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六,商云浅的锦绣坊终于浩浩荡荡的开业了!
最初的几天,所有酒水一律半价,登台表演的,也只有一些简单的歌舞!
当然了,所有客人,也仅限于大厅之中活动!
虽然可玩的东西实在太少,但因为打出的招牌,倒也让不少人好奇。
且,刚刚进了大厅,便是能够看到四处挂着的画像!
画像均有人那么高,上边画着的女子全都以薄纱覆面,她们或是在轻轻舞动着,或是在吹着长笛,又或者,手持长剑英姿飒爽,手抚琴弦姿态妩媚!
而她们,都是锦绣坊的招牌,句说会在十六那天正式登台。
若是想看她们表演的,则需要提前预定,且,数量有限。
虽然看不到脸,但光是看着那婀娜的身姿,便是让人觉得心潮澎湃,忍不住想要掀开看看,那面纱之下的真容到底如何!
当然,除了身段隐忍注意之外,更多的,是她们的身份。
因为里边挂出来的人,有一些,怎么看怎么眼熟。
是以,去过的人,都开始议论起来。
流言这种东西,总是传得飞快!
不管真相如何,那些关于十六号登台表演的人当中有一位是丞相之女初瑶的消息,却依旧是传了出来。
“开玩笑的吧,那可是个卖艺的地方,初大小姐怎会去这种地方?”
“可不是,好人家的姑娘怎会出来卖艺!”
“还别说,那身段啊,看着真的很像,且,你们瞧见那长笛了么,上边刻着一朵牡丹,据说那支长笛可是大师的杰作,仅此一支,据说当年是丞相大人一掷千金,后来啊,那支长笛被丞相大人送给大小姐当十三岁生辰礼物了!”
“难不成,初大小姐十六那日,当真要登台!”
“开玩笑的吧,她那样的身份,怎会到这种地方来!”
“可那长笛绝不可能仿冒,若是被丞相知道,这锦绣坊,该倒霉了吧?”
诸如此类的传言,不绝于耳。
有觉得锦绣坊背景强大的,也有不少等着看好戏的,当然,更多的,是期待!
当然,也有一些同行上门示威的,不过,均被丢了出来。
去过的人都说,虽然里边只是唱唱歌跳跳舞什么的,但是啊,里边那些个舞女的舞姿啊,并不是普通花楼可比的。
也有一些有点钱便是充大爷的,进去就拿钱砸人,要求那些姑娘陪酒陪玩的,却都被里边的侍卫给丢了出来。
诸如此类的事情,正在锦绣坊上演。
不过,不管那边闹得如何热火朝天,商云浅的心情并未受到半点影响。
此刻,她正倚在贵妃榻上,全身像是个没骨头的蛇似的。
明明都已经开春了,可秦慕寒不在的日子,她总觉得冷。
身上,还盖着厚厚的毯子,手中拿着的,是青玄刚刚送来的密报。
暮修黎已经登基,云国局势渐稳!
小童不练武的时候,就跟着商云菲一起到处学着做生意。
叶悠得了衷叔和管家的全力扶持,现在,叶家的生意已经重新步入正轨。
暮修黎说,他的登基大典可盛大了,亏得秦慕寒不在,否则又要被他抢了风头。
洋洋洒洒的,倒是写了整整五页。
不过,前面四张纸都是在诽谤商云浅和秦慕寒的不够义气云云,后面一张才表达了他的思念之情以及问好。
商云浅一一看过,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
嗯,虽然觉得啰嗦了些,不过,这确实是暮修黎的风格没错。
将所有人的信息都看过一遍,商云浅这才抬头看着青玄,她没说话,但是眼中的情绪却是十分明显的。
青玄轻咳一声,神情尴尬,他知道二小姐想知道什么,可问题的关键是,他也不知道。
看着青玄此番模样,商云浅眼中的希翼渐渐黯淡下来。“还是没有么?”
已经很多天了。
从秦慕寒离开到现在,商云浅半点关于他的消息都没有!
心里,空落落的。
“小姐,从这里到华夏怎么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您太心急了。”
商云浅没有说话,能不急么?
两人自从确定关系之后,基本上没有分开过。
且,就算暂时分开,那也是她回了将军府的时候。
那时,两人隔得并不远。
她随时随地都能知晓他的动向,若是想了,只要片刻就能见到。
哪里像现在,他就好像是突然消失在她的生活中一般,查无音讯。
半点痕迹也不曾留下。
“小姐,青玄说的对,您就是太心急了,华夏那边出了这等事情,大人必定是每时每刻都在赶路,就算是休息怕也只是片刻,哪有时间多想其他?不着急,咱们再等等,可好?”
商云浅喃喃,依旧没说话。
青玄和林珑对视,两人也实在不知该怎么办了!
这段日子,商云浅每日吃不下睡不着的,皇上和贵妃也来过几次,可惜,效果不大。
他们在的时候还好,小姐也能笑嘻嘻的陪着他们好好吃顿饭。
任谁也看不出她心中所想。
可他们一回去吧,便就成了这副模样。
许多次,林珑简直想对贵妃和皇上说实话,甚至是大着胆子让他们留下陪陪商云浅。
可,她不是那种不懂事的人,别说小姐不同意。
就他们的身份,又怎会有时间经常陪在商云浅身边!
“小姐,我让人买了羊排,你要吃么?”
吃,自然是要吃的!
商云浅很喜欢那个味道,且,第一次吃还是秦慕寒安排的呢。
一想到秦慕寒,商云浅终于动了一下,“好!”
许是秦慕寒不在,也或许是因为商云浅睹物思人。
反正她总觉得,这一次的羊排,味道怎么也不如之前的。
是以,也只随便吃了几口就没动了。
“小姐,属下有几句话想跟您说。”
晚饭后,青玄实在看不下去了。
他说,“主人不让您跟着,绝对是为您着想。”
“主子不带您去,自然也是有原因的,当然,这些小姐都明白,属下也就提一下,但是,今日属下要说的是,小姐爱主子,主子也爱小姐,主子受伤小姐担忧得不得了,恨不得取而代之,属下想说的是,主子对小姐也是如此!”
商云浅微微蹙眉,突然就明白了青玄想说的话!
他说,“主子只是有事情离开一下小姐尚且这般自暴自弃,若是主子知道,一定会心疼,甚至……会失望。”
“属下虽然没有谈过感情,虽然能看出小姐跟主子感情深厚,但是属下也明白,情人之间,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一起,就比如说皇上和贵妃娘娘,在修成正果之前,他们,不也经历了长达十几年的分离?”
“您尚且还知道主子去了哪里,可是当时的他们,甚至连对方的真实姓名都不曾知道,若贵妃也如小姐您现在一般,那么……”
后边的话,青玄没有再说,商云浅却已经明了。
商云浅愣了许久,突然觉得青玄说的也有些道理。
是啊,秦慕寒是去办事,又不是已经死了或是怎样。
她当真不应该如此伤春悲秋。
短暂的分开,也是为了将来更好的团聚。
她如今的表情,确实让人失望了吧。
商云浅讪讪,“抱歉青玄!对不起林珑,让你们担心了!”
商云浅反应这般快,倒是两人不曾想到的。
她突然道歉,更是让两人有些受宠若惊。
“小姐,您……”
商云浅一下便是坐了起来,不在似之前那般软绵绵的模样,“我想清楚了,青玄说的没错,我们又是生离死别,只是为了各自的事业需要暂时分开一下而已,这是为了我们更好的将来,如此,便没什么好难过的!”
两人愣住,完全不知该如何接话。
商云浅重新坐了回去,看着面前的一大块肉,便是熟络的招呼两人坐下一起吃,“青玄,之前怎么没发现,你居然是个这么厉害的人。”
青玄挠头,商云浅让他坐下已经让他很不安,现在又这般夸他,当他突然就产生了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的感觉。
事实上,青玄猜的半点没错。
次日一早,商云浅难得起了大早,她换上一袭白色男装,将头发高高束起,精神抖擞的出现在众人眼前。
没有从大门走,而是带着林珑和青玄翻墙而出,随即,刻意饶了几圈之后,这才去了锦绣坊。
锦绣坊已经开始营业。
白天的时候客人很少,但也接待。
他们在里边嗑着瓜子欣赏欣赏歌舞表演,也有人拿着书本坐在角落里边看书的。
小二也只是最初上来询问之后便退开了,安静的待在角落里,客人不叫便不会出现,大家各自坐着各自的事情,互不打扰!
这种感觉,当真相当微妙。
商云浅扫了一眼,便是直接上了二楼。
可,就这么一个简单的举动,却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
这些人啊,之前只听说过这里的小二很彪悍,也听说过一些客人在里边闹事的被丢出去的。
是以,只要大家不破坏规矩,便也都安安静静的。
可心中,始终想上楼上看看。
谁不是来找乐子的啊。
他们才不会傻到真的相信,这里真的那般纯洁。
难不成还真的有人像对面那傻子一般,把这里当茶楼,在这喝茶看书听故事?
在他们看来,二楼,必定有的其他见不得人的东西。
可这里的人都很倔,就算加钱也不让去。
说是还没到时间,不开放。
既然都说了不开放,那此刻这般又是为何?
于是,立即便是有人坐不住了。
“喂,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之前都说不接待,现在又是做何?”
“就是,难不成看不起我们,觉得我们消费不起?”
现在来的人,大多都是来试探的,里边本身就带着一些其他花楼的探子。
此刻,有人开口,其他人便也开始喋喋不休的吵闹起来。
商云浅步伐微顿,身侧的小厮也微微蹙眉。
“来这里的人,锦绣坊都会一同对待,怎会有看不起一说!”
“哼,我看你们就是欺人太甚,狗眼看人低。”这般说着,男子便是将手中的杯子狠狠的砸在地上。
商云浅眸光微闪,打开了手中折扇,十分潇洒的折了下来。
“这位公子莫不是对狗眼看人低存在着什么误会?难不成我来自己的酒楼,还需要经过你的同意不成?”
有人不解,有人疑惑,听眼前少年的话,在看小厮对他的态度,难不成,他就是这锦绣坊的幕后东家?
商云浅微笑不语,身侧的小厮急忙开口介绍,“诸位,这位便是我们家老板。”
一些正打算闹事儿的人听闻这话便是坐了回去,但是最先开口的那几人却并不想善罢甘休。
这般年轻的老板,长得又这般娇小,虽然有些气质,可终究是个面生的。
反正都是过来探底的,怎么也得弄点东西出来,如此,回去才好交代。
“你说是老板便是老板了?谁不知道这锦绣坊,装修请的人,用的材料都是最好,随随便便就是一大笔钱银子,再者,这些画像上的姑娘,看着各个身价不凡,请她们,也需要很多银子吧?就你……”
商云浅依旧浅笑着,“如何?”
“看着不像!”
“谁的脸上也没有标注着是什么身份吧?就比如你……你脸上不也没写着,你是万花楼的探子?”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便是立即变了脸色,看着男子的神色都颇为不悦起来。
好好的一场表演,就因为这人的胡闹硬生生被打断了。
若他当真如大家一样,都是普通人那便也就罢了,可问题是,他居然是其他花楼的探子,这事儿,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当然,此刻众人就算看不顺眼这种行为,却也绝不会开口。
他们本就是带着好奇之心来的,如今既见到了东家,那便怎么也要看看这位小公子的实力。
也不枉费他们来一场。
是以,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动作,一个个神色好奇的看着商云浅和男子,好似在等着,商云浅会如何处置这件事情。
男人脸色一僵,他根本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暴露的身份。
“你,你血口喷人!”
商云浅并不与他多费口舌,而是将目光朝男子身后看去,“需要我一一点名么诸位?今日来我锦绣坊的,万花楼的除了我身侧这位之外,还有一位。”这般说完,商云浅的目光便是似有似无的在其中一名男子身上扫过。
男子瞬间警铃大作。
然,商云浅的话并未结束,她说,“除了万花楼,还有一品香的一位,百花馆的一位……”
商云浅说一个,目光便是随意的扫去。
不知道的人,扫过便就是扫过了。
但是那些被她扫到的人,无一不觉得内心生出一股害怕来。
商云浅浅笑,语调不变,“来我这里的人,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探子也好,食客也好,只要你不在里边闹事儿,我都欢迎。”
这般说完,商云浅将目光落在之前那位男子身上,“当然了,若是如这位兄台一般是过来闹事的,那么,我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商云浅的目光,落在被男子摔坏的茶杯上,神色淡淡,“念在你是第一次,我给你个面子,将被子捡起照价赔偿并且向我道歉,否则……”
男子也是个有傲骨的,再者,本就是他身后的人让他过来查的,不达目的,便是不能离开。
且,他虽然觉得眼前这个少年确实有两下子,但是,他的身份,难不成还能大过他们背后的那位?
这样想着,心中的底气便也是硬了起来。
男子双手叉腰,面上满是不屑。
“你让我道歉我就道歉么?你说我是探子我便也就是探子了?那我还说你不是这锦绣坊的老板呢,你是不是就不是了。”
商云浅神色一寒,身上的气势猛地发生了变化。“死鸭子嘴硬!”
手一挥,男子便是飞出两三米远,连带着,还打碎了一张桌子。
商云浅轻笑,“哟,这下万花楼的赔偿单里,可是要多一张桌子了,我这可是上好的楠木,价值不菲!”
男子险些被气死,一口老血喷出。
周围的人大气也不敢出。
似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柔柔弱弱身子骨瘦的像个小姑娘似的少年,居然说动手就动了。
万花楼另外一个男子见状,急忙跑了出来将男子扶住、
“你,你可知道我身后的人是谁,敢得罪我们万花楼,你活腻了吧!”
商云浅整理了一下折扇,态度潇洒,仪态万千。
“不管是谁,只要到了我这锦绣坊,就算他是天王老子,也得给小爷按照规矩办事儿!”
商云浅心中憋了一口气。
此刻刚好有了机会,又怎会留着继续伤身!
“你,你,有种报上名来,我们东家,绝不会放过你和你这锦绣坊的!”
商云浅啪的一声合起折扇,“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小爷,冥月是也!”
冥月!
没听说过!
“你死定了,等我们回去禀告我家主子,你,你就完了。”
商云浅半点惧意也无。
她挥手,立即有小厮上前,将两男子拖着便是丢了出去。
两人被砸在大门口。
立即哀嚎不已。
“打人了打人了,锦绣坊欺负人,是黑店。”
另外一人见状,立刻会意,“走过路过的乡亲们啊,千万别来这锦绣坊,就是一黑店,我们兄弟两就喝了杯茶便要我们一百两银子,以后谁敢来呐!”
这么一叫,周围便是立即围聚了许多人。
“天哪,一百两,这不是宰人吗?什么茶这么贵?”
“不得了不得了,看来果真不能进。”
“就是就是,这个地方,往后我都绕着走,若是不小心踩了门口的沙子,是不是也要银子!”
这般一说,便有不少胆子小的人立即退开了许多。
看着百姓们的反应,那两人叫的越发卖力起来。
商云浅站在门口,任由他们呼叫,等百姓聚拢的差不多也议论的差不多的时候,她才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一下。
“两位,方才大家问你们,是什么茶这么贵,你们倒是回答呀。”
商云浅浅笑,姿态从容,半点也不因为这些人的指责而觉得心虚。
相比之下,那两个毫无形象的男子看上去,可信度好似就少了不少。
人在面对自己不清楚的事情的时候都是盲目的。
就比如此刻,一些人还是觉得,商云浅这个样子的人,看着就面善,倒不像是他们口中那等大奸大恶之人。
难不成,这中间有什么误会?
不得不说,围观的人群中,有些还是有理智的。
见状,便是让众人稍安勿躁,先看看再说。
商云浅轻笑,目光灼灼的盯着地上已经愣住的两人,“怎么,不知道么,可要我告诉你们?”
那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本以为对方不会开口的两人,便是一咬牙就说了出来。
“龙井。”
“毛尖!”
哪知,开口之后,说出来的话,便是不一样的。
商云浅眼角的笑越发浓烈了几分,“到底是什么?”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但是很显然,他们之间半点默契也无。
开口,便再次惹了笑话!
“毛尖。”
“龙井!”
商云浅脸色突然就变得严肃起来,“你们在万花楼做了多久?居然连茶的种类都分不清么?”
“你,你说什么,我们听不懂。”
另外一个立即接话,“就是,我们都是普通老百姓,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我们平时连一般的茶都没喝过!”
“漏洞百出。”
商云浅极为不屑,“一壶茶顶多一两银子,你们既然喝不起一两银子的茶,又怎会穿得起三两一件的衣服?”
两人愣住,商云浅的声音并未结束,她说,“普通茶都不知道的人,会知道毛尖和龙井?你们当在场的人都是三岁小孩子呢!”
“那又怎样,就算我们此刻说了谎,但是你收我们一百两银子这是事实,单据还在这里呢。”
“可有永顺阁的木匠在场?”
商云浅并不理会,而是开口问了一句。
话音刚落,立即有个男子钻了出来。
“有的有的,我就是,不知这位公子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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