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笙醒来的时候季霆渊已经不在了,她看着身侧凌乱下陷的床,心里闪过一丝怀疑。回忆昨晚的梦境,似乎也不像前几日那般尖锐吓人,她甚至没有在半夜醒来一次。
只要不看就季霆渊那张脸,她觉得日子还能勉勉强强糊弄过去。
在房间里按惯例收拾了一会儿,看表发现颜冉今天居然迟到了,跑到门口去望了望依旧没有她要来的痕迹。
“太太,先生吩咐了,今天他会带您出去。”
仆人依旧把饭菜准备在桌上,对着她的背影说了这么一句,却搞得她站在原地仿佛独自在承受晴天霹雳。
还有那句太太,喊得她只想把小肠大肠全部呕吐出来。别说是以前没人这么喊过她让她难以适应,更何况这句太太是把她和季霆渊紧紧联系在一起的名号,她觉得羞耻和恶心。
“太太,先生还吩咐,他给您准备的东西都放在书房里,您要是收拾好了他就来接您。”仆人摆好了碗筷,等着伺候她,免得她像前几天忽然低血糖晕在桌边上。
文笙兴趣恹恹地吃了几口,几乎是在仆人半逼迫半请求的眼神下到了书房前。
她很害怕季霆渊这时候在里面,她不想在不必要的时候见到他,听到他的声音。
拉开门,所幸里头空无一人。只见一个巨大的盒子摆放在书桌上,旁边是几个精致的小盒子。等她把东西稍稍挪动开,又看见了一堆书,跟她上次拿去的几本恰好成一个系列。
这个男人,变态到在家里也安满了监控吗?
在仆人帮助下,把东西搬去自己房间。拆开盒子的那刹那,她想说不惊喜那是假的,里面放着的礼服简直让她惊艳。
以前她在颜冉家里一起看时尚杂志的时候,两个人都喜欢把看中的衣服剪下来,收藏在一个铁皮盒子里。其中有一件她印象深刻的一直放在一叠剪纸的最上面,每次打开铁皮盒子,她都希望自己第一眼看到它。
而眼前之间水蓝色的公主裙,让她瞬间有了取代那件衣服的想法。
衣服上身腰线很高,薄纱自然垂下的袖子上轻巧地挂着细小的珍珠,胸前是蓝里带紫的薄纱绣成的绣球花纹,在几处空隙出有出挑的仿真花瓣,凑近了看能分辨花纹上小小的钻石。腰边是一圈环绕的花纹,连接着下半身三层的裙摆,内里薄丝,中间花纹镶边钻石,最外面是抹着金粉的薄纱。
她可以想象这件衣服放在太阳下会有多么光彩夺目。
再看看配套的首饰盒,无一不是动人的水蓝,精致的绣球花样。
不得不承认季霆渊的审美倒是不错,他这次为她挑的衣物换做平时一定能讨她欢心,换来她心甘情愿为他做些什么。可文笙只是眼睛发光地看着,没有一点眼角上扬的意思。
穿上以后依旧合身,她即便只是松垮放着长发也能从镜中看出她超凡脱俗的气质。可再没了自拍的心思,就算拍了,还能给谁看呢?更何况,她连拍摄的条件也失去了。
想到这儿,她彻底放弃了打理头发和精修妆容,下楼便告知仆人自己准备好了。
在客厅沙发上眯坐了一会儿,文笙终于听见汽车停在门口的声音。
季霆渊明显也是好生准备了一番,微烫的头发往脑后拨去,剑眉一览无遗地挑在额上,暗蓝的一身西服明显是要与她做搭配,他从阳光里走来也能看见西服上有着和她礼服类似的折光物件。男人站的笔直,若不是她眼里一层滤去他光芒的滤镜,怕是也要为他的气场折服。
“笙儿,前些日子你说想我带你出门,今天天气正好,我带你去个地方。”
季霆渊说这话的时候是真心欢喜,就好像他忘记了自己做过的一切事情。他自然地上来牵文笙的手,她有些麻木地懒得反抗,眼睛却几乎没有一刻定格在他身上。
到了车里,她只觉得胃里翻腾的感觉更甚。即便是司机在不远的前排,她依旧觉得是和季霆渊同处一个狭小的空间,没有一丝自由和安全的感觉。
“笙儿,你穿这身很好看。”他夸她也是发自内心,从见她站在门口,裙裾被阳光照亮的那一刻他就想上前细细看看她。
文笙的脸一直别向窗外,季霆渊难得耐心地没去强扭她的脸。
只不过这样冷场了一会儿,她感觉到男人的手有些不安分地抚上了她的脖子。文笙一动不敢动,这样的动作,要么是他气急想把她掐死,要么是他动情想把她弄死。她渐渐感觉出自己的挣扎,反而会让他更加兴奋。
只不过季霆渊没做什么暴虐的事情,他就那样轻轻一下下抚摸她,就像雕塑家正拿着工具在自己得意的作品上修饰着横竖线条。当然,他忽略了自己作品愈发的僵硬和渐渐明显的鸡皮疙瘩。
“季霆渊,你到底想做什么?”文笙终于忍不住开口。
“终于肯理我了吗?”
“你这次又想怎么折磨我,说吧,痛快点。”
季霆渊脸色依旧明快,一双勾人的眼睛盯着她。
“笙儿,记得我说,我想你给我生个孩子吗?”
他是认真地想要个孩子,而且是和文笙要个孩子。江忆寒总是在他耳朵边上让他多学学顾斯屹,他也当真讨教过几次,顾斯屹想了半天才幽幽建议他不如生个孩子,说女人大概只有生了孩子才能踏踏实实不那么折腾。
他承认最开始把文笙放在边上,主要是冲着季远之。可日子久了,他发现自己对文笙这个人真的有些上瘾,迷上了美人的情毒,在某些夜晚惊醒看见身边的她,会有出神片刻幻想他们要是真有个孩子的虚幻场景。
尤其是她答应做他女朋友那会儿,这个念头几乎呼之欲出。
文笙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想咬下嘴唇让自己冷静下来,又不想牙齿上沾满口红,她静默了片刻,尽量平稳地说:“季霆渊,你自己真觉得你配有个孩子?”
他的眸子暗淡了些,双手放在她脸颊边上。“我不配?那谁配?季远之吗?”
“呵,季远之当然配。你呢?你凭什么?”
“我凭什么你不清楚?你就在我边上,你说说,我凭什么,嗯?”
季霆渊总觉得这女人有些吃硬不吃软,他想强吻她让她看清楚,却又被她眼里的些许绝望震在原地,双手这么置放着,也有些尴尬。
沉默了半天,季霆渊坐正身体,看着眼前的空气般,说:“笙儿,你给我生个孩子,我放你走,之后,再不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