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的帝都,正午太阳感觉比炎夏还要热。
距离高考还有最后两天时间,无论之前如何拼命训练的人,也都知道利用最后时间好好休息调整。而已经提前被普通军校录取的彻底放松下来,几轮聚会之后,有的带着憧憬提前去学校看看,有的带上几分轻松来了一场早就准备的旅行。
每年这个时候,名校最多的帝都与魔都就会多出许多的年轻面孔。
周然又是与往年一样,喜欢找一处茶楼,点上一壶茶拿着一本书打发时间,偶尔也会抬头去看看外面的那些同龄人。但今年与往年已是不同,曾经的他还是个不知能活到哪一天的病秧子,此时的他却已是一位少将。
微风徐徐而动,窗外老槐树上还有几串槐花,丝丝花香悠然入了窗。
周然饮下一口茶水,从舌尖到喉咙,品尽最后一丝味道才咽下。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窗外几乎同样的风景,让周然有种身在旧时光的幻觉。
袅袅氤氲茶香中,旧日的画面伴随旧日的心绪,似真似假。最近半年来发生的一切,也像是一场梦境。
神思发散的周然,很是享受此时的心情。
文曲城与外面世界的连接地在吉省境内,周然从吉省回到帝都已过去了三天。在这三天里,他边恢复伤势,边让心中最后那点烦躁情绪降下来。
转眼又是晚霞升起,整片天空被染成了血红色,就如两个月前他离开帝都的那天。
“该回去了。”
周然收拾了心情,离开了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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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玉泉山还是与记忆中一模一样,只是阔别两个月之后,如今重新再看,周然心里偏偏生出了恍若隔世之感。
一路上来,周然越到许多熟悉的老邻居,他与之前一样,一一与之打过招呼。
待他来到山巅之时,竟意外的找回以前的感觉。
“是我想多了。”
撇去心里最后的陌生感,周然再看周围,心里顿时豁然开朗起来。
“十六年后,你还是入局了。”
这几日里,周然一直在回想那位元帅对自己说的这句话,他从未想过那一句话会在他心里留下那么深的痕迹。回到帝都三天,他之所以一直没有回家,身上的伤势与心里的烦躁都是次要原因,这句话才是主要根由。
而今站在玉泉山顶,天上的夕阳虽然已经没有了温度,却将他心中所有阴霾晒个干净。
“表,表哥?”
苍修竹刚出周家大门,看见了周然,顿时兴奋跑来:“我的小表哥,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被姥姥念叨疯了,走走走,赶紧跟我去见姥姥。”
苍修竹似真是被念叨的怕了,拖着周然就往内院跑。
周然有两位叔叔两位姑姑,苍修竹便是小姑姑的小儿子,与他同年生人,不过晚了几周。
周唐两家的同辈人中,也就只有苍修竹比他小。一切都是因为他的父母互相看不顺眼的时间太长了,等二人走到一起的时候,兄弟姐妹都已经成家。
“姥姥,小表哥回来了!”
人还未到,苍修竹便扯开嗓子大叫道。
老太太听到叫唤也走了出来,见真是周然回来了,赶紧快走两步,拉着周然的手就说:“出去两个多月,一个电话也不打,我还以为你把家给忘了。”
嘴上是嗔怪的语气,但拉着周然的手却是紧紧的。
长子失踪了这么多年,老太太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已猜到些什么。长子留下的独子自小体弱多病,不知多少次差点没救回来,出身普通人家的老太太一直小心疼着。而这么多年来,周然从没有离开过这么长时间,以至于这两个月来,老太太既想他也时刻担心他再犯病。
将周然仔仔细细看来几遍,见周然却是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老太太才放下了心,说道:“去唐家,也让那老太太看看你。”
周然知道自己错了,刚到帝都就应该回家来,他赶紧说些好话哄哄老太太。随后又被老太太赶去了唐家。等他安抚好两边的老太太,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也不知两位老太太是不是还在生气,竟然都没有留他吃饭。
苍修竹早早端了些饭,在周然的小院等候。
“小表哥,两个多月一点音信都没有,知不知道周唐两家有多少人出去找你?”
苍修竹压低了声音,指了指北边,说道:“你不会是去密地了吧?”
周然连连吃了几口饭,不答反问道:“你是才从密地出来吧?”
“嘿嘿嘿。”
苍修竹像是初次做贼怕被发现,低声道:“我妈不让我报四大军校,我跟我爸偷偷瞒着她报了。不过密地正好出现兽潮,我才进去几天就出来了。”
周然吃着饭继续问:“所以出来之后你就躲到这里了?”
“什么叫躲?”
苍修竹很是不服道:“我就不能想姥姥了吗?”
周然不信道:“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要不是躲你妈,你能受得了姥姥唠叨?别说住一个月了,估计三天就呆不住了。”
苍修竹弱弱的叹口气道:“我爸调回帝都了,我妈过明天就来,你说我该咋办?”
周然放下碗筷,问:“姑姑为什么不想让你报四大军校?因为风墨哥?”
“当然了。”
苍修竹点头道:“自从我大哥出事后,我妈就开始后悔了,找各种理由不让我训练,无论如何也不同意报考四大军校。”
周然点头,又问:“风墨哥现在怎样?”
“还能怎样?”
苍修竹握了握拳头,面无表情道:“还是跟以前一样,很少说话,整天发呆。我妈都不敢出门,生怕他想不开。其实我大哥没有那么脆弱,就是我妈太内疚了。”
周然沉默,想到当年只有几岁的自己病重,根本下不来床,那时小姑父还在帝都,那位风墨表哥有时间就过来背他出去。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自从风墨表哥受伤之后,他也就逢年过节才见过那么一次。如今想来,竟也不知不觉间的疏远了。
其实,他疏远的岂止是风墨表哥,多病的他很小就与同辈人保持着微弱的距离。与其说他是在保护自己,不如说他是在羡慕他们。
夜色降下,清风微冷。
周然沉默很久才说道:“小姑父调回帝都,风墨哥也一起过来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