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一!”
也不知是谁这么喊了声,打破了教室的寂静。
在座的同学们忽然间都怔住,大家下意识地侧身,互相看了看,对上眼神,又点点头。
“滋——滋——”
折叠椅坐垫收起,铁环拉伸又收缩的声音,
教室内所有人都站起来了。
“谢谢叶教授,您辛苦了。”
就像是之前排练过无数遍一样,在这一刻,整齐又响亮的声音回荡在硕大的教室中。
其实这没练过,也不知是不是这段时间太忙了。总之这事没人通知,也没人提议,可是又在最后听到倒数的时候,想法默契,行动一致。
叶修远在此之前有所预感,算猜到了,可最后还是有些意外——台下几百名学生鞠躬道谢的场面说不震撼人心都是假的。
他怔了半秒,侧身右移两步,从讲台桌后走出来,下了台阶,正对着同学们站好。
男人笑了笑,缓缓地开口说了声:“谢谢你们。”
随后以同样的方式鞠了一躬,作为回礼。
掌声在这时响起,热情似火,震耳欲聋。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掌声太热烈了,在这种气氛下,许霓很快热泪盈眶。
因为大家都知道叶教授下学期就不在南大任教了,难免的就留恋了。
忽然后排有个男孩这样提议:“要不大家就在这来个合照吧,叶教授你也一起。”
“好。”叶修远点了点头。
许霓邻座坐着的是一小姐姐,姑娘笑着起身,把自己的位置让出来。
“教授,你坐这边吧。”她说。
叶修远点了点头,应了声“好”,又笑着道了声:“谢谢。”
于是乎就这样,叶修远就挨着许霓坐下。
今天的一切都格外顺心,在大伙打算拍合照的时候,又正巧看到有摄影专业的同学从教学楼前路过,于是乎那位同学自然而然地就被请了过来。
他手持单反相机,弯着身子,以半蹲的姿势站在讲台下方。
这次喊倒计时的人是他。
“三、二、一。”
这是今天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有人在教室这么喊了。
“茄子。”
嘴角上扬,眼睛半眯,大家笑得很灿烂。
而他们在第一排,也是教室最中央的位置。
在那位同学按下快门的前一刻,叶修远身子左斜,伸出手轻轻揽住她的肩。许霓下意识地回头看他,于是在相片定格的那瞬间两人正好相视一笑。
再后来,照片拍完了,大家也就陆续散了。
许霓本以为以叶修远在南大中的超高人气,下课后会被一大群人围着,她都做好哪怕是没问题也要跟着上前瞎凑合的准备。
可它看着在场的同学陆续离开,教室内的同学越来越少,竟没一个人留下来找叶修远时,才发现此刻教室内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许霓有些奇怪,但却不知道该问些什么,最后也只是轻轻地“诶?”了声。
“嗯?怎么?”男人问。
许霓再次回过头环顾四周,随手指了指空旷的教室,“还以为有你这么受欢迎的教授在,即使下课了,依旧是被围得水泄不通。”
男人嗤笑了声,“失望了?”
“不是,就是觉得和自己想的差的挺多的……”许霓故意蹭了蹭叶修远的胳膊,又拿起笔在空白的书页上随便画着不明物体。
“都最后一天了,还把师母堵在外面,想某人会不高兴吧?”叶修远伸出两指,夹住笔尾,将铅笔从许霓的手中抽了出来。
叶修远的话里虽然用“某人”一词代指,但因为马赛克打的太轻,许霓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叶修远在说谁了。
为了表明自己并非小气的人,许霓马上反驳:“怎么会?我都做好了给他们让出位置的准备了。”
“嗯,我知道。”叶修远顺着她的话往下说,眼神含情脉脉,许霓被这么看着都有点不敢和他对视。
其实他早就料到许霓会来,所以提前两天就通知:本学期最后一节课为总结课,同学们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在上课之前提问,或是课后用邮箱联系。
不过这些许霓并不知道。
叶修远翻开新的一页,握着笔在纸上画下半截弧线又忽然顿笔。
“怎么不写了?”她问。
许霓抬头的时候,傍晚温热的风卷进窗内,教室内垂着的纱帘被撩起了个小口。
夕阳在远处的天际,而近地面的云被风拉得很细很长,一条条有绵长有序地排列在一起,带着卷,有点像微风吹拂着海平面上的波浪。
“一起?”男人笑着提议。
“好,”许霓点了点头,乖乖地握好笔,轻声问:“你想写什么呀?”
叶修远没有应,只是把手覆在她的手上,把握住她的手,带着她的手一起在纸上又画了半个弧线。
“你要教我画画呀?”许霓也不知道叶修远做什么,就只是放松手臂方便叶修远移动,而自己则是全程盯着纸面看上的图案上。
纸面上的弧线还在继续,大概在画了1/2的时候许霓就知道叶修远在画什么了,抿着嘴又忍不住笑了笑,“你怎么这么有少女心?”
“闲着没事就打发时间。”讲完这句的时候笔尖落回起始处,笔记本是浅七色的,而叶修远前面分开的正好是粉红色那面。于是乎一颗粉嫩粉嫩的爱心,就这么出现在了书页上。
“不喜欢吗……”
叶修远不由得有些紧张,刚刚这件事是他几天前从微博某知名青春校园作家那学来的,明明底下都是“少女心炸裂”之类的评论,怎么到了她这就带上了几分调侃。
“没有,喜欢啦,”许霓扭了扭手,将手从叶修远手中抽出,又捏着他的手指让他握好笔,并努力用自己的手掌包住他的手,换成自己带着他写字。
只可惜许霓人小手也小,最后算是握住了,但操控起来也不方便,但依旧本着不服输的精神拉着他,在那个爱心里写下两人的名字。
“叶修远”
“许霓”
爱心的图案上大下小,所以叶修远的名字写在上,她的名字写在下。
写完的那刻许霓忽然觉得刚刚这样也挺甜的,只是这样的状态还没维持几秒,她便幽幽的说了句很煞风景的话:“字好丑。”
说得的确是实话。
虽然平日里他们俩人的字都很好看,可因为是第一次这么操作多多少少就有些不习惯。
“那重新写一遍?”叶修远提议,随后又自言自语:“网上怎么都没有‘共握一把笔,若受力不匀,容易写歪’的友情提醒。”
许霓:“……”
其实叶修远也不算自言自语。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明明是自我叨叨的话,他却用了平常对话时的音量。
“其实和你后半句话就不用说了……”
这次换许霓拿笔,而叶修远则用手掌包裹着她的手,这次换他带着她。
“为什么?”此刻这位直男正专注着自己的小妻子写字,其他的事自然便不再多注意,所以她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这种套路,就不应该说出来……哪有你这么直男的?连哪里学的都告诉我。”许霓小声抱怨。
字写好了。
与之前相比好看多了。
这个本来少女心萌动的事,许霓本来以为被叶修远说出事情的“出处”之后就显得没那么萌了,可实则不然,当她看到那两行字以及他们十指双相扣的双手时,又忽然有了小鹿乱撞的感觉。
叶修远微微动了动手腕,低头垂眸看着表,侧过头若有若无地在许霓耳边前说了句:“再过三分钟就十八点整。”
许霓不知道叶修远突然提时间是为什么,就只是习惯性轻轻“嗯”着,当是附和。
见她这反应,叶修远自然是知道她并没有揣摩出他话里另一层含义,便开口对之前的那句话进行扩充——
“十八点的下班时间,而因为今天是我在南大上班的最后一天,如果我没理解错合同上的内容的话……到了三分钟后我就不是南大的老师了,而你也不是南大的学生了。”
这话已经说得挺直白了。
就像一篇阅读理解,许霓不用自己悟就已经有人翻到背面将解析答案推到她眼前,生怕她看不懂似的。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许霓觉得自己也必须做点什么表示,最后起身走到讲台上,拿起黑板擦,“叶教授,我来帮你擦黑板。”
许霓前半句还说得挺认真的,可后半句就变成了特别不要脸的自夸,她笑的一脸谄媚:“你快表扬我,像我这样主动要求擦黑板的学生已经不多了。”
“好,老师表扬你。”这位即将离职的老师从善如流。
许霓擦得特别认真,听到“老师”两字的时候许霓愣了愣,顿上片刻才将剩余部分檫完之后回过头,才说了句:“谢谢老……谢谢夸奖。”
那个“老”字刚发出了一个音节就被收回腹中,明显地说话间人是反悔了。
虽然他们的确算师生,但她之前却鲜少喊叶修远老师。就算是没公开关系在学校的时候,在不得不打招呼的公共场合许霓也只会选择说“您好。”
反正那个称呼说什么她都是绝对不会喊。
“你刚刚说‘老’什么?”老男人轻“呵”了声,增自己的存在感。
“没什么……”许霓咬口否认,转过头不再理他,只是叨叨着:“擦黑板擦黑板!”
只是她说这话之前黑板已经被擦过一遍了,但黑板擦都重新拿起来了,也不能就此罢休,装模作样还是要的。
叶修远张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大概是被这位拿着黑板擦的戏精给震到了。
“许霓,黑板现在很干净。”
身后传来的男人友好地提醒。
许霓继续装傻,假装言之有理地说:“嗯,我再擦一遍,那就更干净了。”
叶修远抬起头看了眼,越擦越糊的黑板,觉得那已经是不能直视了,忍不住发声:“如果你真要擦,那我也不拦你,但鄙人有一提议……”
大概是因为叶修远平日里从不在公开场合配合许霓的戏精表演,此刻着行为实属罕见。
“嗤——”许霓直接被口水呛到,接下来就是连着一阵猛咳,可又怕吸了粉笔灰,只能转过身捂着嘴,努力抑制着咳嗽,一副惨兮兮的模样。
最后终于不咳了,她缓过来后,第一句便是吐槽:“鄙什么人啊……要说话就好好说。”
三分钟还没结束吧?
一个还是老师,一个还是学生。哪有老师在学生面前用“鄙人”自称的?配合演戏玩笑也不成这样的。
这次叶修远不再拐弯抹角,只是淡淡地评价道:“你有没有觉得这黑板更脏了?黑板其他地方都挺干净的,倒是你前面擦的这块区域,有些很白。”
许霓将身子往后倾了倾,仰头一看,顿时愣住。
手上的这个黑板擦应该和前面的不是同一个。
黑板本来很干净,而手上的那个黑板擦却特别脏,所以黑板上留下了一片又脏又明显的痕迹。
许霓小声地“切”了声,依旧嘴硬,“你懂什么?我这是艺术!嗯……留白你懂不,我这是留白!”
“……”
“从艺术角度说,留白是指在作品中留下空白的部分,而像你这种明显就不是了。”
男人轻轻两句就把许霓给打倒了。
只是叶修远并非是个擅长于终结话题的直男,相反的,如果是和许霓在一起他挺能聊的。所以许霓此刻想都不要想就知道,叶修远将话聊死一定是故意的。
“行行行,是我傻了,做不到像您老这样见多识广。”
其实许霓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说了“您老”这两个字,只是她注意到的时候早已说了出来。
“你今天第2次话了带‘老’了。”叶修远再次捉住重点,并重复重点。
许霓:“……”
连亡羊补牢的机会都没有的姑娘,此刻已放弃了挣扎。
“所以第一次是老什么?”叶修远又问,他有点像个好奇宝宝。不过最让许霓害怕的是他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得目的不罢休的态度。
“……”
真的有必要这么锲而不舍吗?
不就是一个答案,至于吗?
见她不应,叶修远开始进行第一轮的组词:
“老人?”
“老男人?”
“老狼狗?”
“老奶狗?”
“……”
男人要么就有毛病,要么就是文学素养好到上天。
明明只是组个词,怎么跟个大文豪似的,把尺度拿捏得这么好,表面看着没问题,可细细揣摩,全都是情趣词汇。
“喏,三分钟还没到吧。叶修远你作为老师竟然敢如此不正经。”许霓好不容易捏住叶修远的小辫子便也不打算放了。
“哦,原来你是想喊我‘老师’啊……”
思维敏捷的叶教授,自行解码,转而又向她确认:“是吧?”
“不过你也没必要害羞,想叫就叫吧……”
“……”
“叶修远!”
叶修远若有若无地点了点头,见好就收的换了个话题,“虽然没看表,但你黑板擦了这么久,想必也有三分钟了吧。”他地笑带着几分纨绔,再叠加前面那些话就显得特别的不正经。
许霓抬眸撇了叶修远一眼,又低下头默默地从口袋中拿出湿巾,“那你也不能仗着自己已经离职就为所欲为!”
话音刚落,许霓只觉得身子一轻,已经被人抱了起来。“唔……叶修远你干嘛!”
“为所欲为啊,毕竟你都说了,我就想‘务实效而不为虚名’。”叶修远臂力很好,而且许霓也不沉,所以人就被他一直这么抱着。
“放我下来,喂!”
要疯就在家里疯,这里还是公众场合呢,就算叶修远离职之后可以不要脸,她许霓还想要!
叶修远淡淡的“嗯”了声,目光落到了它们右边挨着黑板放着的那个高脚凳上,但人不忘逗那姑娘,“你想坐哪,旁边有讲台……你看如何?嗯?”
许霓哪能受得了这种刺激,被吓得一个哆嗦,起初还挣扎着要下来,现在紧张的紧紧搂着叶修远的脖子,小声的叫了句:“不不不,我一点都不想坐。要么你抱,要么就站着。”
叶修远又轻轻“嗯”了声,将她的身子往上托了托,向右迈开了小半步,这下许霓是完全慌了,哆哆嗦嗦的揪着叶修远的领带。
“你别乱来啊,讲台那么神圣的地方。”话里全是颤音。她视死如归的闭着眼睛,把脸埋在叶修远的肩上。
自己的一世清白就要被叶修远这么毁了,那还是眼不见为净吧。
叶修远本来是想告诉她自己是在逗她玩的,可看着她嘟着嘴,脸颊红红,腮帮鼓鼓的,最后又没说了。
伴随着男人的一声“好了。”人被稳稳的放了下来。
人是坐着的,而脚却落不到地。许霓晃了晃自己半悬的双腿,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了,直接猜想自己是坐在讲台上。
“你要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那就赶紧干,被人看到了不好。”许霓有种特殊的预感,便特别用力的闭着眼睛,差点连皱纹都出来了。
叶修远略有些无奈,有点好笑,但有些笑不出来,最后变这么的开口:“霓霓,我是真的没什么奇怪的想法……”
不过说完后他也了然,低低的笑着,俯身用脸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脸颊,最后在她朱红的唇瓣间落下轻轻的一物。
蜻蜓点水,一触即离。
不过许霓仍旧是紧张的,毕竟她觉得自己现在是被叶修远抱着坐在讲台上。
羞耻感爆棚。
怎么能放得开?
最后是叶修远也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提醒:“许霓,你睁眼看看现在是坐在哪里?”
“……都坐在这种地方还有什么必要睁开眼?你先抱我下来,到地上了在睁眼。”许霓闭着眼睛不满地囔囔着。
男人退后半步,伸手抚了抚她的肩,又俯身侧头,在她耳畔喃喃:“你现在又不在讲台桌上,以后不要这么视死如归吗?”
“……”
“叶修远!过分了啊。”
莫名的有种被那戏弄的感觉。
许霓猛地睁开眼,想与眼前这位老奸巨猾的“老狼狗”一决高低,却又忘了自己是坐在高脚凳上。
一个起身,险些直接落地。
不过好在叶修远她很近,双手一伸,把人捞进自己的怀里,又重新把人放到高脚凳上。随后很绅士给出了温馨提示:“这是高脚凳,你小心点。”
“……”
谁告诉她为什么教室里有这种东西?
这种属于酒吧的东西,难不成是长上腿自己跑到这儿了?
“叶修远,你前面是全心看我出洋相了吧。”许霓哼了声,用脚下那双小白鞋轻轻踢着男人膝盖下方的那块肌肉。
叶修远倒也不躲,只是往前迈小半步。
许霓睁大眼恨恨地瞪着叶修远,“你什么意思?”
“你人小,我走近点,你踢起来也方便。”叶修远心平气和地看着她。
“看看你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许霓唇瓣一抿,翻了个小白眼,缓缓吐出7个字:“那我再踢你一下。”
许霓低头瞄着他膝盖附近的位置,久久没有动作。叶修远今天穿的是白衬衫黑西裤,而且她那双圆头小白鞋估计是沾上了些灰,所以她前边蹭上去的痕迹还挺明显的。
“怎么?”
“叶修远,我真的好气!”
“所以?”
“我可以狠狠的踢你一下吗?”
“可以。”叶修远特别乖顺的望着她,那莫名无辜的眼神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像任人宰割宰的羊羔。
明明知道“戏精”这顶帽子,已被叶修远从她手中接住,并带到了他的头上,可许霓还是很受不了这眼神,便斜眼,将焦点转向别方。
想了想也觉得这样不妥,她便扬了扬声音,“你别给我装可怜,你信不信我下得了手?”
气势不够,声音来凑。
“我信……”男人挑了挑眉,玩味着看着她。
许霓只听了前半句话,但已很是满足,眯着眼睛得意地上下大幅度的晃动着脑袋,打算胡诌个借口,也算是会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毕竟还是不舍得的,踢自己的人。
大手挥了挥,得瑟的说了句:“爸爸我今天心情好,就不和你……”只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叶修远打断。
“我信你下得了手,”叶修远忍不住嗤笑了声,含情脉脉的看着她,将前面剩下的话说完:“但你一定下不了脚,至少现在不能。”
许霓:??!
“……”
在叶修远张开嘴又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许霓喝了声,先声制人。“你可别告诉我,这个月是从网上学来的!”
“没有。毕竟网上只教哄老婆,至于‘欺负’那只能靠血无师自通。”
答的倒是老实,可越是如实回答,许霓就越是气人。除了气,特么好想骂人!
算了,不能和叶修远那“流氓”一般见识!
叶修远见许霓不看自己,只是一言不发地翻着包,不知道在找些什么,便略带好奇地问:“你在干嘛?”
“我……别打扰我,我在找胶布,争取把你的嘴给封上。”许霓连头都不开,恨恨地动了动嘴皮子,“啪、啪、啪”地翻着包,表示自己的怒气。
可说来也奇怪,她里里外外的翻了两遍,也不见平日一直放在包里的胶带。
“嗯……许霓,你记得吗?我前天在车上向你借胶带,见了之后就一直没还给你。”
“所以它现在在哪?”许霓问。
“在我裤子口袋里,想要的话可以自己‘摸’,”他眨了眨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在她耳边小声耳语:“你应该还能隔着蹭到我的大腿……你也知道的,我一直都在健身。”
这狗男人到底是谁带坏的?
怎么连出卖色相这种事都能做得出来?
“切,”许霓气得牙痒痒的,骂了句:“拿胶带封你的嘴,都是玷污了胶带的清白!”
学校就不应该让叶修远那家伙离职。
那样的话,她的叶先生一定不会这么不正经。
至少现在不会,
哪怕教室空无一人。
“那怎么办?”男人困惑。
许霓看着自己眼前那只神情落寞的戏精,努力告诉自己要化身女巫婆,因为那样才能斗得过他。
许霓将手抬到胸前,往外一摊,呈无奈状。
在叶修远放松警惕时,申手扯住叶修远的领带,迫使他弯下身子,恶狠狠的说了一句:“我把你这张嘴给咬烂了就好!”
说完,不带犹豫地,咬住叶修远的上唇。
开始还真的有些狠,可叶修远的唇是软的,她一咬下去就傻眼了。
口腔内有腥甜的味道……
完了,应该是把人咬出血。
“对……对不起。”
叶修远都还没说话,许霓就心疼得红了眼。
男人在瞬间扭头,用手背蹭去唇上的血迹,“没事,有点儿破皮了。”
“那你转过来,让我看看你。”许霓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愧疚得已不知道如何是好。
“真没事。”叶修远将头转了过来,轻声安慰:“不怪你,有时候担心的是我,现在就是这有些肿罢了。”
“啪——啪——”
忽然间教室的光线忽然变得模糊又朦胧——他们身后的那盏日光灯被站在门口处的人熄灭了。
许霓:“……”
叶修远:“……”
两个远道而来做值日的同学,站在教室门口,傻愣愣地看着他们,神情局促。而那脸上“局促”又在几秒间演变成了“天哪,我撞见奸情”的表情。
那位也拿着扫把的同学,急匆匆地说了句:“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转眼就跑远了。
“同学,你别找我可以解释的!”许霓跳下高脚凳,冲着门口的方向喊,只可惜那同学已经跑远了,自然是没听到的。
完了,她这一世英名,没毁在讲台桌上,却毁在了高脚凳上。
她真的是个含蓄的姑娘。
在教室中扯着男人的领带疯狂激吻这种事,她绝对是干不出来的。
刚刚是在复仇!
是复仇!
绝对不可能是在激吻,而咬破了他的嘴皮子!
“叶太太,你想解释什么?”叶修远十分自然的把她重新抱上高脚凳。
许霓有些不高兴,淡淡道:“就……他们误会了,我们明明不在接吻。”
“叶太太,”叶修远的声音有些严肃,而那双乌黑的眸子写满了委屈,“翻脸不认人也不是你这样的。我们刚刚不是在接吻,那又是在干什么?”
他指了指自己又肿又红的嘴唇,抬头看天,抱怨了句:“证据在这,你看它又红又肿,还流了血。而我那狠心太太连自己对它的所作所为都不打算认。”
————————————
这件事的后续其实也没什么。
至少许霓没有听到什么不好的传言。
但其实有挺大的影响。
因为他们的婚纱照定在了暑假的第二天。
许霓咬的不重,咬破的地方只有一小块,不怎么明显,可问题是叶修远睡了一晚上后整个嘴都肿了。
毫不夸张地说,算得上是“毁容”。而叶修远也特别懂得利用自己身上的现有现有资源——
一天的绝大多数时间,叶修远都会将他的正脸露在许霓眼前,并艰难地动着那张肿成香肠的上唇,那模样让许霓看着就特别心疼。
而每当在许霓打算表示歉意时,叶修远都会摆摆手,说一些“没关系,其实最开始是我的错之类的话。”然后又很委婉地告诉她,其实还是有一点难受的,但只要亲亲脸就行了。
所以一天之内,许霓主动献吻多达15次!到了后面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
“这是今天最后一次了……我不亲了。再亲下去,连我自己都要受不了。”许霓不安的搓了搓手,轻轻地将叶修远的面加上“啾”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的拿起水杯。
“好,”叶修远握住许霓的手,放在手中轻轻揉捏,“我们差不多去拍婚纱照吧。”
“啊?不是已经推后了吗?”看了男人认真的表情,许霓也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一下就愁了。
叶修远嘴肿了,肿到完全影响形象,出门都只能戴口罩。怎么会有人拿会近乎毁容的形象来拍婚纱照呢。
“婚纱照的其他项目我都推后了,但今晚南山能流星雨,百年一遇,你不想错过,而我不想让你失望。”
许霓听着心头一暖,可渐渐的有些哭笑不得了:“可你今天这状况笑着都有些难吧。”
叶修远就像是早已料到似的,说出了解决方法:
“亚洲四大邪.术之一的ps应该名不虚传吧,相信美工,相信后期……就算真的不行,我们私底下留着做纪念也行,有总比没有好,你说呢?”
几天那张照片有两个版本,一个是美工帮忙“整容”过的叶修远,而另一个是纯天然的叶修远。
但是许霓却很不喜欢“纯天然”版的叶修远,她扭扭捏捏的把照片藏进小抽屉,极不自然地问了句:“这要是以后别人看到,该怎么解释呀?”
“你放在抽屉里,也没外人能看到。爸妈不会动我们的东西,真要说,那也只是多年之后被我们的孩子看到。”
“嗯,”许霓仍有些不放心,接着问:“那要是被小朋友看到了怎么办?”
“你说他们?”提起很久之后才能到来的孩子,叶修远的目光突然又变得柔和,“我们可以告诉他/她,这是爸爸妈妈感情好的证明。”
“爸爸妈妈感情好的证明……”许霓重复了声,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也太能说了吧。”
“未来的爸爸口才肯定要好,”叶修远用手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地说:“孩子肯定是不能打的,那我肯定要在言语上战胜他/她,智商上碾压他/她,这样他才没机会欺负妈妈。”
许霓再次被逗了,她伸出食指戳了戳叶修远的胳膊,“你有没搞错?你要和小朋友比智商,还试图在言语上战胜?”
“要不我们还是等他/她来了再说吧?”叶修远把许霓从床檐抱起,让她侧身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许霓点点头,又把脑袋靠在他肩上。
窗外的星星映在叶修远眼里,而此刻他眼里却只有她,他清了清嗓子懒懒开口:“叶太太,我们什么时候造个人,我很希望宝宝会来。”
许霓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很认真地回答叶修远的问题“我下个月底就要去英国,还要读三年的书,这最迟也要三年后再考虑吧。”
“嗯,我知道。我想问一下造人过程……时候也熟练。”叶修远一本正经地打着练习册幌子,特别不要脸地说着不要脸的话。
“……”
叶修呀,我算是看透你了!
原来你说这么多,就是为了这个!
这心机未免也太深了吧?!
深藏不露的心机boy,弯下腰侧过头,一下下朝着许霓的耳朵吹气。
许霓一下就打了个激灵。
不过也算“听话”,甚至还有一些小主动。
为什么说是主动?
因为她平常在这种事上是从来不撩叶修远的。
所以今天也算是有点反差,叶修远注意到了,但也没把这些放到心上,见她主动,他便高兴。
到了最后,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而叶修远莫名的有了不好的预感,总有种自己上当的感觉。
果然下一秒这姑娘,得瑟地扬了扬下巴,幽幽地提醒道:“今天是5号。”
听到这叶修远还有不知所云,许霓又静静地补充了句:“上了月是六月,只有30天。”
好了,是他忘了,今天是许霓亲戚来看她的日子。
“那个……叶哥我困得不行了,出门右拐自己解决一下,虽然天气比较热,但冷水澡还是少洗比较好。我先睡了,你回来的时候动静小点就好……你要是弄醒我,我明天早上就要和你拼了,那你嘴上的那个香肠恢复到之前的大小!”
哟,不错,看来这小妮子都会威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