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苗和小桃发现自从萱儿从宫里回来后,像换了个人似的,整整一天都把自已关在房子里,谁也不想见。
这会姚阳伯找上门问华萱儿怎么没去找他,反倒被苗苗当场数落了一番。
“这事我也不知情啊,爹回来什么事也没有,哪知道那丫头进宫是不是惹了什么事”姚阳伯自觉委屈,自然是要替自已说话,眼看苗苗越发讨厌自已,他再不澄清,他这辈子都洗不白了。
“不许你胡说!”苗苗这下急了,指着他的鼻子狠狠瞪了他一眼,姚阳伯深知女人情绪阴晴没个准,也只好低头不语。
“好啦,你就别老骂他了,本来和他也没关系,这么凶以后怎么给你找婆家呀”华萱儿这时打开房门走了出来,脸色有些苍白,但嘴角仍挂着淡淡笑意。
“萱儿……”苗苗脸色咻地红了,最后还是把恕气发在姚阳伯身上。
“苗苗,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姚阳伯摸着自已的脚,痛得眼眶都发红了。为什么自已喜欢的女子会对自已使用暴力,明明就是很温顺柔婉啊。
“小桃,你去陪苗苗吧”华萱儿将手放在他肩上,姚阳伯吓得没敢再多说一个字。
“好”
见小桃离开后,华萱儿才松开手笑道,“这是因为苗苗把你当自已人,才会这么对你。你看到她有对哪个男子会这样,还不是一副疏离规矩的样子”
“嘿嘿,丫头你是说苗苗对我早已情意深种了,对不”姚阳伯立马露出傻子笑容,
“想得美,苗苗顶多现在就把你当朋友而已,凭你现在这怂样,八字都还没一撇。”华萱儿双手环胸白了他一眼便往府外走,
“反正苗苗现在把我当自已人了,小爷的机会还是挺大的”姚阳伯对此很是自信,这几年他的聘礼也有了,就差个夫人。他现在已十八,再过两年二十,再不娶妻生子,自家老爹就得逼着他娶那些官家小姐,他才不愿。
“找我做什么,你爹都明示了,那两家妓院的事情可不能再追究,灾民的事情不是都移交其他府了吗”
“那些灾民虽然不再闹事,但留落下来的问题也没解决啊,现在朝廷都不愿再拨款下来,就算这群灾民有意想耕种,那也要花时间啊”姚阳伯有些不悦,
“这事情应该也不难办吧,你重新修书上交,就说这帮灾民恪守本分,不再受其他教唉人摆弄,户部那边理应再拨一笔款下来安置好这群灾民,否则他们若是再揭竿而起,闹进都城传出笑话,这事到头来追究责任,他们户部也有一半责任。”
“丫头,你这主意不错,但这么写会不会得罪别人”姚阳伯有些拿不定主意,他一个七品芝麻官,说这话会不会太猖狂了些。
“平日里你不是挺横的吗,这会怎么怕得罪人了。再说了你爹和户部尚书也是平级,你怕什么呀,况且这事情你不这么写,那些人又怎么会有所为,都是只有涉及到自已利益才会看重。”华萱儿走到庭院里坐下来平静说道,
“得,就按你说的去办。对了,过两日你们不是要护送平乐公主去北平嘛,小爷我正好无事也去一趟!”姚阳伯这时得意跳到她一旁坐下来笑道,
“你跟过来能做什么”华萱儿满脸嫌弃看着他,这小子不会以为护送平乐公主就是所谓出差时顺便去旅游观光吧。
“你和苗苗她们都走了,我一人留在金陵城无聊得很。”姚阳伯摆出一副无聊的姿态,自以为凭着自已俊朗的帅气能吸引住她,结果她压根连眉眼也没抬一下。
“为了苗苗我可以理解,不过我也得提前告诉你,这趟差事实质上很危险,难道你求你爹让你去时,他没告诉你吗”华萱儿不相信姚之远会笨到把自已的儿子去送死。
“爹有说啊,不就是带多几个护卫的事嘛,我打算把府里的护卫全都带走……”
华萱儿露出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了一个傻逼似的,一个兵部尚书府里有多少护卫,都将近三百名了,这小子出行的阵仗都快赶上公主和亲,搞这么大动静,也难怪姚之远能同意下来,敢情只有一个儿子就任由他折腾了。
在姚阳伯离开后,亭院里再度寂静下来,平日里苗苗和小桃不在,她不是在看书便是在修练,但这次无论如何都难以让她平静下来,脑海里每每想到这次入宫的事情,就让她难以平复。
手中的书翻开已有一盏茶的时间,但两眼所看到的却是她离开书房时那个男子的背影。一直又一直莫名地冒出在脑海里,令她既伤神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华萱儿思来想去,既然无心独自一人,那就到外面走走,随便换了一个男子行装便往府外跑,这会被厨房的老妈子逮个正着,自是没敢阻拦,而是直接跑到屋里向二夫人告状去。
“二夫人,大小姐又打扮成男子模样跑出府了,都这般年龄了,怎么还像个男人到外面胡闹,别人府上的小姐,那过了及笄都陆陆续续有人上门提亲,而我们家小姐倒成了笑话……”
“刘妈,这话别人便算了,你是看着萱儿从小到大的,怎么也尽会说这种话,萱儿是那些普通官家小姐吗,这些年来,萱儿所做的每一件事情起码她觉得是对的便去做,有何不妥的。以后萱儿的事,她想做什么便任由她去做,你也莫要在我面前提萱儿的不是了”正在对窗修剪花草的莫凌香全程都没抬头,只是淡淡回道,但刘妈算是听出来二夫人斥责的语气,只得连连回道,再也不敢这么做了。
华萱儿瞒着苗苗和小桃从华府里出来后,站在街道上一时不知该去往何处时,却撞上了正在驾马经过的马飞,本来还想着隐藏起来,却还是被他捉了个正着。
“华萱儿,你躲什么,晴川前些日子正想去看你,不过她身子一直抱恙,你现在若无事便随我走一趟”马飞眼尖得很,老远看到这丫头之后,便直接从马背上跳下,把她从人群中提了出来。
“晴川病了很久吗”华萱儿只好和他一同上了马,
“生了睿渊和烨霖,身子便每每愈下,我公事繁忙,自是没办法照顾他们,所以多请了两位老妈子过来,如今好了不少,但要出一趟门对她来说,还是有些费力……”
“按我说,你有空就多陪陪她,别以为生娃带孩子是女人的事情,你们男人就该分担些”华萱儿在后头大声嚷道,却惹来身后随从偷笑。
“有什么好笑的,你们以后娶老婆都是一样,下班有空该回家带小孩,别一天到晚没事干,专找猪朋狗友去喝花酒逛青楼”华萱儿一番话更惹来他们的大笑回应,这华萱儿这么多年还是一点都没变,想法倒是挺新奇的,这哪有什么男子有事没事往家里跑的。
“那你们是打算在青楼过一辈子,不是说和猪朋狗友度一世啊,最后陪你到老至死的不就是你们的夫人吗”华萱儿见他们似乎毫不在意的样子,也是无奈。晴川怕是产后抑郁,才会身子变差吧,这些人根本就不懂。
待见到晴川之后更是印证了自已的想法,之前好端端的一个水灵灵的女子,现在瘦成排骨样,别说她父母看到了心疼,就算是自已看了也觉得不忍。
可偏偏所有人都认为这只是她身子弱的原因,与马飞并没什么关系。
“萱儿,一晃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没想到你都这么大了”躺在床上的晴川面如土色,在看到萱儿时,眼底露出了一抹惊喜,脸上神采似乎又回到了当年初次见面时的模样。
“晴川姐姐,没想到你都瘦成这般模样了,一点也没有当初的水灵了”华萱儿走过来坐在她床边握着她骨感的手皱眉道,
“都怪我自已身子弱,还是像你这样习武就好了”女子有些愧疚回以一笑,当年古灵精怪的丫头呀,今日蜕变得这般妖艳惑众了。
“萱儿妹妹,你额上的凤羽花可真好看”女子忍不住伸手触碰着这亦真亦假的花儿,在少女最绽放的时刻配上这么一朵妖艳欲滴的凤羽花,真是美得眩人心神。
“如果我告诉你,这花就是出自杜淳风之手,你还会喜欢吗”华萱儿见她目光一滞不由得笑了。
“萱儿妹妹,你身子也才刚好不久,怎么还敢一个人到处跑”女子紧张得一把握住她的手斥责道,
“晴川,这丫头不仅胆大命也大得很,要不是仗着陛下对她的宠爱,她哪能活得现在”一旁的马飞忍不住说道,见到那丫头还回头瞪了自已一眼,心想自已这话也没说错啊。
“晴川姐姐,刚才探了一下你的脉膊,其实你身子虽弱了些,但不至于严重到卧床不起,我这里有些快乐糖,你每天吃一颗,吃完之后便做你自已想做的事情,如何”华萱儿心想幸好自已这次出来,临时还带了自已新制的开心丸以便解自已一时之愁。
“快乐糖?萱儿妹妹你还是和以前古灵精怪,这是从哪里买的,看着和外面店铺的糖果很不一样”晴川从瓶子里倒出一粒一看,不由得乐了,比小指头还小,但颜色形状就像是颗梅花糖,色彩缤纷得令人看了就觉得心情愉悦,况且含在嘴里是一种清甜的味道,十分新奇独特。
“这是我自已研制出来的,你可是第一个尝试的哦”
少女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再次引来女子掩嘴笑了。萱儿妹妹真是她此生见过最有趣的人。
似乎过度的开心反倒耗消了晴川不少能量,吃下快乐丸之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沉沉入睡。
华萱儿默默为她盖好被子后,才示意马飞出来一步说话。
“马飞,我现在是在很认真告诉你,晴川姐姐这病是无药可救的,唯一的办法就是你能救她了”华萱儿她现在其实是有些生气,当年她撮合他和晴川姐姐一是因为双方确实都喜欢对方,另一方面则是觉得马飞这人还不错,也有责任心。但今日晴川姐姐这副模样,她不能坐视不管,要知道古代有多少女子就是因为身子弱,心中郁结,最后慢慢香消玉损,晴川姐姐可不能步入那些女子的后尘,刚才探测她的身子,现在确实仅吊着一口气了。
“华萱儿,你什么意思!”马飞没想到这丫头一开口就把话说得这么重,其实晴川的病从两三年前起,他就有些预感了,每每看到她这样消瘦下去,他也觉得难受,但所有人都劝他要以陛下,境国为重,他自认为自已帮不上什么忙,便为她多请大夫和仆人,却依然没有看到什么期望。
“眼下晴川姐姐的身体状况想必你也是知道的,这是心病所致,哪怕你请来天下名医,用最好的名药也于事无补,而我的办法其实也很简单,就是你每日都要抽出一半的时间来陪她,只要她想做什么陪她便是了,她如今已病重,这点要求也不高吧”华萱儿负手而立抬头看他平静说道,其实心里有些紧张,害怕他为了心中那天下大事,连这事也不能答应下来。
“我会的”马飞沉默半晌后最终点头,华萱儿此时半握的拳头终于松开下来,她害怕他会让自已失望,其实只要他能这么做,晴川姐姐的病还是会慢慢好起来的,因为刚才在和她聊天的时候,晴川姐姐笑起来的时候,脸色都会红润了些许,这么明显的变化,分明就是因为寂寞而导致啊。
华萱儿从府里出来后,打算往回走,却被马飞喊住,“丫头,这附近的茗香楼开启了一批十八年的清雪红,要不尝试一下”
“好啊”华萱儿想也没想便应答了下来,这茗香楼虽是青楼,但也算正规,去那里的人都是文人骚客,也算个清雅之地。
一坛好酒上来,两人先是先干为敬,她才刚刚饮下一杯,而马飞早已下肚第二杯。
“马飞,你这么喝法哪算是品酒,怕是借酒消愁吧”华萱儿借此又给自已倒了一杯直接仰头饮尽,这清雪红果真和其他酒很不一样,足够冷冽痛快,事后又留有较长的余辣。
“丫头,看来你和我也差不多”马飞看她不仅皱起眉头,就连整张小脸都皱成一团,不由得笑道,这些年来虽然看不得她有些过于逾越的行为举止,但心里还是把她当成小妹对待。
“既然如此,你干嘛把我的酒都拿走啊”两杯下肚,华萱儿已有些醉意,她向来酒度就不大,但丝毫不能阻碍她对酒的热爱。
“丫头,我是为你好,一个女孩子家在这种地方喝得不省人事,成何体统,到时还得我把你背出去,要是被好事者看到,可对你声誉受损……”
华萱儿本来觉得他说这话还有些感动,但后面觉得不对劲啊,她现在穿得是男子行装,想必也不会有什么人注意到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