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庭这天,天空中飘着细雨,意外有些阴沉,像是老天都在替人间默哀。
季霆渊已经尽最大努力压住媒体风声了,却依旧有几个不知死活的记者一大早就蹲在法院边上。待文笙这边一抵达就将人团团围住,季霆渊刚下车就看见女人一脸窘迫和勉强的样子。
几日不见,她确实比在自己身边状态更好,脸上总算有了几分血色。只是那双灵动的眼睛,再难复往昔。
他觉得有趣,心痒痒着,长腿跨步到她边上,替她隔开了记者,含笑看着见他脸色变化如戏法变脸的文笙。
“笙儿,几日不见,你倒是愈发迷人。”又稍稍弯腰在她耳边说:“怎么舍得告我?”
文父文母在一边碍于脸面忍受着,想上前却不愿在媒体面前落人口实。
文笙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身边的颜冉却没忍住。
她替文笙怒斥:“季霆渊,媒体面前,要点脸面。”
男人笑笑,闲庭信步地朝内庭走去。仿佛他跟接下来的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只不过是来凑着看个热闹罢了。
文家人都一脸不快地跟着进去。
文笙看见底下坐着的,除了文家几个人和颜冉,似乎大部分都是季霆渊的人,甚至还看见江忆寒顾斯屹特地坐在第一排。江忆寒冲她比了个手势,虽然嬉皮笑脸,却没让她有什么心情。顾斯屹似乎一直不怎么喜欢她,只冷冷看着。
她站在原告席上,和季霆渊侧身对着,都没有请律师。
她这边是实在没人愿意得罪季霆渊,而季霆渊那边呢,摆明了是把这场官司当儿戏。
“原告,请陈述你对被告的控诉。”
文笙能感觉到季霆渊的视线一直都在她身上,和父母颜冉对视了几眼才努力镇定下来。
“我是原告文笙,我控诉被告人季霆渊侵犯了我的人身自由权和生命健康权。”
季霆渊差点没当庭笑出来,其实对于她控诉的罪名,他早有预设,但从她嘴里说出来还是让他觉得好笑。
“季霆渊不顾我的自由意志,将我监禁在他的私人别墅里,而后又在他名下的某处地产中,差点将我逼死。”她后半句话说的很没有底气,大概是出于让父母安心的角度,她还是决定把这事彻彻底底退给他,毕竟,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还是他。
男人在她说完之后,甚至都不急于反驳。
他轻佻地和江忆寒顾斯屹对对眼神,仿佛在说:看见了吗,我女人多可爱。
直到法官问他有什么要反驳的,他才慢慢开口:“被告人季霆渊,对原告所诉一概予以反驳。首先,原告说我侵犯了她人身自由权,法官大人,我和原告有约在先,她待在我身边,纯属出于双方私人原因考虑。其次,侵犯她生命健康权,就更加无从谈起,她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逼死她?我供她吃穿用度,不知道这也有错?”
文笙被他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接着季霆渊示意旁边的人替他把当初签下的那份协议呈递上去,法官看了以后,问文笙还有何话可说。
文笙憋着气怒视季霆渊,只见他瞟了一眼父母和颜冉,在他腰身处抹了一下,她瞬间明白这是抹脖子动作的变形。一时间脑子仿佛炸开了锅。
她没有证据证明他真的对她做过那些事情,她来这里的主要原因也只是顺爸妈意而已。何况就算她成功了,她能保证出去之后江忆寒顾斯屹这些人,不会替他报复自己的父母和颜家吗?加上情况未明的季远之。
她从一开始就没抱着打赢的期望。
可又看到母亲快要哭出来的神情,她决定最后一搏:“我和季霆渊的协议里面,只是我待在他身边几年。可季霆渊不顾我的意愿,他……他强奸了我。”
别说季霆渊了,坐在底下的江忆寒瞬间就站了起来。但季霆渊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他说:“文小姐,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俩发生点什么,难道不应该属于你情我愿吗?怎么,是我最近供养你不如从前,你有所不满?”
论不要脸,谁比得过他,文笙那点脸面怎捅得动这堵城墙?
法官早就觉得厌倦了。
本来看到被告人是最近势力正兴的季霆渊,他就替原告捏了把汗。看见原告只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连律师都请不来,他就更加觉得这只是豪门的一场闹剧了。他很闲吗?还不如在家陪陪老婆孩子。就为了这俩人,他还得递一份总结报告。
结果不言而喻。
走出法庭,变成文笙搀扶母亲。颜冉在一边也不敢多说什么。
季霆渊敞开着车门等她,见到文家二老,也没欠身问候,只是蔑视着笑了笑,说了句:“辛苦两位长辈走这一趟,都是晚辈太不懂事,以后晚辈做事一定注意分寸。”
颜冉当他面护在前面:“季霆渊,你用不着这么假惺惺吧。你对笙儿做的那些事,我告诉你,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季霆渊都懒得理她,对文笙笑笑:“笙儿,闹够了?跟我回去吧。”
文笙紧紧抓着母亲的胳膊,母亲也一脸警惕防狼一般瞪着他。
“走,跟我回去,我带你看看我大哥。”
“季霆渊,你真不是人,对你大哥下手都这么狠。”颜冉厉声道。
“别这么说啊颜小姐,当着我未来岳父岳母的面,给我留个好形象。我也有苦衷。”
这话一说出口,不光是文笙和颜冉愣住,文父文母更是觉得有些耳鸣,血压顿时上窜。
“你什么意思?季霆渊,你知道说这句话需要负多大责任吗?”文父暴跳如雷。
“我是真心想和笙儿一起过日子,你们都不了解我,笙儿前阵子和我有点误会,但她闹得这么严重,还是跟我大哥关系更大些。”季霆渊笑着,把扣在脑子上的帽子轻松移开。
文父看着淡定从容的季霆渊,都忍不住想去相信他的话。几个人一时间看着文笙,真正做出决定的,还是得看她自己。
虽然季霆渊做了些让文笙伤心的事情,但毕竟是从季远之那里听来的。这季远之以前还有过前科,听季霆渊这么一辩解,或许季远之的话也不能全信?更何况……这季霆渊的势力的确不容小觑,若他真心想待笙儿好,或许还能给他一个机会。
就这么想着,文父文母间模糊地交换了一个眼神,文母搂住女儿的手稍松了些许。
感受到父母的退让,文笙终究还是做出了顾全大局的妥协。
她回头看了一眼父母,拥抱了一下颜冉,低着头冲季霆渊说:“走吧,我跟你走。”
季霆渊得逞地笑笑,这才欠身跟呆在原地的三人行了个标准的告别礼。
文笙在男人边上如坐针毡,季霆渊就不同,轻松自如,时不时还充满讽刺地看看她。
“笙儿,坐过来些。”
文笙没理他,抱着双臂在靠在椅背上,身体像泄气又绷住的篮球外皮。
季霆渊直接凑过去,长臂一挥把人圈在怀里,嗅着她发丝里的味道。
“笙儿,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