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萱儿从殿堂里出来,原本还算愉快的心情在见到苏静彤那帮人后,那简直就是败了她的兴致。
“华萱儿,怕不是进宫请罪吧,也不知是谁给你的胆,居然敢把煞罗军的人往金陵城领,我看你丢了性命,也不足以平民愤!”
“就是,现在边境又在交战,肯定会影响到士兵们,要是境国战败了,都是你的错!”
“不过曾经是陛下身边的侍从,要不是先帝,你根本就进不了骁骑营,现在还不是被陛下降为一个芝麻官的手下,没那么大的能耐就别狂妄!”
华萱儿也不恼也不生气,就这么冷眼看着这群人,明太妃果然厉害,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居然连后宫的人都知道了。
“萱儿妹妹,此事我也听说了,你这事确实做得不对,毕竟还会牵累到陛下……”这时苏静彤在别人骂完后,才柔声附和一句,
华萱儿压根就不想听,直接转身走人,这帮女人她都懒得搭理。一个个都是马后炮,多事精。
“彤姐姐,看到这华萱儿了吗,都大祸临头了还这么嚣张,到时最好让她给满门抄斩了,呵呵,这才有趣呢。”娇媚的女子在华萱儿转身离开时,故意扬声笑道。
“绮梅,你若真这么说,被她听见可不好了,她那性子可是出了名爆呢”其他人也跟着凑和笑道,华萱儿依旧充耳不闻,继续往宫外走,对于这些深宫怨妇,她是懒得动手。一个个入宫不过两三年的光景,一个个又怨又恨的眼神都不是人来的。
华萱儿刚回到华府门前,便见到不少人正在门外候着,而自已亲爹正站在门前似乎给人赔不是。
“爹,你这是做什么”华萱儿的出现,顿时引起了不少反应,那些围观在府外的人,一个个凶神恶刹看着她。
“萱儿,你,你是不是和煞罗军的人扯上关系了”华文翰本想动恕,但现在都是些外人,也不好发作只好沉声问道。
“是啊,我看那些煞罗军的后裔连饭都吃不饱,比乞丐还可怜,所以我伸手拉一把,怎么了”少女神色淡然,并不觉得自已做的事情有什么错。
“他们先人做恶多端,活生生饿死又如何,关我们什么事,这些人就该饿死!”众人扬声骂道,华文翰怕女儿会被人骂,便匆匆将她领回府里,并命其他人看好大门,别让外人进来了。
“萱儿,你,你这是要让华家陷于不利啊”华文翰拉着女儿的手直接来到祠堂里并命她跪下来,府里其他人纷纷跟在身后也没敢上前一步,苗苗紧紧跟在身后默默担心着。
此时莫凌香闻风赶来,连忙劝阻,却被文翰的表情给吓到,她是第一次看到文翰这么生气,倒是平日里听从父亲的颖肖反倒上前劝说。
“爹,姐做的事也没错啊,是外面那些人善恶不分……”华颖肖见爹发这么大的火,还打算要惩罚姐姐,赶紧拉着爹的衣袖不放。
“你还小,懂得什么。外面那些人你以为真的只是因为煞罗军吗,他们不过是找个借口罢了,萱儿啊,你别怪爹,这一顿罚是难免的……”华文翰又何尝不知道萱儿做的事并不全错,但如今所有的人都在观望这事,他若是没点表示,反倒还会被人捉住把柄。
“爹,我知道的,那就打吧”华萱儿平静点头,爹这么做,首先是为了保全整个华府,到时也不至于连累家人,这点她和爹的想法是一致的。
“来人,把小姐押去宗府杖罚!”
“文翰……”莫凌香听后身子一软,正欲倒下去却被苗苗及时扶住。
“萱儿会没事的……”苗苗眼眶一红,却还要安慰着二夫人,谁都知道宗府是专门惩罚一些府里犯大错的族人,像杖罚和鞭罚都是常刑,就算有修为的人进去后,同样受苦受累,大病一场。
“姐,你快跑啊”华颖肖看其他家仆过来将姐绑走,直气得跺脚,他不明白姐平日修为这么高为什么偏要受这种气。
“我要是跑了,华府可就遭殃了”华萱儿离开前拍了拍小弟的头,他还要晚些才明白自已做的一切。这世间所谓对与错,很多时候不过都是顺着潮势走罢了。
华萱儿当着众人的面被亲爹直接押到了宗府,而金陵城里闻风过来的人堵在宗府大门外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有的是看热闹,有的则好奇这小丫头到底哪来的胆,居然敢插手煞罗军之事。
“我靠,你们一个个都是眼瞎的吗,人家一个小姑娘一腔热血要帮那些老弱病残,有错吗。你们这些人一个个冷血无情,怎么反过来骂她了”姚阳伯在府里听到爹在朝廷之事,便知道这丫头肯定没好果子吃,果然到了华府便听说她现在到宗府受罚呢。
谁都知道宗府出了名出手重且要人命的地方,一般的人都受不了里面的处罚,这宗府几乎每月都会失手打死好几个人呢,华叔这次还真是铁了心啊。
“姚公子,话不是这么说的,煞罗军在晋原八方里杀害那么多人,就算我们谅解这丫头的做法,那其他门派还有其他国的人可不是这么想的,既想做这好人,那总得有吃点苦头吧,这小丫头若是能从宗府熬出来,我倒是认了她这做法”一个看似门派出身的男人人不像其他人低头不语,反倒大声回应。
这会一个个开始点头说确实该如此,姚阳伯见这帮人摆明就是看热闹,气得欲要破口大骂,却被苗苗给拉到一旁。
“好啦,这里这么多人,你就一张嘴武又不行,还想说过别人,别再现丑了”
“苗苗,你怎么也这么说”姚阳伯第一次脸露出不悦,
“那些人里都有实力不俗的人,是担心你一不小心得罪别人而已”苗苗心里顿时有些难受,直接甩脸走人。
姚阳伯暗道不好,刚才说话一不小心伤到她了。
“华某教女无方,萱儿私自领回煞罗军的人,如今弄得天下皆知,这种祸事她竟惹上,应当受罚!”华文翰当着所有人的面跪下来,对着堂上的宗老们面无表情说道,
“华萱儿,此事你认不认错,若是对着堂上叩头认错,并将煞罗军的人交出来,便不与你追究!”堂上一白眉老人将堂木往桌上一掷,发出巨大的响声,外面的人不由得安静下来,想看眼前这少女如何应对。
“认错?我有什么过错,煞罗军都死了几十年了,和那些人又有什么关系,不过是行善举而已,我何错之有”少女冷脸回道,
“既然如此,那就先打三百大板,再鞭罚两百!”白须老人将令牌从筒里抽出直接往地上一扔甩袖便走人。
宗老话一出,两边护卫直接将她架到地上,接着便是大板棍落在身体的声音,少女一声不吭任由大板落在自已身上,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便能看到血浸透衣物的场景。
华文翰只是扭头长叹不语,又默默擦拭着泪水,他这么做也是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只是这刑罚也太重了。若是萱儿后面服个软,或许也不会一声不吭扛下这些责罚了。
“萱儿……别打了,够了!”苗苗在旁边哭边数着杖说,她见这些人不要命似地将那大板棍一下又一下打在萱儿身上,就像是眼睁睁看着别人要在自已面前取了她的命似的。
其他门外那些本看热闹的人,有不少人开始觉得这个丫头还真他妈的犟。
“宗老,三百杖刑已完毕!”
“华萱儿,你,认不认错!”白须老人重回到堂位上,继续问道。
“我都受过三百杖刑了,现在认错会不会晚了些,还不如把那两百鞭给补上吧”华萱儿忍着巨痛从地上爬起来笑道,她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齐允要送这么串珠子给她,说是对女人有好处,实质上就是为了护命。
三百下杖刑可不是开玩笑,她至今都没痛晕过去,多少和手中戴的这串珠子有很大关系。
“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白须老人再次从筒里取出一支令牌往地下一扔,少女原本趴在地上被架了起来,主要是为了背部让人抽鞭子。
这次换了另一个刑手上来,男人手执长鞭往身后一甩,啪的一声作响,惊动了不少人。人满为患的府门不少人纷纷往后退,生怕被这鞭子抽上一鞭,这可是会皮开肉绽的。
“大人,萱儿伤得不轻,还是赶紧让他们住手吧”苗苗看到这阵势也吓到了,这一鞭都不得了了,居然还要抽两百下,萱儿怎么扛得住。
“唉……”华文翰几番想抬手喊停,但一看到萱儿示意自已不要轻举妄动的眼神只好作罢。
“苗苗,冷静一下,两百下很快就过去了”姚阳伯见苗苗情绪都快要崩溃,只好一把将她搂过来安慰道,苗苗就是把这丫头当成亲人,才会如此惊慌失措,其实他早已看得出来,这臭丫头能扛过去的,起码比其他人要轻松,虽然看起来也是一身伤痕。
华萱儿在最后两百鞭刑下,几乎是咬牙握拳扛过来的,相比之前蛮力杖刑,这鞭罚不仅力道和技巧都要更严厉,似乎每一鞭落在自已身上都在检验着她的最后底线在哪里,直到抽完最后一鞭华萱儿终是扛不住,两眼一翻彻底晕倒过去。
直到醒来时,自已已经趴在床上,房里也点起了烛光。
“有人吗……”华萱儿开口时发现自已声喉沙哑且难受。
“萱儿,你醒啦”苗苗正端着药汤进屋,见萱儿醒了过来,忙给她倒了杯茶水。
“我睡多久了?”华萱儿解渴后本想移动身子,全身却痛得不行。
“已经两天了”苗苗默默擦了一把泪水,并取出膏药轻轻涂在她背部。
“这是什么药”华萱儿闻到一股清香味,身上伤痛也逐渐消退。
“这是玉痕膏,你那天晕倒后,陛下派人送来的”苗苗轻柔将她身上的伤涂抹好之后才小心翼翼将薄布遮盖住,大夫说她身上的伤不能捂着,不然得要留下疤痕了。
“萱儿,你先休息,明日后我再来看你”
“嗯”华萱儿吃了药后很快沉沉睡去,一旁陪伴的苗苗确定她入睡后,才轻手轻脚将门窗关好。
刚出了院,便见小桃往这边赶,
“萱儿,她现在怎么样了…”
“你都跑去哪里了,萱儿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还不是你害的”苗苗是第一次朝小桃发火,要不是她被那些人套路,萱儿也不至于受这么重的伤。
“我,我真的不知道……”小桃先是一愣,最后沉默了一会似是想到了什么,满脸愧疚低下了头。
“你这几天都跑去哪了”苗苗气不过直接推了她一把,小桃一时不慎摔倒在地上,接着两人都默默哭了起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呢”东里锦玉正好端着刚煮好的汤药经过,见这两人默默蹲在院里角落哭泣着好奇问道,
“没什么”苗苗率先擦了一把泪水,表面装作平静回道,
“你们进我这说话吧,别让其他人看到了”东里锦玉知道她们这几天的事情,免得让其他人看笑话。
“温严这几天盅毒时有发作,我也没敢离开一步,听说她昨天夜里发高烧,现在身体好些了吗”东里锦玉为她们倒了杯水问道,
起初苗苗和小桃都没敢接过茶杯,这位大将军之女居然还会为她们倒水,这根本就不像是她的作风。
“拿着吧,我现在不过是寄居在你们华府里,又不是什么千金小姐。”东里锦玉浅笑道,
“萱儿身体好些了,只是身体还有些发烫,大夫说那是因为伤口所致,方才涂了玉痕膏,体温已下去了”苗苗这才接过水杯开口回道,
“那就好,她能熬过宗府的刑罚,这对她来说也是好事,起码那些人也不会再追究她的责任”东里锦玉微微点头,煞罗军的事应该算是到此结束了,华萱儿用自已的命来担保了此事,除非这帮人辜负她,继续做那些作奸犯科的事情,否则那些人就不应该再来声讨她。
“哼,要不是她,萱儿这次又怎么会被别人如此对待!”苗苗突然将茶杯一放,望向小桃的目光既恨又气。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小桃只是低头一昧承认错误,东里锦玉见状有些疑惑,但也不好问起原由,怕是要等到华萱儿醒来才知道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