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微微一笑,当即便派遣人马将于吉送走,臧霸望着牛车上奄奄一息的于吉,心中却是愧疚不已,虽然说于吉乃是左慈所伤,可是这一趟乃是因为自己而连累了自己的师父,才害得于吉这般下场。
臧霸心中苦闷,不由得自己暗骂自己。
便在此时,忽然前面脚步声传来,只见吕布被曹军五花大绑,从自己的府邸之中缓缓走出了门来。
此时的吕布再也不是当年那威风凛凛的飞将,而是一只被拔掉了牙的猛虎,他步履蹒跚,目光涣散,整个人都有一种油尽灯枯的感觉。
臧霸望着吕布,忽然觉得有些愧疚,毕竟当初吕布投奔自己而来的时候,两人称兄道弟,好不快活,如今吕布大难临头,自己却投靠了敌人,如此的表现,倒真的称不上仗义了。
吕布没走出几步,便已经看到站在一旁的臧霸,傻子也能看得出来,此时的臧霸,已经是曹军的一员了。
等到走了近了,吕布勉强抬起自己的头颅,望着一旁不知所措的臧霸,问道:“怎么?投降了?”
臧霸听到吕布气若游丝的声音,一时间心中有些悲苦,也十分内疚,他望着吕布一双通红的眼睛,缓缓说道:“对不起,将军……”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吕布却并没有大发雷霆,他不过是轻轻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我不怪你……”
说完了这句话,吕布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眼中充满了希望,却又像是充满了悲恸,他张了张口,继续说道:“对了,宣高,日后若是能见到陈焉,跟他说……好好对待我闺女……”
说完这话,吕布再一次低下了头,似乎像一个已经任命了的猛兽,放弃了最后的抵抗。此时的吕布不仅身受重伤,也已经被绑了个结结实实,别说此时的他,就算是正常状态的飞将军恐怕也无法挣脱这些束缚了。
更何况,左慈就站在一旁,看着自己这个当年的小师弟被绑成了个粽子。
臧霸听见吕布这句话,如同听到了他最后的遗言,他心中痛苦不已,但却又无可奈何,只得轻轻自言自语道:“放心吧,将军,这句话我定会替你带到……”
至于臧霸能否将话带给陈焉,吕布却是想都不想了。
他跟随着护送押解他的曹军们一起,缓缓的向着远处而去,他渐渐离开了他的府邸,他心中也明白,等待自己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下场。
撇开曹操不说,便是那个被自己一戟砍成了残废的曹昂,恐怕都不会轻易饶了自己。
吕布一路走着,心情却是说不上沉重也说不上轻松,他大概已经知道自己的枭雄之路今天就要终结,无论如何,陈焉来不及救自己了,自己恐怕已经走到了尽头。
便在此时,忽然他目光一动,看到了街旁有什么东西,果然,随着他的目光到处,只见一旁一处马厩之中,一名铠甲已经严重破损的将士正跪倒在地。
他胸口、腰间,插着至少十数跟长矛,这些长矛如同一个个钉子,将那名将军钉在了地上……
虽然这名将军此时已经断气了多时,一张面孔更是变得狰狞无比,但是吕布却仍是能够认出他来,他便是自己麾下八健将之一的郝萌,善使一柄长刀,看起来凶悍的很,平素虽然武艺算不上出类拔萃,但是却也绝对忠诚,如今下邳城破,郝萌战死,倒也算是报答了吕布对他的知遇之恩。
吕布望着惨死当场的郝萌,心中却并没有太多的悲恸,反而只是一声长叹,轻轻自言自语道:“兄弟,别急,我很快就下来陪你了……”
吕布两旁的曹军隐约听到了吕布的话语,都是有些惋惜,虽然吕布在战场上杀了他们不少兄弟,但是至少也是名震天下的一代猛将,如今落得这种下场,实在是令人始料未及。
反而是在吕布一旁缓缓掠阵的典韦看到吕布这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感到有些意外,他冷笑了一声,问道:“怎么?吕布?方才你不是还要一戟砍死我?怎么才这么一会儿,你就变成了如今这副吹头丧气的样子?”
吕布耳中听着典韦的冷嘲热讽,却是并没有接话的意思,他心中明白,败军之将,何以言勇,他此时乃是成王败寇,自然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曹操的大军继续前行,在降服了吕布之后,整个下邳城似乎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没过一会儿,吕布再一次绕过了一个街区,却看到这街道之中的两旁竖着无数长矛。
长矛一头刺入土地,一头露出在外,而在长矛的尽头上,却竖着无数人的首级……
吕布不用去看便能知道,这些首级都是自己兄弟的首级,他甚至能够从空气中的气味里感觉到自家兄弟拼戰到最后一秒所呼出的呼吸……
吕布虽然心中不忍,但还是忍不住去一个一个去看那些头颅,那些人生前都是与吕布同患难的兄弟,因此吕布对他们的面孔十分熟悉。
而现在,吕布虽然还活着,他们却一个个被割下了头颅,插在了长矛之上,吕布和他们更是天人两个,其中的痛哭,自然不是一言两语能够说得清楚的。
吕布一路走过去,一路都在看,其中这些人的身份最低不过只是个步卒,最高的也顶多是骑都尉,可是在吕布看来,他们都是同样之人,都是平等,并没有什么不同。
便在此时,忽然身后马蹄声响起,只见臧霸策马缓缓而来,此时臧霸已经投降了曹操,身份地位自然不是一般,不用像吕布这样接受阶下囚的待遇,只不过臧霸心中仍是愧疚不已,路过吕布的时候显然开始低下了头。
吕布见到臧霸过来,知道他心中尴尬,却也并没有太过苛责,毕竟臧霸对他帮的已经够多了。
臧霸见吕布并不说话,心中稍稍松了口气,刚欲策马加速冲过去,躲过这一份尴尬,没想到吕布忽然低声问道:“宣高,我能否再问你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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