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仍躺在床上未起的华萱儿,恍惚间被小桃慌乱拉了起来。
“萱儿,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华萱儿皱眉道,这个时候不会又闹出什么事了。
“包大哥好像快不行了……”
华萱儿顿时从床下跳下来,匆匆套上外衣便往外走,这两天他的病情不是转好了吗,怎么就病重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是厄野把我叫醒让你过去一趟”小桃紧紧跟在她身后。
“大夫,怎么回事,昨天人不是好好的吗”华萱儿刚踏进房里便看到数名大夫神色凝重站在一旁。
“这,我们也不知道城主大人为何突然病情加重,还吐血不止……”
华萱儿见他们不断擦拭着额头上的汗,只得走上前试着给包大哥把了一下脉,明明昨天都已经可以下地了,而且脉象也平和稳定,现在脸色苍白,毫无反应,脉象也是急促凌乱得一塌糊涂。
“查出病因了吗”见这帮大夫们一头雾水的样子,深知自已也是白问了。
“似,似乎是之前感染的瘟疫复发了”其中一个大夫只好开口回道,其实他也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华萱儿见一个个噤若寒蝉害怕惹祸上身,只好将这些大夫及外人都唤退,只留下身边的人。
“厄野,昨天包大哥有见过其他人吗”华萱儿边问边取出绑在自已小臂上的袖袋,并用小刀在包大哥食指上切了个小口后,再将细针插在裸露的小臂上。
“据我所知,并没有见过什么人”厄野好奇看着她的举动,这应该也算是一种去病方式吧。
“他在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她不相信这期间如果没有发生异常的事情,不然包大哥的病情不可能急速下转。
“听当值的卫门说,似乎是在半夜的时候突然不舒服,起初以为只是普通感冒所以没留意,因为一直在咳嗽,但人却晕睡着,持续到天亮后,便开始咳血……”
“先把昨晚那批当值的门卫都叫过来”华萱儿听完厄野的说话,心里大概有了结论。
“昨晚听说是你们两个守在门外,是吗”
华萱儿突然沉声喝道,刚被唤进来的两个男子先是吓了一跳,最后才小心翼翼回应正是他们。
“昨晚你们有没有进过城主大人的房间”
“没,没有,就是快天亮的时候,觉得城主大人一晚上咳嗽太严重,便让下人煮了开水送下去时,才发现城主大人似乎有些不寻常。”两人对视一眼后,忙回道。
“你说你们一整晚都没进过城主大人的房间,但我却查出他明明是被下毒了,如果没有人进去,岂不就是你们了”华萱儿故意将插在包大哥手臂上的细针取出来,众人一看果然是黑的。
“可,可是真的不是我们啊”俩人脸色顿白,这城主大人在他们当值时出了事,就算不是他们下的毒,但也是他们职责过失了。
“给你们机会再好好想一想,昨晚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华萱儿也知不是他们下的毒,但包大哥在房里被人不知鬼不觉下了毒,八成和这两个门卫看守不当有关。
“我,我说,其实昨晚我们有一些时间是在茅房里……”其中一个门卫这才松了口,
“是,是的,也不知怎的,昨晚我们肚子都有些不太舒服,起码我们是轮流去,但后面不知怎的,也越来越严重,后面实在等不及,没等对方回来便去茅房”
两人几乎同一时间拉肚子,这种事绝对不是巧合,华萱儿观察到这两人从进来的时候,行走浮虚,脸色也不好,说的应该是真的。
“你两人昨天是不是外出了”
“是的”两人有些诧异,他们下午当值前出去了一趟。
“昨日下午我们兄弟俩去酒铺吃喝了一场便回来了,先是睡上一觉才去当值,这样才有精神和力气,平里我们都习惯这样了”
这问题就出在他们出去,肯定是碰上什么人了,还是说被别人下了东西。
华萱儿这么一想,直接走到他们面前,直接取出一把小匕首。
两人一看吓得立马求饶,“大人,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
少女却为所不动,只是取出一陶瓶并将里面的膏药涂在刀刃上。“都把右手伸出来”
这下不仅当事人懵了,就连当场的人也不明白她这是要做什么,难道为了砍右手而涂的毒药?
两门卫毕竟也是北平武士,求饶过一次心里也就有准备,在她说这话,便认命将右手伸了出来,城主大人在他们当值间出了事,理应要他们性命也不为过。
众人眼看着少女手执短匕轻盈且快在刀刃上不同位置划破两人手掌心,随着鲜血沾附在刀刃上之后,肉眼却能看到冒出的两缕烟,还有滋滋的声响。
“丫头,这是什么意思?”厄野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第一次看到鲜血还能冒烟。
“你们被下了盅毒,幸好发现得早,再晚半天,你们内脏都快要被掏空了”少女神色平静说道,抛出的话却惊动了在场的所有人。
“我,我们兄弟俩什么时候被人下东西了”卫门脸色顿时煞白,听说这毒玩意都是那些邪派的东西,既阴毒又邪门。
“多半是被别人盯上了,城主府里有内鬼”华萱儿默默看了一眼厄野,如果不是内鬼,外面的人又怎么会知道是这两人当值,趁他们上茅房,顺手给包大哥下毒呢。
“此事你也不用急着去找出这人,境国派来的兵队明晚就能抵达北平了,到时再清理。现在最重要就是包大哥的安危,现在包大哥如同当年赫贡宗主一样,都被人借以瘟疫之名来下毒,你们该早点发现的…”华萱儿无奈的口吻带着一丝疲惫,她有想到对方会反击,但却没想到他们会直接下狠手,也是她的失误。
“丫头,你,你是说,城主大人……他救不活了?”厄野一愣,双手更是紧紧握成拳头。
“我只能说尽力吧,但你们要好心理准备”面对跪在地上的两门卫,她也不想有更多的指责,毕竟错不在他们,而是府里的内鬼。
“厄野大哥,你把其他人召集回府,且在房外等着。”华萱儿随手将一个小黑瓶递给那两门卫,“你们这几日每日服两粒药丸,直到腹中盅虫尽数被清完,你们才好碰肉”
“谢谢大人!”两名门卫没想到她还会出手相救,颇为震惊感动。
“小桃,你带两个丫头去准备热水,还有药汤,药材和之前一样”
华萱儿将所有人安排出去后,仅留马飞呆在自已身边,并让他把包大人的上身衣物尽数剥去,将背翻过来,才施以梅针,并用真气推动他体内的毒一点一点带到手指上,随着伤口滴落在盆里。
持续不断一个时辰后,才将他泡在药桶里,而手指上的血滴仍然不断滴落着,原先由紫黑的颜色逐渐变成鲜红色,这下她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原先她以为自已救不活包大哥,这纯粹真是运气,这毒虽扩散经脉,但每人内力和毅力都不一样,包大哥体质也比平常要好。
“城主大人怎么样了”守在房外的人见到华萱儿从房里走出来,纷纷前来问道,
“目前来说,病情算是稳定下来了,你们就不要打扰他了”说来惭愧,她让厄野把这些人叫过来本来是打算着包大哥如果救不回,便要准备后事,此事幸好没提前说出来。
“丫头,你可真是神了,境国皇帝有你这样的妃子,将来可不一般啊”厄野听到城主大人没事后,忍不住赞叹道。
“谁和你说我是境国皇妃了”华萱儿有些意外,她和齐允的事情,小桃不会把她们的事情告诉他了吧。
“嘿嘿,这需要说吗,原本我以为境国皇帝这么舍得把他的御前侍卫派来是为了北平,谁知这些侍卫都是绕着你转,分明就是为了保护你。”厄野得意一笑,若是其他姑娘配境国皇帝他觉得都不妥,可偏偏眼前这丫头他就觉得挺般配的。
“想不到你还挺细心”华萱儿懒得否认,反正他现在也没有妃子,对外承认她心里也是舒服的。总好过之前他的那些挂名妃子一大堆,听起来她就像是他的其中女友之一,那种感觉自然是不一样的。
“包大哥,你可算醒了,这都睡了好几天了”
躺在床上的包和睁开眼时,看到的是一张明艳有活力的脸,那阴霾的情绪也被冲淡了不少。
“我还以为救不回你了,这次幸亏你命大”华萱儿为他倒来一杯清水笑道,
“谢谢”包和露出一抹笑容,眉间却依旧紧紧皱着眉头。
“用不着谢我,我们也算是朋友一场,救你也是应该的”
包和闻言微微一笑,一个十来岁的姑娘说这些话是那么的坦然,真的仅是朋友间的帮助,并没夹杂其他利益。
“包大哥,都到现在了还不愿意告诉我,你是怎么受伤的原因吗”华萱儿突然开口笑道,包和原本露出的笑意,逐渐消退。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第一次得瘟疫的病是因为齐瑶圣女吧,至于第二次亦是如此,我可有说错?”在包大哥没醒来之后,她就有想过几个可能性,但最终下来她觉得唯有这个可能性最大。
“说得没错,确实是平乐公主”男子沉默了许久,最后才点头回应。
包大哥,还是对平乐公主动了情啊。
华萱儿无奈一笑,如果平乐公主没有叛变,那她和包大哥也是一对令人称羡的情侣,她越发不明白平乐公主为什么要走上这一步。
“她为什么非要杀你”
“她不是非要想杀我,而是因为你”包和淡然回道,
“因为我?”华萱儿没想到这矛头最终又指向了自已,
“看来境国皇帝没有告诉你平乐公主的身份”
“平乐公主之前有和我提及过,她只是齐允的表妹”
包和听到她敢这么直接称呼皇帝的名,不由得一笑,这天底下的帝王都希望所有人敬他畏他,能这么纵容一个女子直呼他名,如果不是喜欢,确实也想不出任何理由。
“那她可有和你说过她的另外一个身份是什么”
“什么?”华萱儿一愣,那平乐公主果然有她不知道的一面。
“她确实是先帝的妹妹所生,但她的父亲其实是阴阳门教主”
“What?”华萱儿一想到几年前在杜淳风地宫里见的那个细眼尖脸的男人,惊得直接爆了句英文。这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是父女关系,也太可怕了。
“此事知道的人并不多,我之所以知道,也是因为暗地里追查她失踪之事所获知的。”
华萱儿脑瓜子此时就像被人打了一棒似的,回想之前的事情总觉得千丝万缕,比如小时候不过吃了她一个水果,被惨遭中毒,当时也没细想为何会有人毒害一个公主。还有她说过的一些话,现在回想,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她之前只觉得那个苏静彤比较能装,现在却觉得这位平乐公主才是真的厉害。
“所以说,这次瘟疫就是阴阳门搞出来的鬼”华萱儿愣了快一刻钟,才找回自已的语言,那之前追杀她们的那些人也是阴阳门的?
“毕竟当年他们曾用过这样的办法重握权力,也不能难猜到”包和深叹一口气,如今的北平已再无当年的盛景,自从赫贡宗主走后,一再被大和宗族掌权,因为内耗在这几年总算恢复过来,又因为阴阳门那些人从中插一脚,如今为了重新掌权,不顾他人性命,再次重演瘟疫惨剧,实在可恨。
“这次可不能容忍他们这么做了”华萱儿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这些人不给他们一个打击,就像是讨人厌的老鼠似的,总会时不时窜出来刷存在感,看着就不爽。
“看来你有计划了?”包和见她模样似乎已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由感叹,这丫头若是个男子,这五国都怕是要重新洗牌了。
“把你已死的消息发布出去,想必他们马上就有下一步计划,而境国的兵也在城外候着,到时将他们一网打尽”华萱儿点头笑道,
“计划不错,不过现在永乐城疫情怎样了”包和担心现在永乐城的局势对他们来说不一定有利。
“永乐城现在恢复得差不多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