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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山高路远(1 / 1)

<>三日弹指一挥间,她日日望着月色,日日盼着的人还是没有来。

她站在院子中央,眼神有些惆怅无奈,站在她脚边蓝儿没有睡意,像是知道主人的想法,他们今夜就要走了,它精神抖擞的眨着眼睛,时不时吼上一声,想把主人的思绪拉回来。

可是主人就像被冻住一般一动不动,明明是一副委屈到要哭泣的神情,却怎么都不见落下泪来。

蓝儿见此绕着木灵转了好几个圈,满目困惑,最后无奈之下显出真身,麒麟都是极其漂亮的,这只寒麒麟带着幽蓝的毛色,鳞片也渡上一层月光,光影美妙。

寒麒麟所站立的地方全都染上一层冰霜,木灵是被那股寒意唤醒的,一转头就看到蓝儿原来麒麟的模样,她蹲下来伸手去揉那孩子的头:“你今日若是不现出真身我都快真的认为你是一只猫了。”

蓝儿亲昵在她的手心蹭了蹭依旧是乖巧如猫咪。木灵盘膝而坐,地上已经凝了一层冰霜,寒冷刺骨,全然不输她当年在天山酷寒之地的阴冷。

她捏着蓝儿柔软的毛发:“我等不来他们,我要走了,你要和我走吗?还是想留下?麓扬和徐帆都是好人,洛非笑也很寂寞,要是和我一起走,说不定会吃很多苦,很可能连命都没有了,你还是不要跟着我了吧,毕竟我也不知道要去哪,也不知道……”

【吼……】寒麒麟望着她,扑在她怀里,一副撒着娇要和她走的模样。

“要和我走啊,梅林多好,一点苦都没有。”

蓝儿望着她摇摇脑袋,一阵寒气蓝烟后,又变成那只憨态可掬的小猫,转身跳到木灵肩头,又吼了一声,像是在说出发的样子。

“行,那你就跟着我吧。说好了啊,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那麒麟一副听懂的模样,居然点点头。

“灵兽就是灵兽啊,通人性的,走吧,咱们去收拾包袱找洛非笑道别,然后咱们就下山去先去大兴城,有些事情要弄明白。”

蓝儿吼了一声表示赞同……

这夏日里面开的花也是繁华……这边满枝丫的栀子花,那头一池子温和美然的睡莲,一抬眼皆是艳色,这方红色,那方洁白。

人人顾影自怜,却还要分心去看这孤芳自赏的花儿。

木灵先去了酒坊,徐老爹已经睡下了,也是,这夏日蝉鸣几许,锦鲤纷纷……自然是深夜入眠最为安慰,舒服。

她转头看向花海那大片的玉兰花林,以前她以为只有广玉兰树种在花海,可如今要走了,再去看看居然有那么一大片都是玉兰花。

她想起那个名字,叶浅妤,当年名动天下的第一美人,玉兰高贵,如今看门主那副平淡的模样,木灵便可以想象当时叶浅妤和洛非笑该有多安然,幸福。

清粥小菜,鼓乐吹笙,没有多余的想法,只有两个人幽幽的笑声,也许过几年会有一个孩子,然后慢慢长大,开始习武,夫妻两个人站在树下看着粉雕玉琢的小孩子,习武练剑。

她飞过花海,越过高树,立在那片树林之地,她似乎能通过斑驳的花影看到她幻想的场景,阳光斑驳,鹣鲽情深。

一身白衣,仙风道骨的洛非笑坐在广玉兰树下,正转头看着她:“来了?背着包袱要去哪啊。”

“去大兴城一趟,有些事情要调查清楚,来和你说一声,毕竟以后能不能见到还是个问题。”

“我可不太喜欢告别啊,不过你肯来,也是给我面子。”洛非笑拍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咱们两个喝一杯,喝一杯好上路。”

“弄得我好像要死了一样,不过也是,以后见不到面,也和死了差不多。”

洛非笑指了指木灵腰侧的酒葫芦:“人与人之间若是无缘,相见便是诀别,你在我梅林住了这么久,就是缘分。”

“缘分?缘分是个好东西……”木灵将腰侧的酒葫芦扔过去:“门主,多活几年。麓扬还小呢,梅林不能在这个时候丢给他。”

“我知道,我至少要等他能打败九华的某个和尚的时候,才能把一切放下,翩然远去……”

“你是飘啊飘了,这梅林就只有孤寂和悲凉了。”

洛非笑狂饮酒,仰头望月:“那你忍心让我一个人孤寂和悲凉啊。”

“哎?我有什么忍心不忍心的,我和你也不熟,我们不过是泛泛之交。我就是过来看看你,你觉得我该有什么什么心?”

“什么什么心?什么心都可以,我就想要一颗心,拿不到的一颗心。”

“我也有一颗拿不到的心,他们都在一个地方,等咱们去了那个地方,就能见到,就能拿到了。”

“他们会等吗?阎王会同意吗?”

木灵想了一会儿,歪着脑袋娉婷一笑:“我不知道,我又不是阎王。”

“哈哈哈,确实啊,咱们又不是阎王,也不是判官,也不是黑白无常,更不是摆渡人,怎么可能管的了地府的事情呢。”

“还是先把活着的事情弄好吧,门主,你有未完的事情,我也有很多未完的事情,等咱们把事情都做完了,再说那些事情吧。”木灵侧身看着那方暗淡下来的月光和乌云渐渐凝聚:“明日可能是个雨日啊。”

“不喜欢?”

“喜欢,我喜欢雨日,这雨日很好,很好,很好。”木灵踢着脚下的小石头,抱着手里的蓝儿:“你不喜欢吗?”

“喜欢,爱屋及乌嘛,她喜欢我也要喜欢,”洛非笑将手里的酒葫芦一饮而尽,没有扔给木灵:“这葫芦留给我吧,这毕竟是叶家人的手笔,我很久没有收到过叶家的东西了。”

“那你留着吧。我大哥留了很多这样的葫芦给我。”

洛非笑点头:“叶家没有摄政的人,都是霁月清风,奇思盎然的。”

“门主,咱们是朋友吗?”

“咱们算朋友吗?”洛非笑想了很久却怎么都想不出答案,他摇头:“我也不知道,你说呢。”

“我们两个是故人的故人,我想叶浅妤定然是认识我的大哥和淇奧的。”

“告诉我,你大哥叫什么名字。”洛非笑笑的明亮:“我总归要知道一下,咱们两个是什么关系吧。”

“这么嘛……就是故人的故人啊,我不想说我大哥是谁。”

“那……淇奧是谁?”

“我连我大哥是谁都不可能告诉你,你觉得我会告诉你,淇奧是谁吗?”

“得了得了。”洛非笑挥手无奈道:“不说就算了,不说就算了,反正下了九泉,咱们还是会见面的。”

“你真的相信他们会在奈何桥头等我们吗?”木灵拉紧包袱,玉萧握在手里……

“信,不然我真的一点盼头都没有了。”洛非笑将酒葫芦放在树下,像是和谁分享一般,他看到木灵的玉萧:“你这萧能吹吗?”

“能。”木灵将这红玉玉萧放在月色之下,晶莹剔透通着几缕红丝……看起来极其冰冷,即使这颜色艳色如火。

“吹一个吧,就当做临别的礼物。”

木灵和门主对视了一眼,像是在对方身上看到了,老去的自己和过去的自己,目光里面有唏嘘有感叹还有很多不舍和无奈。

萧声穿过树枝,带着几分凉意,像极了呜咽声,慢慢绵绵,像是一把绕指柔的长剑,在心口来回刻画,叫人思起所有的过去和悲凉的情感。

最终那把绕指柔直直的刺进心脏,萧声戛然而止……

两只息在枝头的喜鹊,微微展翅飞翔而去。

“吹得很好,那晚水瑶姑娘也吹了这个曲子,你们和花舞楼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就是在路边见到过那姑娘,怜悯之心泛滥,嫂子和我教了她一点东西。”

洛非笑点头:“她很知恩,没有去打扰你,却一直带着一枚竹门的木牌。”

“我们和她说过,若是见面也当做不认识。”

洛非笑点头,没有再说话。

木灵望着月亮,然后叹然道:“走了啊。”

“知道涫儿是谁之后,通知我一声……飞鸽传书也好。”他想了想还是道:“别把蓝儿的身份暴露了。”

“我知道。”木灵对着门主一笑,点地飞向高树,鬼魅一般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之中,翩翩而来,翩翩而走。

竹园门口的两株梅花终究是败了,再也没有办法盛开,那道寒气消失了,屋子空空荡荡,空气里面连一丝气息都没有,仿佛她没有来过。

她站在梅林的大门上,看着身后郁郁葱葱的树木和锦瑟满堂的繁花,露出淡淡的笑容……

麓扬,徐帆,酒狂,段思绣,浣花,洛非笑,徐老爹,涫儿,风水,萧宁,石敢方,石北玄,晓枫,天赐,渡生,化别……

她在这见到了很多人,认识了很多人,离开了很多人。

她抱着手里的蓝儿:“你看这世上很多路,还是要一个人走,也只能一个人走。”

她飞出梅林往市集的方向飞去,看到了烧焦的青楼,看到了烧焦的水韵庵,最后落在长桥之上,因为有两个人站在桥头等她。

杏黄色的衣裳和灰色的衣裳在夜幕中格外明显,天际的月色更加朦胧起来……

红衣少女点地轻盈,有些困惑:“你们在这?给我送行吗?”可转头看到两个人身上的包袱和武器:“干嘛,你们两个赖上我了?”

“好生聪明的女子啊,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做什么……女侠江湖路远,不如咱们三个结伴同行吧,反正我早就想去江湖上闯闯了。”徐帆挥舞着九节鞭风华正茂,器宇轩昂的气派模样。

麓扬也笑道:“没办法,江湖太大,还是找个大靠山比较好。咱们三个一直都在一起,你走了,我还不习惯呢,我们想了三天,还是决定和你一起走,门主那边都说好了,走吧,咱们先去哪啊。”

木灵肩上的蓝儿吼了一声,像是很不爽的模样,对着麓扬横眉怒目,像是在抱怨什么。

麓扬立刻改口:“哦哦哦,是四个,四个。”

木灵无奈捂脸:“你们两个认真的?”

“当然。咱们一起上路有个照应。”徐帆上前:“我还是第一次自己一个人闯江湖感觉很明显啊。”

木灵见他二人一副真切的神情,只好抱着蓝儿慢慢往码头走:“我要去做很危险的事情,你们跟着?”

“得了吧,人生哪的几回醉。咱们走吧!!”

麓扬点头:“徐帆说的有道理。”

见木灵要开口,徐帆立刻上前急忙道:“你不带着我们,我们也会跟着你,一起吧,有了你才是江湖行啊。”

木灵瞪着他也没有说什么……徐帆麓扬见此,便一路跟上了少女的脚步,向着码头去了。

来到酒坊的洛非笑,见徐老爹正坐在灯下看一封信。

“怎么了?”

徐老爹哭笑不得:“跟着木灵跑了。”

洛非笑接过信,看了几眼后,便扬天长笑:“跑的好啊,跑的好……”

月色消失,这日光带着暖色的温意,升起。

这一日居然没有下雨。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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