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地址楚婉婷早就通过短信发到文笙手机上了。
文笙想也没想,当即往医院开去。脑子里一直绷着一根神经,暗自祈求父母一定要平安无事,她这一生也没做过害人的事,父母更是一辈子乐善好施,从不做亏心事。
只求老天能够善待她一家人。
因为只有三分钟逃跑时间,所以文笙把车飚到很快,没多久就冲到了医院,却在病房门口遇到了门外守着的保镖。
那些保镖看到文显然也特别意外,先用对讲机不知道跟谁汇报了情况,便伸手过来抓文笙,试图把她控制住。
文笙跟父母只隔着一扇门的距离,她当然不甘心,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挣脱了那些试图制服她的手,用力地按了按门把手,直接冲进病房。
“爸!妈!我来看你们了!”
然而,文笙刚冲进去,就叫里面的情景惊住了,脚步直接顿在了当场。
因为她看到,一群身穿白色大褂的医生正站在病床前摇头,有护士拿了白布正往文母的身上慢慢往上盖。
“轰隆”一声,一股血气直冲大脑。
文笙脸蛋憋得通红,疯了一般地扑倒病床前,去拉她母亲的手。
“你们干什么?你们对我妈做了什么!为什么要拿这东西往她身上盖,你们是不是有病?想被投诉吗!”
护士被文笙的动作吓了一跳,很快反应过来,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她。
“这位家属,你节哀,你的母亲她因为心脏衰竭……已经过世了。”有医生在旁边善意提醒。
文笙却像是被什么刺激到,瞪大布满血丝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对方。
“你胡说!我妈才没事,她只是睡着了而已。妈,妈妈你醒醒,我是笙儿,笙儿来看你来了啊!妈妈,你为什么不等我,我已经拼命赶过来了啊。”
文笙不断地伸手去推文妈妈,然后对方只是无知无觉地躺着,永远也不会醒过来,也不会给予文笙任何答复。
她竟是连母亲最后的遗言都没听到,更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
文笙嘴上不承认,可心里明白,她的妈妈不会再回来了。
她永远失去了爱她无条件包容她的母亲,她没有妈妈了。
文笙失声痛哭,整个人瘫坐在地上,绝望又无助。
“咳咳……”旁边传来一道低弱的咳嗽声。
文笙猛地抬起头,就看到她那苍白而虚弱的父亲靠坐在另一边的床头,此刻正默默流着泪,眼神悲痛地盯着文母的尸体,一下也不肯移开目光。
“爸!”文笙仿佛找到了什么依靠,又像是惊弓之鸟,猛地从地上弹起来,扑过文父的病床旁,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掌。
“爸!你怎么样,你怎么变成这样了,爸爸,你告诉我,妈妈没事对不对?我已经逃出来了,我可以带你们走,我能带你们走的!”
文笙神情状似癫狂,她本来已经计划好了一切,想要跟爸妈重新开始,却没想到,居然亲手将父母送到了更艰难的境地,让她们遭受这般非人的折磨。
文父听到文笙的话,终于流着泪摇摇头。
往日里锐利而严肃的目光变得有些浑浊无神,文父看着眼前的瘦削的女儿,心中的痛意和悔恨又加重了几分。
“咳咳咳……”文父又一次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他的情况也不好了,只剩最后一点时间,想要跟文笙好好说几句话。
文笙听到他的咳嗽声,慌得六神无主,连忙要起来给他倒水,却被文父猛地一把拽住了。
“笙儿……咳咳……笙儿。”
“我在,爸,我在!您有什么要求,都告诉我。”
“爸爸……爸爸对不起你啊。”文父嘶哑地开口,声音软弱无力。
文笙只觉得有一把刀结结实实地扎进了她的心脏,她不住地摇头。
“不,不是,您没有对不起我,是我……从头到尾都是我错了,是我不该做出那些错事,都是我害了你们!”
“不,是我和你妈妈,我们不该让你认识季远之。咳咳……季远之……他……这个人狼心狗肺,你以后不要被他威胁。远离他,离得越远越好。”
文笙哭得嗓子嘶哑,眼泪止都止不住。
“爸,您别说这样的话,我求您。”
对方的语气就好像是在交代后事,文笙刚刚失去母亲,她不想连最后一位亲人都失去。
文父却笑了一下,抬起手来似乎揉了下她的脑袋:“别怕,笙儿,人这辈子很多路,都要自己走。遗憾的是,爸爸妈妈不能再继续陪你走下了,你……咳咳,你以后要好好的……”
“不,不……”文笙不住摇头。
别这样,拜托,她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
“别再想着为我们报仇,笙儿,不要让我们的死困住你……只要你好好的,我……咳咳,我们也会很……很开……”
这话还没说完,文父放在文笙头发上的手已然垂了下去。
文笙瞪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手落下,眼泪瞬间再一次决堤。
“不!爸爸!不要!”
为什么,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这么折磨她!
病房中,再一次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哭声。
一旁见惯了生死的医生和护士都非常不忍,有年纪比较小的护士也跟着偷偷抹眼泪,一下子同时失去双亲,这让人怎么能承受得住。
尤其看文笙哭成这样,正常人也无法不动容。
而收到保镖消息匆匆赶来的季远之,在病房门口的时候正好听到文笙尖锐的哭声,心下一紧,脚步就停在门口,久久都没有再往前走。
他本以为只是文母病危没挺过去,却没想到文父居然也紧随其后,看来是铁了心不想再受他威胁,临死前还摆了自己一道。
季远之听着文笙近乎崩溃的哭声,明白自己已经失去了威胁文笙就范的筹码,当即黑着脸对保镖说道:“我们走。”
他最后往病房里看了一眼,遗憾的目光在文笙身上一扫而过,而后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这次就暂时放过她,以后若是再落到他手里,他可就不会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