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刘崇山偷摸着站在老王身后看了看,发现老婆家也不富裕啊。屋外看着就一般,想不到屋里的话还更简陋些。看来,老婆也是吃苦长大的孩子啊。以后一定要带她吃香的喝辣的,刘崇山心里暗暗想着,浑然忘记了自己现在穷的连餐饭都吃不起。
老王见刘崇山愣在那,还以为他有些拘束,便道:“你坐吧,别杵那了。正好若熙也没在,我们先聊聊。”
刘崇山忙点点头,就近拉了把板凳坐下。岳父大人要训话了,咱得坐稳了,坐直了。
老王坐到正堂上,慢斯条理地说道:“我呢,就这么一个女儿。按说她这个年纪早该嫁了,可是吧因为各种缘由,一直耽误到现在。具体情况呢,你可能知晓了一二,我也不多说了。既然官府许了媒,你择个日子,就接走吧。”说着,有些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
旁边,丈母娘听了,有些急了,但妇道人家又不好直接插话,便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刘崇山一看丈母娘这样子,知道她肯定还有顾及,忙又站起来表态道:“其实昨日签婚书前,若熙和我有约法三章,其中一条就是希望我能为二位养老,我呢,答应了。”
老王听了,激动地一下站了起来,一手指着刘崇山颤抖道:“此话当真?”
刘崇山郑重地点点头,道:“我呢,现在是孤身一人。俗话说得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何况我一下能有您二位老人家。我所言自然当真。”
老两口对视一眼,很是有些惊喜。这年头,嫁出去的姑娘少有顾及娘家的,尤其是像王若熙这样,还是官府强配的媒。老王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没生个儿子,只有一个女儿。本来开始呢还以为女儿有个好姻缘,谁知道造化弄人,好好的未来女婿说没就没了。因为这事儿,镇上的人没少说闲话。加上又是混血儿,汉人讲究血统纯正,这一来,王若熙就剩下了。
昨日大早,婚配司把王若熙传唤走的时候,老王就满脸的不高兴,还差点和官差起了冲突。做父母的谁不希望自己女儿嫁个好人家呢?老王本以为官媒强配的女婿,能有什么德行?现在看来,倒是让自己女儿赶上了。
所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刘崇山好歹是来自现代之人,说起话来也是没皮没脸的,一个劲的拍着老两口的马屁。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没一会儿老两口便被刘崇山哄得开开心心的。此刻若是有人胆敢反对这门亲事,估计老两口非得找他拼命不可。
刘崇山把自己穷困潦倒的情况说了一下,重点还提了他卖了房子给死去的爹治病的事。这么一说,不仅没得到老两口的反感,反倒老两口甚是高兴地安慰他道:“实在不行,你就搬到这里来住,虽然简陋些,但是到时候你和若熙一个房间,完全住得下。”
这话正中了刘崇山的意,但他却装着义正言辞道:“我与若熙虽有婚书在,但礼不可废,待小婿明日叫来媒婆,再做打算。”
刘崇山这么一说,又让老王两口子更加另眼相看了。只是,刘崇山却是奇怪,这也有这么久了,怎么不见王若熙在家。
当下,刘崇山便道:“二老好叫小婿知道,这么久了不知若熙去了何处?”
老王一愣,旋即苦笑道:“原来你还不知?若熙她,她去酒楼帮厨去了。”
额,原来是上班去了,不过酒楼帮厨的话,应该是很辛苦的工作吧。刘崇山想着。
这边老王见刘崇山不说话,以为他不高兴了,一边抹着泪一边解释道:“都怪老头子我,今年初病了一场,家里边积蓄也花没了,本来还有份抄写公文的活计,现在也丢了。若熙她,我对不住我的若熙啊!”
老两口一下子哭成一团,刘崇山又是好一顿哄。看来,媳妇儿是真不容易啊,刘崇山感慨道,也不知道是哪个酒楼,自己过去瞧瞧也好。
当下,刘崇山便问明了老两口,王若熙却正是在他来时看到的悦来酒楼做事。
刘崇山辞过二老,来到悦来酒楼下边。这酒楼一共三层,算是沿街比较气派的建筑了。刘崇山看那小巷子里,两匹马还在,心道这得有小半个时辰了,那两位官爷还真是能吃。
他径直走进了酒楼大门,门口一个迎客的年轻小伙计,忙招呼道:“客官您里边请,您几位?”
刘崇山摆摆手,不好意思道:“不是,我不吃饭,我找人。”
那年轻小伙计一愣,虽见刘崇山衣服破旧,但是个读书人,于是还是客气的说道:“客官,是您有朋友在里边吃饭吗?要不要我给您招呼一声?”
刘崇山径直说道:“不是,我来找下王若熙,听说她在这?”
年轻小伙计恍然:“哦,你是找若熙姐啊?”说罢,上下打量了一下刘崇山道,“你不会就是昨天那个婚配了若熙姐的穷酸秀才吧?”
哟嚯,看来自己还有点名声了。刘崇山也不恼,点点头道:“是我,麻烦你叫下她,我和她说几句话就走。”
小伙计点点头道:“好嘞,我去叫下她。”说完,一溜烟跑进了酒楼柜台边的一道门里。
刘崇山等了一小会儿,小伙计又从柜台边的门里跑了出来,道:“那个,若熙姐去三楼上菜去了。要不,你在门口等会儿?”
“不是说好的帮厨吗?怎么又变上菜了?”刘崇山嘟囔道。
“瞧你说的,帮厨的,还不是哪里忙就做哪里。”小伙计听了,直接回道。
这倒也是,刘崇山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眼三楼,问道:“我能上去吗?”
小伙计为难道:“这个,你不是来吃饭的,肯定不能让你上去。”
刘崇山不情愿道:“我就说几句话就走,你就装没看见我呗,我一个读书人还能捣乱不成。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你叫我虎子就行了。”小伙计道,“你就别为难我了,你要真想上去,你到柜台问一下掌柜的吧。”说罢,虎子走出门,站到门外去迎客去了。
刘崇山走到柜台前,一名身着短袍的中年男子正拨着算盘。刘崇山假装咳嗽一声,道:“掌柜的,我想上三楼找下王若熙,不知道可否行个方便?”
那掌柜的头也不抬地说道:“不行。三楼是贵宾吃饭的地方,不是谁都能上去的。”其实,刘崇山和虎子说话的时候,他就看到刘崇山了,一个穷酸书生,连鞋子都破了几个洞,一看就不是来吃饭的,还想上三楼。
刘崇山有些无奈,此时的掌柜的,像极了前世某些空调房里坐着的公务员,人家就是不搭理你,你再多啰嗦也是白搭。
这时,三楼楼梯上“登、登”地走下来一群客人。刘崇山定睛一看,当头的却正是来的路上遇到的骑马官爷。想到正是这位让自己老婆伺候上菜,自己才见不到人,刘崇山便有些吃味儿。
啊呸,狗官。
陈文杰今日调任溪下镇,还没去到衙门里,却是先被衙门的一些人在街上拦住了,被拉到酒楼里接风。本来陈文杰最是讨厌官场吃喝这一套,但是转念想到自己刚来,又是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若是直接落了下属的面子也不太好,便上了楼。
一顿饭下来,陈文杰却是发现,镇衙的主簿和典史却是没来,来的都是些虾兵蟹将。陈文杰心中不悦,却也不好落了这群人的面子,只得应付着吃了饭,便提出要回衙门。
一群人簇拥下走到一楼,陈文杰转身对着身边的亲随示意了一下。那亲随点点头,便走到柜台问道:“掌柜的,多少钱?我结下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