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野为民见那猎人怒目瞪视妻子,手中三股铁叉蠢蠢欲动,好似一言不合就要刺出,急忙走上前去,伸出一只手,握定了猎叉,道:“这位大哥不要惊慌,这位是我妻子,外貌象极魔族,却是自幼在人族长大,千万不要误会!”此时,东野为民方才注意到,这猎人竟然眇了一目。
伊李莎白却早就见惯普通人族百姓乍一见到她面目后的惊慌,当即接口道:“这位大哥,我的确是人族!”
那猎人听她说起人族言语流利无比,且她脸上表情真挚不似作伪,有些信了,他脸上的惊慌之色方始不见,半信半疑地问道:“两位是什么人?又准备前往何处?”
东野为民和妻子对望一眼,答道:“我叫贾为民,这位是我的妻子李莎白!此番到满州之北常白山下乌龙江畔,寻找昔日一位故友!”这番话却是二人之前就已商量好的,到达隐居之所附近后,即以探亲访友之名,找寻合适的居住地,就此隐世。至于姓名,早已商量好,一个改为姓贾,一个改为姓李。东野为民见那猎人脸上表情已无敌意,遂放开手中握定的铁叉,接着又抱拳问道:“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那猎人看东野为民将铁叉松开,越发相信他所言,便收起铁叉,道:“我叫作甄柳奇,是这常白山下的一个寻常猎户。你们要找寻的故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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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野为民胡诌了一个名字,便去雪地里拾捡刚才丢在雪地里的一对大锤。
甄柳奇看到东野为民正在往雄狮的鞍鞯处悬挂的一对八棱通天锤,突然一愣,这才看清那头赤睛雪鬣狮双目赤红,如两颗殷红玛瑙;浑身雪白,脖子周围直立着一圈鬣鬃,根根如钢针似银亮。他一脸不可置信,颤声问道:“你可识得民帅?”
东野为民闻听此言,便知此人多半是自己旧部,已识出自己面目,也不想再隐瞒,微微一笑,道:“我正是东野为民!”
话音刚落,‘扑’地一声,甄柳奇已扔掉手中猎叉,单膝屈地,拱手施礼,道:“拜见民帅!”
东野为民早已料到此节,当即伸出双手,欲将其扶起,并道:“这位兄弟不必如此!你既然称我为民帅,想必曾为我旧部,不知所属是哪一支?”
甄柳奇再度拱手施礼,道:“小可此前曾为民帅帐下一普通骑士,当年常白山下乌龙江一战,民帅率我人族大败魔族,那些个魔族战亡的尸体,全被我们给扔到边境线的乌龙江里去了。魔族尸体太多,那一天,乌龙江的江水全都染成血红。小可也是在那一战受的伤,眇了一目,留在此处养伤。那一战之后,战斗的地点,不再是我人族满州境内,民帅率大军打到乌龙江以北,打到常白山以东,打出国境线了。小可伤好后,追不上部队且战事不久即停,就退役了。由于家中再无亲人,因此退役后,就留在这常白山,做了一名猎户。今日出猎,遇到这熊罴,险些送了性命,多亏民帅相救!”言罢,又是躬身施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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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野为民一边伸手去扶,一边道:“现如今,我辞去官职,脱去官衣,已是普通百姓一名,你我之间,以兄弟相称即可!”
甄柳奇连连摆手,直道:“不敢!不敢!”
东野为民佯怒道:“我如今拟在常白山处找一佳地,隐姓埋名,就此终老!你不听我言,以此前官禄名称呼于我,莫非是要阻止我在此地隐居不成?”甄柳奇方才惴惴而立。东野为民又道:“我如今是三十九岁,不知甄兄弟多大年龄?”
甄柳奇拱手施礼,答道:“我如今三十六岁,却比民帅小了三岁!”
东野为民再次佯怒,道:“已说过了,不得再称呼我的官禄品名。从今往后,你我兄弟相称!另外,既然以兄弟相称,不可再有这许多繁琐礼节!我避世隐居改姓贾了,来,你试着称呼我一声贾大哥!”
甄柳奇这次不再施礼,涨红着脸,嗫嗫嚅嚅地道了一声:“贾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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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野为民哈哈一笑,大声应道:“哎~!这就对了嘛!”伸手在甄柳奇肩膀上轻拍了一下,又道:“甄兄弟,如此大雪封山,你怎地跑出来猎熊罴?”
甄柳奇浑身一抖,原来此前和那熊罴搏斗时,他已经受了点轻伤,因为始终集中精力在战斗,一直没有发觉,被东野为民这么一拍,牵动伤口,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再度红着脸道:“并非是我出来猎熊罴,而是那熊罴,它要来猎我!”
东野为民奇道:“这却是为何?听闻冬季大雪封山之时,这熊罴找不到食物,通常会冬眠,怎地会出来捕猎,又怎生前去猎你?”
甄柳奇红着脸,道:“我妻子产后体弱,急需滋补。这常白山的密林之间,时有梅花鹿出没,其所生鹿茸,是滋补上品,因此我才冒着大雪,带着三头猎犬,出来捕猎梅花鹿,以求取鹿茸。不曾想,追捕一头梅花鹿期间,将一头冬眠的熊罴惊醒。那熊罴凶性大发,不但将梅花鹿和我一只猎犬咬死,还要猎捕我和这两只剩下的猎犬。今日,若不是遇到民帅,”说到这里,看到东野为民一皱眉头,立即改口道:“今日若不是遇到贾大哥,多半要丧命于此!可怜我那妻儿,差一点,就要变成孤儿寡母!”言罢,对着东野为民长揖一礼。
东野为民略一摆手,道:“甄兄弟毋须多礼,我打算在这常白山间找一佳处避世隐居,此余生打算做一名山林猎户,今后的日子,还需甄兄弟多加指点照顾我才是!”一边说着,一边从妻子手中接过那杆暴雪梅花枪,准备把枪刺入那死去的熊罴身体之中。
甄柳奇突然喊了一声:“贾大哥,且慢动手!”
东野为民闻听此言,停下手中刺枪的动作,抬头看着甄柳奇,欲听他有何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