆棠脑子里电光火石的想:到底躲不躲,躲不躲!
眼看着陆德仁一巴掌扇下来,陆棠心尖一缩下意识就躲。
不等他动作,背后被人推了一把,陆棠登时向前踉跄一步,背后响起陆书卿的声音。
“爹,明儿小棠还要背我上轿,还要带着嫁妆环城呢,你让他带着一脸巴掌印出去?”
陆德仁沉声一吼,“你还护着他?你知道他做了什么你就护着他!”
陆棠想到今儿中午陆德仁和顾云鹤提到月儿时的那些话,张口就道:“吼我姐做什么!
爹到底是因为中午的事打我呢,还是因为我要讨月儿为妾打我呢?”
让陆棠一问,陆德仁登时心下一怔。
他冲动了。
不过是个名字而已,他一向沉得住气,今儿怎么就......
黑着脸,陆德仁道:“哪一桩不该挨打!”
乔氏忙推了陆棠一把,“素日混账也就罢了,今儿那种话也是能说的?这是你亲爹,你自己想想你那是该说的?还不赶紧给你爹道歉!
要不是明儿你姐成亲,今儿必定要请家法!”
陆棠蜷着的手指攥了攥,“对不......”
“老爷,太太,不好了,出事了!”
一个婆子慌慌张张奔了进来,打断陆棠的话音。
陆棠心下了然,春香院那边闹起来了。
奔进来的是乔氏的贴身嬷嬷。
“太太,外面传开了,长明少爷在春香院找妓子,还一下找了两个,就在刚才,被顾家老爷抓回去了!”
婆子一口气说完,陆书卿只觉得天旋地转,脚下一软身子朝后栽过去。
陆棠眼疾手快忙扶住,“姐!”
乔氏惊得脸色大变,“到底怎么回事,你慢慢说,好好的,长明怎么去春香院了!”
陆德仁跟着道:“搞错了吧!”
嬷嬷大喘一口气,“没有错,当时顾家去找人的时候,长明少爷正在春香院颠鸾......”
她想说颠鸾倒凤,可目光瞥过陆书卿又把这词憋了回去。
陆棠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藏着,直说!”
嬷嬷动动嘴角,“长明少爷在春香院点了两个妓子作陪,顾家找去的时候,长明少爷正在床上闹着呢。
当时动静极大,几乎惊动了整个春香院。
不会有错。
现在顾家已经把人带回去了,可这闹得,怕是整个清水县都知道长明少爷婚前留宿春香院了,咱们小姐......”
陆书卿脸一白,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头栽了陆棠怀里,昏厥过去。
“姐,姐!”
陆棠忙把陆书卿扶到炕上。
乔氏急的喊人叫大夫。
“不可能,长明不是那种人,顾家书香世家,长明又刚中了秀才,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
何况明天他就和书卿成亲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不可能闹出这种事的,一定有误会!”陆德仁瞥了一眼躺在炕上的陆书卿,话音笃定。
陆棠就朝嬷嬷道:“我也觉得长明哥做不出这种事啊,当真没错?”
“怎么会错,那两个妓子的名字大家都知道的真真的呢,一个赵月儿,一个苏月儿,这要是错了,人名能这么清楚?”
陆棠蹙眉,“赵月儿和苏月儿倒的确是春香院的。”
她一个纨绔,时不时去春香院听个曲儿,自然知道这些。
说着,陆棠一咬牙,抄起手边的杯盏就朝地上一砸。
“这天底下叫月儿的全特么的贱货!没一个好东西,都是不得好死,有娘养没爹教的烂货!爹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全是渠里臭虫,天打雷劈死了不得超生的。”
(此处月儿与读者大大们无关~~~)
陆德仁额头青筋暴突,眼锋如刀子一般看向陆棠,怒火窜上,胸膛起伏。
陆棠瞥了陆德仁一眼,转头抓了乔氏的手,“娘,我姐这亲不能结,现在就去给我姐退亲!”
乔氏当然知道,闹成这样,必定是不能结的。
“胡闹!”陆德仁忍着满腔熊熊怒火,朝陆棠呵斥一声,“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你姐与长明那是两情相悦,你姐有多喜欢长明你不知道?”
陆棠瞪眼就道:“所以,明知道顾长明搞月儿那贱货,我姐也要嫁过去?
那要是明儿顾长明把月儿那贱货接回顾府,怎么的?我姐还要和那贱人共侍一夫?
爹你是我姐亲爹还是月儿亲爹!”
话赶话这话一出,陆棠自己心头一怔。
女儿?
陆棠张口闭口月儿,骂的难听又恶毒,字字戳心窝子,陆德仁气的浑身颤抖,拳头死死捏住才克制住没有一巴掌打过去。
“娘,这亲绝对不能结。”
“不结,娘这就去退亲!”乔氏气的眼都红了,咬牙切齿的说,恨不得直接把顾长明撕了。
“柔娘,你别跟着他胡闹,他小孩子心性不稳,冲动气性大你怎么也头脑糊涂了!
长明是什么孩子,你能不知道?
今儿这事,来的太突然了,不管什么情况,咱们且先等等,看顾家那边怎么说。
若是现在贸然去退亲,万一这事儿有误会,不是耽误了书卿和长明?
到时候莫说顾家怨恨咱们,书卿能好受?”
眼见乔氏面上的神色渐渐缓了些,陆棠知道她这是听进了陆德仁的话,急的跺脚,“娘!”
乔氏转头看了一眼小脸煞白昏迷不醒的书卿,“照顾好你姐,别的事娘处理。”
“娘你不能把我姐往火坑里推啊!不管这事儿是不是有误会,顾长明今儿去春香院都是事实吧,他若自己不去,谁能扛着他去?”
陆德仁闷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心里气,爹也气啊,可现在不是生气冲动能解决问题的,再说,这事儿你姐的态度才最重要。”
陆棠瞧着陆德仁装模作样的样子,恨不得立刻就把晌午听到的那些话抖搂出来,当面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