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举动正合姚嘉纾的心意,她一脸满意地看着韦熙茵来到正座上坐下:“不错,还知道把门锁上,挺谨慎的。”
韦熙茵看向自己右侧的人,嘴角弯起眼神却没有一丝情绪,她可没心情和姚嘉纾聊些无关的小事:“直说吧,你今日来韦府到底所为何事?本小姐可不会相信你是真来送仲秋节礼的!”
姚嘉纾耸了耸肩:“韦熙茵,不管你怎么想,本小姐今日还真就是趁这仲秋佳节来看你的。”
韦熙茵听着这话直觉得身体发麻:“姚小姐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了?”
好好的,姚嘉纾又因为韦熙茵的一句话急了眼:“韦熙茵,你能不能有点良心?本小姐若是没安好心,你韦府上下现在会有这么多的侍卫来护着吗?”
看着姚嘉纾又横起了眉眼,韦熙茵不禁问道:“这么说,还真是你把消息告诉给的世子?二殿下那儿,也是你去和他说的?”
“不错!不然,你们韦府现在能这么安全吗?”姚嘉纾斜睨了韦熙茵一眼,随后扬着头看向别处,一副自己做了好事等着别人来谢她的样子。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此举是出于何等目的?”韦熙茵疑心一问,她可不会相信姚嘉纾会这么不计任何回报就将如此重要的消息告诉他们知晓。
姚嘉纾倦倦地眨了眨眼,她就知道她是一定会被问到这个问题:“很简单!本小姐这么做是因为太子殿下,本小姐的目的也是想让太子殿下顺利登上皇位!”
韦熙茵眉心紧蹙,姚嘉纾的回答没有丝毫的犹豫,虽然她也知道姚嘉纾喜欢太子,可一旦太子殿下登基帝位第一个除掉的就是他们沐党一派,这于姚府、于她姚嘉纾来说可没有一点好处,如此她还要选择这么做?“姚嘉纾,你以为你这一次帮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就会看你一眼吗?你以为你这么做了,太子殿下日后便会封了你做侧妃不成?”韦熙茵不相信姚嘉纾的目的会这样的纯粹。
姚嘉纾听着这话轻蔑地笑道:“韦熙茵,你想事情能不能不要局限于这点儿女情长里?你就不能站在冀国社稷这一方面去想想这件事吗?”
“不能!”韦熙茵否的也够快:“在别的人和事上本小姐或许能想到是因为我冀国江山,但是,此事牵扯到你姚大小姐,本小姐可不会相信你有这样的觉悟!”
“韦熙茵,你这明明就是偏见!”姚嘉纾左手拍案,右手怒指着韦熙茵。
“是偏见又如何?”韦熙茵毫不掩饰她对姚嘉纾的看法:“姚大将军做下那样的好事来,如今你姚小姐又不知什么原因把此消息泄露给我们,我们若是不小心谨慎些,将来怕是连如何掉进这陷阱的都不知道。”
姚嘉纾眯着眼看着韦熙茵:“韦熙茵啊韦熙茵,你还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啊!”
韦熙茵见着眼前的人又是一副要发火的模样,好生提醒一句道:“姚嘉纾,你呢现在是在韦府,在本小姐的霁兰轩,请你不要把这里当成是在你们姚府你想对谁发脾气就对谁发脾气。再说了,你刚刚来的时候都看到了,有那么多崇德侯府的侍卫在,你若是把本小姐惹急了,小心你自己最后被丢出韦府大门!”
“韦熙茵你……”
“姚嘉纾,你既然是来找本小姐谈事情,那就好好谈,别动不动就拿手指着本小姐!小心着自己才痊愈的手腕别又是废了!”韦熙茵垂眼看着姚嘉纾已经伸到她鼻头前的食指道着。
姚嘉纾咬着牙,她就知道她来韦府来见韦熙茵一准会受气。“韦熙茵,这话应该是本小姐来和你说才对!本小姐心平气和地和你谈事情,你倒好,处处怀疑本小姐,好像本小姐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一样!”姚嘉纾气急败坏,最后只能又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你说你的,本小姐自然也可以怀疑你,这两者不冲突吧?何况,我和你,本来就不在同一个阵营,不是吗?”韦熙茵说着事实情况。
姚嘉纾抿抿嘴,她知道韦熙茵说的是事实,可这样的事实才是她最难以接受的:“韦熙茵,我知道,因为我的父亲,因为他帮着沐家做事,所以无论我做什么说什么,你们都很难相信我。但是这一次,我想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要害太子殿下之意,也没有害你们的想法!”
这是韦熙茵第一次见到姚嘉纾情绪这么低落。
“当沐贵妃让我来韦府时,我便猜到她是想让我上韦府来给她探情报。我拒绝过的,我当面拒绝过她好多次,可是,可是……沐贵妃的手段只有她想做的,没有她办不到的,我只能被迫答应……”想起三日前的那一晚,姚嘉纾只感觉到窒息:“后来,好不容易出了毓清宫,我不知道该如何把消息事先传递到韦府,想来想去便跑了趟德安宫,把沐贵妃让我做的事情都告诉二殿下,二殿下那么在乎你,他是一定会想办法阻止沐贵妃的,可似乎这只是我的以为,二殿下他根本就没法与他的母妃抗衡。”
韦熙茵听到这里不由冷笑,二殿下若是能对抗得了沐贵妃,那他也不会暗地里做那些事了……
“就这样,第二天的一大早我就被沐贵妃的人请进宫问罪了,她猜到是我把这件事告诉了二殿下知道。沐贵妃什么样的人,你给二殿下做伴读那么些年想来也是看得清楚明白。那个时候本小姐当然是不能承认了,和沐贵妃绕了许久这事才算是过去,但是本小姐仍是得听她的命令办事才行。后来出了皇宫,回府的路上碰见了邢家兄妹,说来本小姐对他们也是讨厌至极,但在那一刻本小姐却好似看到救星一样,本小姐将此事告诉了他们兄妹,所以现在才有崇德侯府侍卫护你韦府上下!”说完,姚嘉纾直直地看向韦熙茵。
看着姚嘉纾坦然的眼神,韦熙茵心中的疑惑更多了:“你第一次把消息透露给二殿下,转头就被沐贵妃请进宫问罪,可你事后还是不悔改,仍是把事情又告诉邢家兄妹知晓。姚嘉纾,你这是与你的贵妃姨母决裂了?你开始背叛你的贵妃姨母了?”
姚嘉纾低头一笑,眼里尽是讽刺和轻蔑:“贵妃姨母?呵~她可不是本小姐的姨母,如今她于本小姐来说只是一个冀国不受宠的妃子罢了,呵呵~”
韦熙茵看着姚嘉纾此刻的神情感到熟悉又陌生,姚嘉纾的这副模样她见过不少,只是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她姚嘉纾聊到沐贵妃、她的亲姨母时是这样一副不屑地表情。“所以,你现在心里很恨你的姨母,不,你现在很恨当今的沐贵妃?”唯有恨意,才会让姚嘉纾做出反常之举来。
“恨?恨!本小姐当然恨了!”姚嘉纾紧抓着方案的一角:“一个利用你多年的人、一个在你为她拼死卖命到最后你险些丧命却对你见死不救的人……这样的一个冷血之人,本小姐能不恨她吗?”
听到这里,韦熙茵也终于明白了她姚嘉纾的恨意何在,那日在御花园,她是走投无路了才会跪在她讨厌的人面前求乐宁公主救她父亲一命吧……
“所以,如今本小姐这么做,也不能说是背叛,只能说本小姐看清了事实,不愿再做一个被人随意摆布的棋子罢!”
“何不说你自己是幡然悔悟了?”韦熙茵道。
姚嘉纾抬头转向韦熙茵,诉说着她这些年心里的真实想法:“韦熙茵,不管你信不信,早在我知道沐贵妃要扶持她自己的儿子夺得皇位时,我就已经是在反对我父亲的做法了!虽然,这些年我说的我父亲都听不进去,但我可以做我认为是对的事情,我父亲我管不了,我所做的我父亲同样也是管不住的!这次我是真的有心帮你们、帮太子殿下,我都冒着要被沐贵妃责罚的危险了,你们怎么也得信我一次吧?”
看着姚嘉纾说得这么诚恳,刚才的恨意也不似有假,韦熙茵对着她点了点头:“可以,我可以相信你!但是你总得告诉我,沐贵妃派你来韦府时对你说过的话,你得一字不差的全都告诉我!”
姚嘉纾无奈,又只能细细将三日前在毓清宫和沐颖书之间的对话全都复述一遍给韦熙茵听。
韦熙茵听完后冷笑着:“都过了这么久了,你姨母对我还不放心啊……”
“都跟你说过了,她不是我姨母,你到底长没长脑子?”姚嘉纾听到这里就是一个气急。
韦熙茵回瞪过去:“不要怪别人没脑子,事实是你和她之间的关系任你如何摆也是摆不掉的!”
姚嘉纾不想聊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不过她怀疑你也不无道理,别说她了,就连本小姐心里也怀疑着呢。你到底是喜欢太子殿下,还是喜欢二殿下?”
韦熙茵却拿着刚刚姚嘉纾说她的话回道:“姚嘉纾,你想事情能不能不要局限于这点儿女情长里?”
姚嘉纾顿时无言,半晌过后才又道:“不要怪本小姐这样想,你父亲是太子太傅,可你近日来和二殿下走得那么近,是人看在眼里都会想不通的,连带着你父亲都被人怀疑是不是私底下站在了二殿下这一边。”
姚嘉纾说的,韦熙茵如何会不知,即便上次世子告诉她,太子殿下是相信她父亲的,但她心里还是会感到慌乱和不安,太子殿下也相信她吗?
“反正据我所知呢,沐贵妃一直是想拉拢你父亲的,你想想看,太子太傅多好一官职啊,东宫的、太子殿下在朝堂上的决策等等一些,你父亲都是了如指掌的,这要是最后倒戈了,成了二殿下的人,那沐贵妃可是捡到宝了!所以啊,你和二殿下走得近,沐贵妃可是乐见其成的,当然这前提是你是真心和二殿下在一起!”
眼见着姚嘉纾越说越离谱,韦熙茵大声驳斥道:“不可能!沐贵妃是在做梦,我爹为太子太傅二十多年,对陛下、对太子殿下那都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又怎会帮了他们沐家人?简直是笑话!”
韦熙茵的回答姚嘉纾听得很是满意,但是有的问题她没刨明白也是不会轻易放弃:“太子太傅对陛下和太子殿下的忠心本小姐自是了解,朝中大臣也是清楚,不过他有个女儿整日的跟在二殿下身边,你说太子太傅又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女儿而偏向二皇子呢?”
问题又给绕回来了,韦熙茵反问着姚嘉纾:“请问姚小姐,姚大将军有因为你的反对和劝说,还有因为你喜欢太子殿下,从而来帮太子殿下吗?”
“你……”姚嘉纾再次被韦熙茵问的没话说:“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反正呢,你最近时刻小心就对了,无论在府里还是上街上,又或是和二殿下私下里见面,你都要小心谨慎,千万别让沐贵妃抓到了把柄。”
“放心,这个不用你说本小姐也知道!”
“还有,若是沐贵妃差人请你进宫,你可一定要事先派人去德安宫报信!虽说吧,在面对沐贵妃的时候,二殿下不见得多管用,但好歹她看在自己儿子的面上能饶你一命。”姚嘉纾把所有沐颖书有可能会做的事情都告诉韦熙茵。
韦熙茵嘴角浅浅弯起:“谢了,危险时刻本小姐还是懂的保命的!”
一个“谢”字让姚嘉纾不由起了鸡皮疙瘩:“喂,本小姐可不是因为担心你的安危,本小姐是怕因为你出事而影响了太子殿下的大事才提醒你这些事的,你可别想岔了!”
看着姚嘉纾又是舞起手来,韦熙茵端坐着回以一笑:“当然。本小姐也只是因为礼数而道声‘谢’,断没有其他别的意思,姚小姐也别想多了!”
“哼!”姚嘉纾甩头看向别处,似乎她和韦熙茵在一起便总能吵起来,更可气的是她今日已经好几次被她韦熙茵怼的说不出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