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绣渊远流长,在青铜器时代发展开,到汉代刺绣已有很高的水平,各种刺绣手法出现百家争鸣的景象,人们熟知的绣品也种类繁多,但是像这种佛绣作品却很少出现,如果我没记错,好像只在敦煌莫高窟发现过北魏的刺绣佛像残片。是现存最早的一件满地施绣的装饰性绣画……”
青玄一边看着绣品,一边开始讲解,不像其他人一样,先看过之后再慢慢讲。
她的声音用来讲解品鉴,很容易让人静下心来安静聆听,会不自主的想要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这就是所谓的引人入胜,同样是鉴宝,可以枯燥乏味,也可以像她这般生动。
不是别人不想,是因为肚子里动作不都抖,或者不能做到一边鉴定一边解说作品相关背景。
这一开口,内行人就知道有没有。
“这幅绣品…正中绣一坐佛,佛右侧为一菩萨,下方正中是发愿文,其左右绣供养人。四男一女,均穿胡服,身旁各绣名款。边饰忍冬龟背纹花边,用二晕配色法配色。除花边外,均满地施绣,看上去就像一幅画,也叫绣画,但是这种绣画多为壁绣,像这种绣于锦布上的我没见过,锦布出现在宋…绣品用了羽线体现层次…所以,这是一幅结合了不同时期刺绣元素的绣品,难得一见!”
青玄也看得差不多了,将绣品放回盒子中,收了放大镜抬头看着藏品的主人,意思需要她估价吗?
如果不需要,她就不需要说的太过详细了,比如年代什么的。
鉴宝鉴宝,她刚才已经品鉴过了,是好东西。
“还请黎小姐估价!”
那客人再看青玄的目光和刚才不一样了,听着都觉得客气了不少。
台下的人都还沉浸在她的声音里,都自觉安静生怕打扰了一样。
被她一说,都忍不住想要看看刚才她手里的那件绣品,如果现在是拍卖现场,一些人都在考虑买下了。
“好的先生,这幅绣品应该是民国时期的,虽然不是古绣,却用了古绣的手法和选材,又融合了多种彩绣元素,堪称佳作,这件绣品的价值在于绣功……”
听到这,大家脸上或多或少有点失望,绣功再好也不是老东西,民国时期的能值什么钱?
不过留着收藏,以后就不好说了。
“估价…200万!”
青玄还是给出了估价,这个价格和她刚才上面的一番话可是有些不搭啊。
民国的绣品,再好看少见,也值不到两百万吧?
“黎小姐说它值两百万?”
看来,连藏品的主人都有点不信,不过从他的反应来看,应该知道这东西是民国的。
台上黎子期和黎子越都离得不远,所以看得清楚些,但没细看也不好做出评判,可要说这绣品值两百万,他们也是心有疑虑的。
“这位先生,我刚才说了,这件绣品的价值在于绣功,这绣品用了不下十种绣法,飞针走线中变化莫测,针法转换不留一丝痕迹!在民国时期有这样绣功的人,我只能想出一个…千手绣!民国以后,千手绣就失了传承,现在再也找不到一个能同时运用多种绣法的刺绣大师了,所以他的这件绣品我说两百万,还是保守估价!”
人都有心头好,遇到绣品收藏爱好者,绝对舍不得挪开眼的,很完美的一件绣品。
青玄的话说完,静静看着有些发愣的客人微笑点头示意她说完了。
“这位先生,如果您对这件藏品的估价有疑异,可以按着揽宝阁的规矩,以两百万的价格暂卖揽宝阁,先生一年之内,可以随时原价来取回,一年之期过了,这件藏品就归属揽宝阁。”
司仪看对方似乎对价格有异,便说出了揽宝阁的规矩。
青玄听了眨了眨眼,好像是有这规矩,她给忘了。
万一她说错了不值这么多,那是不是亏大发了?
难怪老爷子每次上台都那么谨慎,这一两百万的藏品还好,碰到那些价值千万的东西,一张口...风险很大啊!
不过以黎家的专业,应该是吃亏的时候少,闷声发财的时候多。
青玄看了一眼那客人的眼神,看出对方明显心动了,可又做不了决定一样。
刚才他好像是说祖上留下的东西,一般家里老人留下的东西,不到那份上都不会轻易出手,这就看他自己了。
“先生不着急,可以将藏品留台,等到点宝结束在做决定!”
这点宝还没结束,还有很多客人等着呢。
而且这种事本来也给人家时间去考虑。
“好!我考虑一下!”说完,亲自将盒子合上,看着放在台上的东西眼神有些复杂。
“先生,千针绣一手绣功惊艳卓绝,也成了真正的绝活,后人再难看到这样的绣艺了,对有些人来说,这件绣品的价值远不止两百万。”
这话做为揽宝阁一方,她多余说了,这东西真拿出来拍卖,揽宝阁肯定能挣,但是…她记得小时候,听老爷子在后台和三叔说过一句,很多东西一代代传下来,就是传承了,卖了,就是断了传承,揽宝阁鉴宝是为了帮人鉴定藏品的价值,这价值不仅仅只是一个数字,这一点也要告诉客人。
师父从小就跟她说,无规矩不成方圆,既然她现在站在这揽宝阁的拍卖台上,代表黎家鉴宝,那就守着这一方规矩。
台上,那位先生放下的手顿了下,然后抱着盒子说了声谢谢下了台。
这意思是不留拍了!
台下,黎老爷子一双眸子闪烁,缓缓点了点头,那是一种肯定的眼神。
这丫头……
果然一切都是命啊!
几个月前,他请人替黎家替他算了一命……
“妈,爷爷什么意思,怎么会让她上台?”难道爷爷真的要把揽宝阁给她吗?
爷爷是不是疯了!
“别说了!闭嘴!”夏紫兰难得的发了脾气,严词厉色瞪了黎晓姿一眼。
这么多年,她花在这女儿身上的心思都白花了,揽宝阁她没想也知道想不着,她就希望黎家的人能另眼相待,她必须进黎家的门才能分一杯羹。
两个孩子是她最大的筹码,也只能从两个孩子身上下手,黎云中~她早就死心了不指望了,现在好不容易等来一个机会,却被人搅和了,她现在心里就跟被人拿刀子搅一样。
可是她此刻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看着。
她心里的憋屈有该如何发泄?
“这丫头不错!招人稀罕!”
看台上穆九成眼里全是满意,这会真是看孙媳妇的目光了,越看越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