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康已经哭成个泪人儿,“嗯”一声,跟在黄裳身后。
回到五仙洞里,黄裳随手拿起一颗石子,在洞壁上刻道“天下伤心处,劳劳送客峰。叹十年心事,休休莫莫,教人好不伤情!云云。”
端木康识字虽不多,但这两行字还是认识几个,当下将石壁上的字念了出来,又道:“爷爷前辈,这些字好难懂!”
黄裳听端木康的话,在洞壁上刻字的手停了下来,转身问道:“孩子,你方才叫我什么?”
端木康回道:“我叫您爷爷前辈啊!我娘称呼您为‘前辈’,水佩妹妹喊‘爷爷’,索性就叫‘爷爷前辈’了。”
黄裳摇摇头,道:“这个称呼听起来有些别扭,你把‘前辈’两字去掉,依着水佩那样,叫我‘爷爷’罢!”
端木康问道:“是,爷爷。那你为什么不喜欢‘前辈’二字?”
黄裳见到端木康天真的样子,很像孙女阮水佩,当下柔声说道:“一来,山上只有你我二人,你前辈前辈的喊,自然有些生分;其二,爷爷我早已经做得‘江湖倦客’,‘前辈’这个称呼显然不适合我。”
端木康道:“爷爷,‘江湖’我懂,但“倦客”是什么?”
黄裳有些诧异眼前这个孩子竟然不懂“倦客”二字,但想到端木康可能并没有像阮水佩那样每天习读,因此耐心的解释道:“‘江湖倦客’自然是指厌倦江湖之人,倦既是厌倦之意。”
端木康点头示意已经听懂,黄裳又道:“你懂江湖!却又不懂‘江湖’。江湖,既是江河湖海,也是世态人情,等过些天,你读些书,就明白了。”
接下来的几天,黄裳白天为端木康配制药物,教其读书认字,晚上又以内力帮其纾解脉络,其余时间,便去那个山洞里继续制作爆竹。
好在端木康也很是好学,黄裳也肯教习,这几天里,端木康已经能通读阮水佩下山时留给他的《百兽通鉴》,再加上本来那些兽儿已经被阮水佩驯化,故此,端木康只是按照书上的做法和阮水佩的嘱咐,就此按部就班的,也做得有模有样,又很多兽儿也是很听他的指示。
端木康一天天精神起来,整个人比初上山时活泼了很多,前天开始,端木康主动做起了饭菜,黄裳吃着,很是称赞。
这天,已经是今年的最后一天,端木康依照黄裳的指示,准备些过年的物什。早上时候,天仍是下雪,端木康穿上厚厚的皮衣,带上毡帽,背着阮水佩留下的那张小弓,带领豹儿、狼儿去四周放风巡视。正欲穿过那片湖面时,他隐约听见在对面好像有哭泣的声音,驻足细听,好像还不止一人。
端木康心道:“怎么这般天气还有人上山?难道是张洪山带领江海等众小厮找到这里了?”
当下大声喊道:“那边是谁?快下山去罢!爷爷不喜欢山上来生人。”
没有回音,那边啜泣声依旧。
端木康心想那边人可能没听见自己的声音,有意提高嗓门,正欲再次问话,可身边豹儿、狼儿已经从他后面窜了过来,直奔着对面跑去。
端木康忙道:“快回来,不要伤人性命!”手舞足蹈的指挥,但那群畜生此刻根本不听他的指示,只一个劲儿的往前窜去。端木康忙跟了过去。
湖那边,不是别人,正是前几天才下山去的阮水佩,豹儿、狼儿把她围在中间,很是亲热。而狼群外围,还有两个人,端木康识得,是阿婆阮冰,另一个,家丁模样,一起上山来的。
端木康大喜,叫到:“阿婆,水佩妹妹,是你们啊!我还以为是生人呢。”忙跑过去投在阿婆阮冰的怀里,问长问短,也问及自己母亲凌芳蕤和尹大哥,阿婆阮冰说他们二人送阮水佩回家后就南去了,说是也回家去。
阿婆的眼睛还是那般慈祥,就和前些日子店里的阿婆一个样,只是穿着打扮不同而已。
阮水佩道:“这里还有个活人,你没看见么?端木小瞎。”
端木康走近阮水佩,笑嘻嘻,摸摸头,道:“早就看见你了,只是见到了阿婆,一时间忘记了,哈,端木才不瞎哩!”又道:“水佩小妹妹,你不是下山去了,就要过年了,怎么又来山上了?”
阮水佩不会答,听见端木康如此问,哭得更厉害。
阿婆阮冰道:“阿康,你过来,我有话给你说。”端木康依言走了过去,阮水佩也跟着走近阿婆身边。
原来,阿婆阮冰那天早上回去,将家人解救出来,接着,处理帮中后事,安葬自己儿子杨一帆,办丧宴,自然不在话下。阮水佩回到黄龙帮之后,披麻戴孝也是常理,一起的还有杨家亲戚,其中有一个叫刘逸轩的,是阮水佩表哥。小孩子斗气乃是常事,可阮水佩偏偏将其表哥刘逸轩打伤。虽然刘逸轩高出阮水佩半个头,也学了些武艺,但阮水佩打小就跟随黄裳修学内功,很轻松就将刘逸轩打伤,而且伤的还不轻。儿子受伤,做母亲的自然不愿意,就来找阮水佩的母亲理论。两位做母亲的自然都护着自己的孩子,最终,还是阮水佩母亲深明大义,就数落了阮水佩几句。哪知阮水佩不肯,言语冲撞之下,她母亲打了她一巴掌。后来,阮水佩便躲在自己屋子里不见人,不吃药,阮冰怕孙女病情恶化,就带着孙女上山来了。
端木康听得阮水佩被母亲打一把掌,当下,轻声问道:“还疼么?”说罢,伸手朝阮水佩的脸蛋摸去。
阮水佩立即躲过,怒道:“干什么摸我脸,这是非礼。”
端木康也很吃惊,但听到“非礼”二字,不觉脸颊红的发烫。忙抽回手,眼睛也不敢与阮水佩相视,不知所措。而阮水佩口中虽那般说,但听得端木康关心自己,哭声已然放缓。
端木康道:“阿婆,我带你找爷爷去!”
阿婆阮冰眼睛有些迷离,良久,道:“你和水佩去罢!我这就下山去呢?眼下,过年也是大事,帮里诸多杂务等着我去操办哩!”
原来,端木康中毒之后,直到五仙山下遇到狼群的时候才能听到说话声音的,之前阮冰对凌芳蕤等人的对话,端木康自然全然不知,更不知道阮冰在丈夫杨克勤临死前发誓不与黄裳相见的,此次送孙女上山,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怎会去见?但见阿婆如此说,也并不强求,便“嗯”一声点头答应。
那个家丁扶着阿婆阮冰下山去了,端木康目送二人离开,一旁的阮水佩拍拍端木康肩膀,道:“我们回去吧!”
阮水佩很熟练的跨在花豹背上,端木康将那张小弓交还,也学着阮水佩样子像骑上花豹,可豹儿欺生,怎么也不肯,再试一次,还是不行。当即走在最前面,从冰湖走过。
黄裳正在五仙洞里喝茶,见到阮水佩进得洞来,起初觉得只是幻影,揉眼细看,又摇摇头,心道:“水佩这时应该在家里,怎的是她?”但听得阮水佩叫一声“爷爷”,跑过去抱住他,这才清醒过来,激动的差点流出眼泪,道:“真的是我孙女!你,你怎么又上山来了?”
阮水佩笑而不语,一个劲的往黄裳怀里挤。
黄裳问道:“阿康,你带她回来的?”
端木康摇摇头,将早上带牲畜放风的所遇和阮水佩回家之后的事情说了一遍。
黄裳听得阿婆也上山来,露出一种惶惶然的神情,叹道:“她始终还是不见我,如此也好。”又道:“已是关山飞渡,不见总比相见好!”接着,忙给阮水佩把脉,摇摇头,再试一次,道:“脉象正常,并不似你阿婆所说的那样子啊!”
阮水佩嘻嘻笑出声来,得意的说道:“这是凌姐姐教我的法子。当日我答应下山,那是为人子女该守的孝道,我也知道那个理儿。但孝也戴了,头也磕过,我便回来了。”又叹道:“这法子可真灵验!”
黄裳道:“是甚么?”
阮水佩道:“凌姐姐教我个移筋错脉之法儿,可以瞬时是自己经脉错乱,这样,阿婆误以为我旧病复发,自然肯放我回来啦!”
黄裳道:“调皮!”
阮水佩只是一阵坏笑,接着,又撒娇式的让爷爷黄裳别向她家里人说,不要送她回去之类的话语。
黄裳长叹一声,道:“也罢!也罢!以后,你和阿康就待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阮水佩从怀里拿出几本书,道:“爷爷,这几本书,我们山上没有呢?你看,这些都是菜谱,以后水佩就依照上面的菜样练习,然后做给爷爷吃。”又对一旁的端木康道:“端木小瞎儿,你也可以沾沾光喽!”
端木康瞄一眼菜谱,摇摇头,道:“你这几样菜谱,是我娘给你的罢?”
阮水佩道:“是呀!凌姐姐带我回去的时候,经过一家没人的店,姐姐就进去拿出这些东西来。”
端木康“哈哈”大笑,道:“你手里这几本菜样,我早就烂熟于胸了。不止这些,书上面没有的菜样,其实更好吃哩!”
阮水佩不信,端木康继续道:“小哥哥我走南闯北,当真学得许多菜样呢!我娘做菜手艺自是不错,但我作为店里帮厨,自然学得更多呢!不信,你问爷爷,阿康的手艺如何?”
阮水佩抬头看看爷爷黄裳,从他的眼神里,看出端木康此话不假,但心下还是有些不服气,当下道:“古书有云‘君子远庖厨’。”
端木康沉吟一下,向黄裳问道:“爷爷,‘庖厨’是什么意思?”
黄裳脸一红,这些年自己给阮水佩做饭,也算是“庖厨”之列了!回道:“就是厨子。”
端木康四村良久,说道:“我不是所谓的‘君子’,‘远庖厨’自然与我无关。再者,‘君子’也得吃饭,远离了庖厨,岂不是会饿死?要不然,‘君子’就得自己做饭,但那样,他自己也不成了所谓的‘庖厨’?”
阮水佩看见爷爷脸色变化,也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忙道:“这话本来就不全对,你不用猜想了。”
端木康理会的阮水佩的意思,继续说道:“我想,应该有这个理儿,‘庖厨’整天干的都是杀鸡宰羊的事情,也许,这句话是劝解人行善,不要残害生灵。”
阮水佩听端木康如此解释,很是高兴,道:“对,对,就是这个理儿呢!这句话是孟公说的,他的本意正是劝诫齐宣王施行仁术。”
一边的黄裳笑出声来,道:“你们两个小娃娃,不要一唱一和的了,爷爷我本就不是什么‘君子’,不管是近庖厨,还是远庖厨,都不打紧。”又道:“不过,你们能从‘君子远庖厨’这句话想出此番道理,也是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阮水佩和端木康一同笑出声来,阮水佩道:“爷爷真好!”
黄裳摸摸两人脑袋,继续道:“以后,你们相互督促,学些本事。”二人自是点头答应。
黄裳对阮水佩道:“阿康年长,你理应叫声哥哥,不要总是端木、端木的只喊姓。以后教他多教他识字读书。”又对端木康道:“水佩自幼便生活在山上,除了那群豹儿、狼儿的,再无玩伴,对世间百态了解不多,你多给他讲讲人情世故。还有,你是哥哥,以后多让着她点儿。”
端木康道一声“是”。
阮水佩却道:“那怎么可以?我喊端木她娘为‘姐姐’,按辈分论,端木理应叫我一声‘小姑’才对,怎么能叫他‘哥哥’?”端木康听得很是尴尬。
黄裳解释道:“怎么不可以?他们是养子养母,你们各叫各的就可以。即便是亲生母子,你照样可以有不同的叫法。比如,我一个老头要在酒馆吃酒,见到几岁的小厮,也喊一声‘小哥’,这其中缘由,等你理会的人情世故了就懂了。”
阮水佩“哦”了一声,道:“那好吧!那,爷爷,我和端木哥哥今天做什么?”
黄裳头望着洞顶,道:“今天,我们准备迎新年。”又道:“今天,我们是三个人,我们该热闹一番,真正过一次年。该准备的物什阿康都知道的,你们一起去罢!”
阮水佩笑嘻嘻的走出洞外,见端木康还未出来,便喊道:“端木,端木哥哥,我们走罢!”
端木康和黄裳一起走了出来,黄裳道:“山上滑,你们小心点儿哦。”便独自去山洞鼓弄“爆竹”。
路上,阮水佩道:“端木,接下来我们都准备些什么?”
端木康嬉笑道:“才走几步,就不肯叫我哥哥了?”
阮水佩白眼道:“那你怎么不叫我小姑?”
端木康道:“我比你大。”
阮水佩道:“好吧,你大你有理。我心里喊你哥哥就行了,嘴上就不用了罢!现在就我们两个人,我还是叫你‘端木’更顺口些。”
端木康佯装叹口气,道:“但毕竟‘哥哥’听起来更顺耳嘛!要是叫‘康哥哥’,那就显得更亲了。”
阮水佩道:“好啦!哥,快告诉我,都准备什么?”
端木康笑道:“嗯,这才算乖嘛!好,康哥我说给你听。”
二人将一块大石头上的积雪用树枝扫落,坐了下来。
端木康道:“我们今天要做的很多哩!虽然过年的这天各地的习俗各有不同,但有几样是相同的。首先,我们得打扫山洞,贴门神,挂钟馗像,钉桃符;接着,我们做偃月,编制花灯;最后呢,我们得守岁,就彻夜不睡觉,迎接第二天新年的到来。”
阮水佩听得一知半解,但有几样她曾在书上看到过,叹道:“这过年好麻烦哦!”
端木康继续道:“眼下,有两样最难办。”
阮水佩问道:“是什么?”
端木康道:“当然是门神和钟馗像这两样了,我们在山上,自然买不到的。”
阮水佩拍拍手,笑着说道:“这两样,我可以办得到呢!至于桃符嘛,爷爷可以代劳。”
端木康惊奇的问道:“你上山来的时候带了?”
阮水佩道:“这倒没有,可山洞里有本书,专门是画那些人物的,我可以照那样子画出来!”
端木康有些不信,道:“你还有那本事?”
阮水佩假装生气的道:“这可是你小看人了哦!等会儿画出来你就相信了。倒是编造花灯,做偃月,我没见过样子,自然不会;至于打扫山洞,这也不是我擅长的。”
端木康忙道:“这些我来做。”
阮水佩起身,抖抖这般会儿落在衣服上的雪片,笑道:“那好,我们分头去做。”便向爷爷的书房(灵隐洞)走去。端木康砍下一根竹子做花灯。按下不表。
正午时候,那边山洞又传来一声巨响,端木康和阮水佩二人自然也听见了,赶了过去,只见黄裳手舞足蹈的,很高兴的样子,口中不住的叫道:“成功了,终于成功了。”
黄裳转过头,道:“你们两个小娃娃,,老远就听见你们脚步了,山上这般滑,怎么不慢点走,冒冒失失像什么样子!”
二人望着黄裳,笑嘻嘻的,阮水佩道:“爷爷,是不是那‘爆出’让爷爷给配制出来了?”
黄裳答道:“是呢!”说罢,再取一个,道:“来,试试。”将火折子也递给阮水佩。
阮水佩却倒退两步,抿嘴笑道:“爷爷,这我可不敢,万一躲之不及,还不成了爷爷那天的模样。”
黄裳解释道:“那天的各种药量配比不合适,威力极大,你就算想玩,我也不允许呢!今天的可不同,我已经试过了,药量刚刚合适。”
阮水佩还是摇头,示意不敢,一旁的端木康将肩上忙道:“爷爷,我来点!”
端木康伸手接过爷爷手中爆竹和火折,向前走五六步,将爆竹放在地上,点着引线,便迅速跑了回来,道:“小心了,就要响了。”又伸手捂住阮水佩耳朵。三人很期待的望着爆竹,爆竹发出一连串的“丝丝”声音,但并没有炸开,仅是冒出缕缕青烟。
阮水佩拿开捂在自己耳朵上的端木康的手,笑弯了腰,端木康也失声叫道:“这个是‘哑炮’!”也笑出声来。
黄裳很是尴尬,自道:“刚才还成功了,怎么这个便不成了?”
端木康跑过去将爆竹拿了回来,又捡起爷爷黄裳方才点着的,将两者对比,端详良久,道:“爷爷,这两个竹筒好像厚度不同,你看,我方才点放的‘爆竹’要比你先前点放的厚一些。”阮水佩也走过来看,道:“爷爷,这两个竹筒,真的不一样呢!”
黄裳将竹筒拿在手中,也将其对比来看,当下叹道:“果然如此,怪不得相同的药量,第二个却不炸开。”
端木康道:“爷爷,阿康有个法子,不知行不行得通。”
黄裳转过头,显然要听是什么法子。端木康道:“我看林子里松树流出来很多松油,用手一摸,是粘的,我们可以将其放在锅里熬成水状,再将纸张在里面泡一番,然后做成纸筒。”
黄裳好似恍然大悟,道:“都说读书人死板不知变通,果真如此。爷爷就是个例子。”又道:“你这个法子,想来,是能行得通的,我们不妨试试。”
当下,依照端木康的提议,三人制作了新的“爆竹”,试着点一个,果真成功了,笑出声来。接着,黄裳继续制作“爆竹”,阮水佩去灵隐洞画像,端木康制作花灯、扫尘净洞按下不表。
却说尹、凌二人快马加鞭,夜住晓行,终于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赶到了秀州。虽是南方,但也会下雪,今年就是如此。
傍晚时候,二人终于看见了梨花庄,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按照往年的习惯,此时的梨花庄,应该早已张灯结彩,灯火通明才对。但今年不是,不知怎么,整个梨花庄,死气沉沉,那种沉闷的气氛,好似晚上独身一人行走在千万坟冢之间,不由得让人直冒冷汗。尹、凌二人相互看看,自觉不妙,放轻脚步走近,足尖一点,伏在院墙上看去,只见院墙之内站满了人。
有人大声喝道:“凌峰,识相的就把我媳妇交出来,不然我踏平你这山庄。”
凌芳蕤和尹京平听得此言,很是恼怒,凌峰这名字,正是凌芳蕤的父亲,尹京平的师父。
凌芳蕤心道:“何人竟敢如此大胆,直呼父亲名讳。”便欲冲进去问个究竟。一旁的尹京平拉一下她的衣襟,示意先不要冲动。凌芳蕤强忍着怒气,继续听着。
又有个声音,二人听得清楚,正是凌芳蕤哥哥凌子健的声音,道:“爹,千万不可,晓晓回去,终究会被这些人害死。”
“晓晓”又是谁?诸多疑问从凌芳蕤脑海闪过,但她从哥哥凌子健说话声音听得出,显然是受伤不轻。
只听父亲凌峰道:“你先放开我儿子,有话好好说。”
那人道:“放开他?你当我傻?”说罢,只听一声惨叫,正是凌子健的声音。
此时,凌芳蕤再也看不下去了,双掌用力一撑,整个人站在院墙之上,骂道:“何人再次放肆?”飘飘然跳下院墙。尹京平也跟着跳了下来,走在凌芳蕤前面,双掌齐发,“砰砰”作响,人群一阵骚乱,只见尹京平已将两旁的“来客”打翻,开一条路来。
凌芳蕤不急不慢,盈盈走了过去。
有人认出来了,叫道:“小姐,是小姐回来了。还有,大师兄也回来了。”梨花庄上上下下,欢喜鼓舞,而这些“外来客”看见凌芳蕤模样,更是惊的说不出话来,睁大眼睛,嘴角张来却说不出话来。
一时间没有了声音,不知究竟,两边人都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