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与夜白约定的荷花湖,在湖心亭里吹着微风等夜白来接我离开。
近傍晚,夜白着一身仙官的锦衣回来。
鲜少看得他这样色彩的装扮,让我看得有些出神。他揶揄一笑,我有些腼腆起来。
“我是你的夫君,你想看多久,就看多久。”
夜白向我伸出右手,我摸摸鼻子,走近握住他的手,再抬头与他对视而笑。
“每隔个两三年,都带我回来一趟可好?别的倒是无妨,只是老院长那边,我还是会有些牵挂的。”
夜白含着笑,柔柔的吻了吻我的额头,“好。”
本以为夜白会带我腾云离去,不想他只是挥挥手,在九曲桥上开出一扇门来。而后又布了个法术,将我一身装扮换成天界女神官袅袅白衣的样子。
牵着我的手,即将跨入门内时,我想再回头看一眼,可又觉得没什么好再多看的,于是握紧夜白的手,跨过门槛。
重生前,我虽是上神,却因为贪懒从未划过神域出来。以后我也不会划什么神域的,总觉得是个拖累,不如孑然一人来的轻松自在。
当然,也不尽是孑然一人,有夜白长长久久的陪伴着我。
夜白的府邸名为“天枢宫”,出了贪狼神域便进了琼楼玉宇的天枢宫。
往天枢宫门口走的路上,夜白握着我的手心里竟出了一层薄汗。我倒没什么紧张的,这天帝顶多是盘问我几句,还能吃了我不成。
然而走出天枢宫,我才晓得外面原来是如此之大的阵仗在等着我。
夜白松了我的手率先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朝着对面磕了个头,“太子殿下,贪狼已奉命请回凌凰上神。”
我有些错愕,这天宫什么时候出了个太子?算一算从我被丢进神域到现在也不过才二十几个年头。
跪在地上的夜白也发现我在发愣,抬手拽拽我的袖口。
反正我也不知道哪个是太子,跟着跪就是了,跪下脑袋叩地,对面诸人又怎知道我在拜谁。
但当我双膝触地时,夜白却跪坐起来愕然的瞪着我。
然后对面的人就像是受到了多么巨大的惊吓,齐刷刷全部跪在地上高呼:“上神折煞我等,我等万万受不起。”
什么路子?
我绞尽脑汁,才渐渐想起,远古诸神均已在上次大战中归于混沌,眼下这天界比我身份更贵重的人,除了皇室黑龙一族,怕是再也找不出谁来了。
对面一片跪倒的人当中唯有一身着玄色华服的人仍然立着。
“霜霜,快起来,你跪不得。”夜白小声的提醒我。
我撇撇嘴,又站了起来。
对面那唯一站立的人,虽未行跪礼,也在我站起后,对我毕恭毕敬的行了揖,“太子离悭,恭迎凌凰上神。”
我这才看清他一身玄色衣衫上绣着的玄色龙纹。
等等,他叫离悭?
那不就是当年我应劫时,身旁的小水虺吗?也对,离悭本就是天帝嫡子,不过按照黑龙一族修炼的速度,他现在应当还在瑶山做一个小水虺才对,怎么就变成个活脱脱的青年了?
“离悭?你什么时候修成人形的?不是,你不是应该先修成应龙,再过三万年才能修成人形吗?”
离悭咬了咬牙,我再看夜白,夜白正忙着又向离悭磕了个头,像是替我赔罪。
我知道夜白在这群人里只是个低阶的小神,是不能贸然替我说话的。我只好打个哈哈,“哈,哈哈,那个,太子殿下,凝霜涅槃归来,等同白纸一张,记不住过往的一些事也是有的。如有冒犯,还请太子殿下海涵。”
说这番话也是要行个礼来表真心的,我便轻轻福了福身。
太子快步走到我面前,扶住我的手肘,将我扶起,客套道:“上神言重了。”
要知道,黑龙一族本就体型庞大,修成应龙更是状如山河,这离悭太子人形生的如此高大,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上神涅槃归来,于天界是大事,于天宫是大喜。只是天帝抱恙,不能亲自来迎上神,还望上神勿怪。”
离悭在我头顶上说话,声音浑厚低沉,口吻也算诚恳。
我也将就着抬头望着离悭,“不怪,不怪,天帝为尊,既有恙在身,理当悉心调养,若因我归来一事费心劳力,就是我的不是了。”
总觉得我这番话说出来,离悭那张板正的脸却略略扭曲了一下。
往侧面探个头去看离悭背后,那些仙官也都面面相觑。
我再低头看夜白,夜白脸上也是一言难尽。
难道我又失了体统分寸?是不是这么说,显得对天帝太不敬了?
长了记性,小心谨慎的又跟离悭客套了两句,离悭道此处不便议事,要一同回净天殿去先叙旧,再为我摆接风宴。
一路上离悭都亲自端着我的胳膊肘,然后是一干仙官按照阶品由前至后的跟在后头。呼啦啦一大群人,我几次回头想找夜白,在人群里都根本看不到他。
夜白啊夜白,你将回忆强灌给我的时候,只惦记着将你我二人之事表个清楚,于这天界过往和律法规矩交代的也未免太粗略了些。
离悭人高腿长,他走一步我要做两步追,走的格外辛苦。
我实在吃力,便用被他端着的胳膊肘撞撞他,低声说:“你走慢一点,我快跟不上了。”
离悭却瞥了我一眼并不理会我的要求。
好不容易进了净天殿,离悭将我请到最靠近龙椅的一张桌案旁,而后终于松开我的手肘,自顾自走上他的龙椅。
我着实是走的有些累,见桌案后面的锦绣蒲团,便绕过去一屁股坐下。然后抬头,殿内一干人等统统表情诡异的看着我。座位排在较末端的夜白对我使个眼色,我按他眼色指示的方向看,只见上头龙椅旁的离悭,还未曾落座。
离悭也只是又淡淡瞥了我一眼,也不吭声,坐进龙椅内。这之后,殿内的人才纷纷坐下。
由于入席的时候我又闹了个不敬太子的笑话,之后我再也不敢轻举妄动,至于仙官们时不时问些什么,能打哈哈糊弄过去的,我绝不往具体了说。
歌舞助兴的时候我可以歇着不吭声,歌舞暂停的间隙里仙官们互相敬酒,我就逃不掉要应付应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