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露重,寂静的小树林里,站着一位白衣出尘的少年,墨发不扎不束,发丝随风轻扬。
手中摇着一把折扇,风流潇洒。
他对着另一俊朗的男子,抿唇轻笑。那模样,竟有几分女子般的妩媚。
“清然兄,何必这般冷着脸,你我好歹有些日子不见了呢。”
周清然安静的望着对方,一会儿后,方才开口,声线无波,“不知凌公子,要怎样才愿意将我的蛊毒解了?”
凌绾折扇掩唇,眼波流转,光芒璀璨,“你这不是已经清醒了吗?解不解,又有什么关系?”
周清然哼了一声,自己受制于人,内心委实崩溃发急,可也无可奈何。
摇摇头,苦笑,“哼,这两日你召唤不到我出来,才不得不让我清醒过来。也许下一秒钟,你就又会让我陷入神智混沌之中去了吧。”
凌绾笑了笑,收了折扇脚步轻移,靠近一些,诱哄道:“要不这样,你还是告诉我,兰因公主在哪儿?我便替你解了蛊毒。”
周清然不耐烦的轻嗤:“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兰因公主不满周岁,便被家父一把火烧死了。这事情,全天下皆知。”
“哈哈哈……”凌绾好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大笑起来。
笑罢,他望着周清然,了然般点点头,“不错,全天下都知道。”
停顿了一下,他眸色一冷,讥讽道:“可是国师烧死的不过是一只剥了皮的猴子而已。真正的公主早就被送出了宫。”
周清然垂了眸,自顾自地嘀咕:“有这样的事情,我还真没听说过呢!”
“周清然,不要跟我打哈哈。”凌绾不耐烦的警告道:“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周清然含着一丝浅笑,如朗月清风,“不知就是不知。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知道。哦,也许我变成鬼以后,可以去阎王爷那儿替你问问,公主投胎到了哪户人家。”
他眼里打趣的笑意,令凌绾更加恼怒,可也只是一瞬间。凌绾软了嗓子幽幽说道:“如今皇室族人,几乎被斩杀殆尽。难道我们不应该更加团结一心吗?”
这话的确触动了周清然,他缓和了情绪,好奇地问道:“你如此费劲心思地找公主,做什么呢?”
凌绾也不想再隐瞒,直言不讳道:“当年凤梧国国君与我们青鸾国交好,并订下一门娃娃亲,许诺,若是白薇皇后诞下公主,将会是凤梧国的太子妃。此事,也不是什么秘闻。但是,你可知,信物是什么吗?”
周清然看着凌绾认真的面孔,脑中回忆起过往。
他当然知道信物是什么,便是一只骨笛。他曾听父亲说过,那不是一只普通的骨笛,是一只可以召唤妖兵的神器。
只是这件事情只有当事人几个知道。这凌绾虽是皇上的亲侄子,可从小生活在宫外,未必知晓。
如今青鸾国灭国三年有余,皇族被屠杀,皇宫被毁大火烧了整整五天五夜,宫人无一幸免,何等的惨烈。
既然如此,他又是从哪儿打探到消息的?
他想知道兰因公主的下落,就只为了要骨笛么?
凌绾见周清然沉思,趁热打铁继续洗脑道:“灭国之恨,诛杀族人之仇不共戴天。你我不得不报,你说对吗?只要找到骨笛,召唤妖兵,再有睿亲王的帮助,必定让苏傲血债血偿。”
这些,周清然何尝不想,可是,他更加顾及她的性命。
轻叹了一声,拍了拍凌绾的肩膀,无奈道:“可是,我是真不知道公主在哪儿,父亲从未对我说起这事情。即使找到公主,那信物也未必在她哪儿啊。还有,那不过一个传说而已,岂可当真?”
凌绾想想,骨笛是不是有这妙用还是其次,主要是找到公主,可以更好的,号召青鸾国的旧国民一起报仇复国。至于周清然说得话,他还是不相信,国师临死都没跟自己儿子说出,当年火烧公主的真正内幕。
邃凌绾认真的凝视着周清然的眼睛,问道:“国师当真不曾说过这些么?”
周清然点点头,“不曾。”
凌绾失望,抬头看向夜色浓郁的树林,长长一声喟叹。
两人各怀心思沉默了一会儿,凌绾还是替周清然解了蛊毒。
都这样折磨他了,也没能让他说出真话,看来是当真不知了。
周清然瞧着一只黑乎乎软糯糯的虫子,从自己的手腕处钻出来,这全身毛孔都竖起来了。
又看凌绾这样翩翩少年,美得像个小娘子似的,竟然拿漂亮的手指那么一捻,宝贝般将摄魂蛊小心翼翼的放进瓷瓶里。
他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为什么这一美一恶心配在一起,竟然毫无违和感呢?
“啾啾!”
此时,一只鸟儿不知从树林的何处飞了过来,站在凌绾肩头,转着滴溜溜的圆眼睛,抖了抖五彩斑斓的尾羽,朝主人献宝似的叫了几声。
凌绾抿唇轻笑,满满的宠爱,他收了瓷瓶,食指点了点鸟儿小脑袋。然后从袖兜里拿出一纸包,打开。
鸟儿开心的扑腾了两下翅膀,脑袋一点一点的啄食着纸包里的粟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