噌!
识海中的剑魄在长吟,杀意在翻腾,却无法萦绕楚牧那已经完全成形的神魂。
在天心入照之下,楚牧完全未曾受剑魄影响,神魂脚下的太极轻轻一转,放在阳眼位置的玉鼎转到了正面。
‘当日在函谷关听《道德经》五千言,我如同在迷雾中找到了前路,原本心中遐想的一个念头有了可行的前景。’
‘从无到有,从有到无,玉清和上清就如这阴阳鱼,互相循环,而太清,则是这承载阴阳鱼的太极图,作为两者的载体。三清本来是一家,三清合一。’
楚牧的神魂向前一按,玉鼎之上似有利刃成形。
而在现实之中,楚牧刀指岳山,黑白分明的双眼带着微微透明之色,不同于岳山的澄澈刀气直直展开笼罩四方的霸道刀势。
“好!”
岳山叫了一声好,本就昂然的气势再度攀升,昂藏身形似是变得无比高大,恍如天上的太阳一般,焕发着普照天地的存在感。
他虽然放下身段来挑战楚牧这么一个年轻人,但在此刻之前,岳山却是从来没有将宋阀的年轻阀主放在眼里,完全是抱着居高临下的态度。
但在此刻,岳山却是不得不承认自己之前才过轻视对方了。
庞大凌厉的气劲透体而立,令脚下萧墙出现一道道缝隙,体内真气如流水般经过脉穴的千川百河,汇成洪流,聚成无穷之力。
岳山很强,此时的他无愧于“霸刀”之名,单以气机论,原身宋缺是绝对不如对方的。
楚牧不知原来的宋缺是什么时候碰上的岳山,要是也是在和隋军最终决战之前,那宋缺能击败岳山绝对是付出了不轻的代价。
要是这么说的话,也难怪原著中的宋缺在十荡十决之后不进行反攻,争取更大利益了。
以岳山的实力,就算宋缺爆种,那也是惨胜,终究难以对隋军造成太大威胁了。
‘慈航静斋,倒是算得够精准的啊。’
楚牧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这群尼姑是真的有一手,虽然她们以色惑人的手段值得诟病,但能够这般操持大局,也可说一句好手段、好本事。
不管这些尼姑人品如何,这般能算的心机总归是值得称赞的。
“来。”楚牧邀战道。
话音刚落,便是两道瑰丽的刀光亮起,厚重酷烈的霸刀从天而降,至烈至刚的刀罡有着三军辟易之势,明澈的刀罡从小往上斜斩,无数天地灵气被凝聚成雾,吸附在刀罡之上。
当!
如玉磬,似钟鸣,双刀交击,凛冽劲风横扫周遭,将院内的树木尽数斩伐。
楚牧硬接霸刀刀罡,身形微震,一股柔劲将劲力传导到地下,令地面炸裂,同时身形疾纵,连踏罡步,须臾间出现在半空之中,岳山身前,修长的水仙刀和霸刀再度交击。
“血洗昆仑。”
岳山暴喝出声,霸刀一刀接着一刀,四道金红刀罡合围斩向楚牧,却遭清亮的刀光拦截。
力道、角度、真气、后续变化,一切的一切在楚牧眼中无所遁形,他心如明镜,刀亦如明镜,水仙刀抽丝剥茧般,化出无数刀光,将霸刀之劲绞杀殆尽。
轰!
脚下气劲轰爆,楚牧身形顿时上升丈余,只见他双手持刀,明净的刀光就如一轮弯月般斩下。
神刀斩!
当初在古龙世界,楚牧演化出三万余种剑式变化之时,他也在同时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神刀斩,此刻天心入照,一刀斩出,清亮如水的月光洒下,岳山只觉眉心突突地跳,一股强烈的危机之感涌上心头。
“休想!”
他暴喝出声,厚背刀恍如一道光,突兀横在额前,于电光火石的刹那拦下了这一轮月光。
噌!
岳山脚下的萧墙一分为二,切面平滑无比,紧接着剧烈的轰鸣声传来,萧墙被自上而下的大力压得支离破碎。
“大屠天下。”
漫起的烟尘中,岳山面部染血,额头处已是被刀气斩出了一道平直的血痕,但他却是丝毫未曾势弱,反倒越发嚣狂,庞然气劲自大刀上爆发,将楚牧轰上半空,再发惨烈一刀。
同时,岳山的眉心微微蠕动,殷红的刀痕静静闭合,不使鲜血流出。
岳山的“七十二侯刀法”霸道至极,招招式式不留余地,常年使用这刀法与人大战,不但伤人,还伤己,所以岳山曾用这门刀法和一位天竺僧交换了一门弥补这缺陷的武功,并易其名,唤作“换日大法”,意为和大日如来互换,试图令自身功体如大日如来一般圆满。
这门功法讲究“破而后立、败而后成”,于山穷水尽之处焕发生机,不仅能开发潜能,还具备极强的疗伤作用。
岳山虽然获得此功时间尚短,没将其修成,但也能初步具备疗伤作用。
此刻他便是运转换日大法,将其与自身刀法配合,刀出酷烈,霸道无匹,当真是有无坚不摧之锋芒。
然而楚牧却似早有预料一般,于半空中身形旋动,阴阳二气融合为一,化消诸气。
“一气化三千。”
阴阳二气纳有为无,酷烈刀罡掠过楚牧之身,竟是在中间缺失了一截,只剩下两边刀罡与楚牧擦肩而过。
一式奇招化刀罡,从天空落下的楚牧占得先机,手中水仙刀似缓实疾,心中灵觉料敌机先,看似天马行空的刀影,却是每每斩向岳山气机薄弱之处,有一种了然于心的霸道之势。
岳山的刀式变化全在楚牧掌握之中,岳山的气脉波动全在楚牧感应之内,他的刀将出之时,楚牧便已经料到他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料敌机先,先知先觉,看似刀法轻灵,实则却是比岳山的霸刀还要霸道,因为岳山的一切攻势都在楚牧的预料之中。
刀锋交击之声不绝,刀气纵横往来不断,两道身影此进彼退,大战不休,在楚牧的强攻之下,岳山只觉自己受到了全面的压制,他的霸刀在楚牧层出不穷的刀式之下难以尽展,局势对于岳山来说已是到了万分险恶之地。
“喝!”
岳山终于忍不住强行催谷一身真气,不顾那修长的刀锋可能刺穿自己的要害,将所有之力付诸于一刀之上。
这一刀,付诸一切,将精气神贯注于内,生死都赌在一刀之上。要么生,要么死,就算是胜,也可能与对方同归于尽。
狭路相逢勇者胜,岳山要以这简简单单的一刀,破楚牧的料敌机先,坏楚牧的压制之势。
噌!
刀鸣声中,双刀交错而过,厚背刀携无匹之势如愿斩中楚牧上身,而以楚牧现在的情况,是绝对无法使出方才的化气之招的。
因为楚牧也在同时出刀了。
然而,也就在大刀斩中的瞬间,楚牧的皮肤突得变成了古铜色,一股刚柔并济的力道消磨了刀劲,更有一股磅礴之力反震而出。
乾坤不破体。
以金刚不坏神功融合其他护体神功改良而来的功体,具备着极为强大的防护之力,破碎的衣衫中,厚背大刀竟是被反震而回。
嘭!
磅礴之气反震而出,岳山的身体倒飞出去,溅洒出一蓬鲜血。
在他的小腹位置,水仙刀留下了深深的伤痕,当他跄踉站住身形之时,他的身体各处突然破出六道刀气,直接成了一个血人。
“我说了······”
衣衫被刀劲斩碎,露出上身的楚牧持刀走来,“今日,天下第一刀就要换一个人了。”
横刀疾斩,一颗怒目头颅飞起。
楚牧一把抓住岳山的六阳魁首,大喝道:“拿纸笔来。”
远处的宋智一个激灵,恍然跑去找到纸笔,送到楚牧面前。
“展开。”
宋智两手将白纸展开,楚牧将水仙刀插在地上,以狼毫蘸取岳山头颅之血,笔走龙蛇,在白纸上写下数行大字。
“将这头颅装匣,和信一同送到隋军,送给杨广。”
楚牧说着,将人头抛给宋智。
宋智低头看了一眼信上内容,再看看岳山的头颅,最后将目光定格在楚牧转身离开的背影,只觉一股热血从心头用出,直上脑门。
“是,大兄。”
他大叫一声,毫无宋家公子的风度,大喊大叫地让人取来木匣,然后亲自带着人头与信,去隋军阵营送交到杨广手上。
························
隋军大营。
杨广打开木匣,看着那双目怒瞪的六阳魁首,再看一眼手中血书,面色变幻不定。
信上之言很简单。
要么,就是继续决战,那位年轻的宋阀之主放言会让杨广如岳山一般,头颅被木匣装着送到杨坚面前。
以那位在此前展露出的能力,还有现在这天下第一刀的人头,杨广毫不怀疑对方确实有不小可能斩下自己人头。
岳山虽然是个备胎舔狗,但他的人头还是有很大威慑力和证明价值的。
要么,就是乖乖退兵,接受条件,那位宋阀之主允诺,会在明面上归附大隋,并且会支持杨广这位晋王去争夺太子之位。
完全不同的两个选择,对杨广个人而言可能是代表生与死、成功与失败的两条路。要怎么选,看杨广个人的想法。
犹豫了良久,杨广长吁一口气,有些无力地软倒坐在帅座上,挥手道:“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