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与我说,那几个师傅做完泥人收了钱就回去了,泥人和骸骨都被锁在殓房里,今早,仵作看到了含光门外的情形,连忙跑到殓房去找,可殓房里什么都没有。”这就是奇怪的地方,就毒医说的来判断,胡椒昨晚根本没法子来布局,她还有十二郡王要照顾。
“那是谁把泥人和白骨都摆到含光门外的?”
“胡椒的人?”
“胡椒分身乏术,她应该不知道。”许典否定了她的想法。
不是人,那就是鬼神了。
“许典,你信鬼神么。”伍钺青以为一切都是胡椒和许典安排的,所以张康说有人梦到女孩的时候,她就推波助澜的承认自己梦到了,自己是死过一回的人,梦到阴魂并不奇怪。
寻常人哪能发个梦就见鬼的。
“青青,昨夜我梦到了蒋三姑娘,她跪在地上,谢谢我替她们申冤。”许典蓦地说起昨晚的梦,含光门外的情形,和梦里的一样,那八个小姑娘手捧状纸,站在自己面前:“我不信鬼神,可她们以鬼身来见我。”
看着他茫然无措,伍钺青思忖片刻,才开口:“因为偌大的晋国,除了你,没有其他人能为她们申冤了许典。”
“或许这就是天意,连阎王爷都不忍让赵继闵四个畜生为祸人间,想借你的手,把他们送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你这样想。”许典茫然的看着她。
“晋国的百姓都这样想,我更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
“如此······”
许典和伍钺青都不知道的是,因为泥人泣血申冤,老百姓义愤填膺地跑到赵继闵四兄弟府门前去撒纸钱,还有人摆了挽联过去。
赵继闵的二夫人从护院里挑了几个人,翻墙去向族老求援,那三个护院才翻出院墙,蹲守在附近的老百姓就一拥而上,他们就像过街老鼠,被人追着绑了回来,试了几次都无果,赵二夫人只能下令,白日府门紧闭,谁都不许外出。
赵氏宗亲不太平,宫中也一样。
五皇子昏迷不醒的消息,很快就从太极殿漏了出去,东宫的太子接到密报,立刻就召见了镇西将军府的谋士,这位而立之年的谋士姓韦,名:求俭,字:恒业。
以口舌之厉,屡献良策,深得镇西将军宠信,后进献于东宫,太子也对他很是依仗。
“先生,我五弟忽然病重,是否和含光门前泣血的泥人有关。”
“自然,赵继闵四兄弟往日在殿下与五皇子之间摇摆不定,自视甚高,若借刀杀人除了他们四人对殿下有溢,但,就怕有人借题发挥,栽赃殿下。”
“栽赃?”
“现在只有五皇子昏迷不醒,殿下无事,陛下素来不喜殿下,若迁怒于人,再有人落井下石,殿下危已。”
“俗话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太子想到父皇今早在太极殿的暴行,蓦地后怕起来,五弟的母妃荣宠日盛,他母后维诺,六宫总领事务的是皇贵妃,五弟一日不醒,那自己就一日都要站在刀尖上。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先生,有何良策?”他要明哲保身才行。
“良策算不上,小计倒有一个,殿下即刻装病。”
装病?!
太子心中一喜,他也装病,那谁说得清,到时候攀咬起来,扯不清楚那大家都没事。
算不上好计,但,能用就成。
“怎么装病,太医署诊治如何能满过去。”
“殿下,请容我近身详说。”
“先生,请。”韦求俭缓步走去,到了太子跟前,拿出一颗药丸来,从袖中悄悄递给太子,附耳说了几句。
突遭横祸。
宫中的皇贵妃攥着陛下的手嘤嘤哭诉,晋惠帝软语宽慰,忽闻,毕常侍通报:皇后携太子妃前来觐见。
婆媳二人进了太极殿也是抽抽搭搭地,太子妃跪在殿中,泣诉着,昨夜太子噩梦不断,今早起身后面有不豫。
在书房坐了一会儿就发了病,冷热交替,太医署的医官去了,也看不出所以然来。
皇贵妃看太子妃唱作俱佳,分明就是为她夫君洗脱嫌疑来的。
平日,小看了她们,好一个先下手为强。
晋惠帝沉着面色,他刚对太子有了疑心,竟跟病了,前后脚的功夫动作挺快。
“太子现在如何了?”
“回禀陛下,太医署的医官说,太子和五皇子一样,诊不出病症来,就是昏迷不醒。”
“看过几位太医?”晋惠帝显然是不信。
皇后凄然的看着与自己结发的男人,二人唯一的儿子现在得了急病,他为父的不问儿如何了,只会疑心生暗鬼,她生的儿子就遭他烦,那个娇滴滴女人生的就是个宝贝?!
晋惠帝的态度,无疑是彻底激怒了一向恭顺的女人,她敛容诘问:“陛下是何意?太子的病就不是病,只有五皇子的病才是病?”
“我什么时候说过!”晋惠帝反驳。
“陛下不曾这样说,却是这样问了,若真不喜我为皇后,陛下就废了我,我与儿走远远的,我这双手还能耕田,还能织布,这身富贵我不稀罕!这个嫡长子的位置,爱谁谁要。”维诺的皇后娘娘对这个结发丈夫真的是已经绝望,她噙着泪,戟指怒目与晋惠帝对峙着,夫妻情分是什么,在这个皇宫里,就是能利用的一个玩意儿。
头上的九华凤冠,她取下掷在地上,一双玉镯也不要了,砸到柱基上,玉石俱焚,玉碎悲鸣。
“梓潼!你做什么。”她忽然发什么疯!
“我不稀罕了!赵承!我田芝芬受够了!”皇后指着他怒骂,此时此刻,她不再是什么一国之母,也不是他的发妻!
晋惠帝从未见过他的发妻这样狠绝和不顾一切的模样,她的眼睛大多是平凡而维诺的,有些无趣,现在看着他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崇敬与深情,只剩下一地灰烬。
“梓潼!”
“呵~~~滚!媳妇儿,我们走!我带你和重儿回老家去!”皇后冷睨了晋惠帝一眼,拉起地上怔忡的太子妃,跌跌撞撞的离开太极殿。
晋惠帝恍然从震惊中醒过来,她是自己的发妻,是自己落难时唯一不离不弃的女人,现在这个女人要走了,她对自己失望透顶。
“田芝芬!你敢走!”皇帝也急了,推开贵妃追了出去,看着那个不回头的背影,他怕了,加快脚步追赶,连名带姓的朝发妻吼。
“母后,父皇他……”
“父皇个屁,我男人三十年前就死了,我孤儿寡母。”皇后泼妇骂街一样,扯着太子妃继续往宫门外走。
“田芝芬你咒我…!!”
晋惠帝追着发妻到了太极殿的廊下,发妻根本就不理他,还越走越远,他急了顾不得天家仪态,发了狠的跑过去揪住了妻子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