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正是当年临州从楚意楼手下救下之人——沐无言!
姜离歌原本还没有什么印象,只是一听他所言受她搭救,她这一生行侠仗义,搭救之人无数,收入黑骑军也有好几人,可这么娘的还就只有沐无言。
这狼心狗肺的狗东西,他蒋元一饭之恩是恩,她姜离歌好心搭救,黑骑军好心收留栽培就不是恩了?怎么不见得他以命相报!还改了个名字叫轻书?怎么,是觉得改个名字就可以当作一切都不存在,然后重新开始?黑骑军叛徒自当五马分尸,如今让他在自己的心魔中死去算是便宜他了!
姜离歌越想越气,又补上几脚。奈何人早已死去,自然是一动不动。
“白眼狼,白眼狼!”姜离歌恶狠狠骂道。
凤二只觉得辣眼睛,轻声提醒道:“夫人,形象,仪态!”原本以为夫人是个冷漠至极的女子,要不然怎么能对主子那么好的人视若无睹?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夫人平日里心中压了一块超级大的大石头,释放出天性也是极为像母夜叉的。
“形象什么?仪态什么?这狗东西未免太过气人,他该庆幸自己死了,要是还活着,我定要他生不如死!”姜离歌恶狠狠道。
“夫人,人死如灯灭,恩怨也说不清,何必生气伤了自己?”凤二本着一个好属下的职业要求劝道。
“成了,我知道了,你不必再劝。”姜离歌恢复了平静道。
“不对,夫人你听,有竹笛声。”凤二忽然凝重道。
“不好,是那个黑衣人!”姜离歌心里也是懊恼不已,都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是螳螂谁是黄雀,谁又说得准呢?刚才她还是黄雀呢,如今不过片刻便成了螳螂。
可惜二人发现的太迟了,不过片刻便头昏脑胀晕了过去。
“离歌,离歌......”
“阿奕,阿奕,你在哪儿啊?”姜离歌此时置身于一片荒芜之中,天地广阔无垠,偏偏只有她一人。
“我就在你身边。”
姜离歌惊喜地转身,果然见楚天奕正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眉眼依旧,笑意盈盈。
“阿奕,阿奕......”不做犹豫,姜离歌飞奔过去,一把将男子抱住,贪婪地吸取他身上的药香味。
“离歌,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楚天奕宠溺笑道。
“阿奕,你怎么会在这里?”姜离歌忽然想起自己现在应该是在金峰岭,那么凤二呢?姜离歌疑惑地从楚天奕怀中抬起头看向四周,却没有发现凤二的身影。
“你想我,我自然就来了。”楚天奕好笑道。
“我现在是不是死了?”姜离歌是有些疑惑的,最后她晕了过去,醒来便见到这样的场景,这只能说明一件事,要么她现在正在自己的梦境里,要么眼前之人是假的。
可阿奕身上的味道做不得假,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可那又如何呢?就算是与他在梦境里天荒地老也挺好的。
“离歌,我不想你死。”楚天奕有些幽怨道。
“我知道。”姜离歌踮起脚轻轻吻了上去。
若说恨,她心中是有的,恨天地不公,忠臣落得一个惨淡收场;恨建文帝人面兽心,装着一副伪善的面孔毁了所有人;还恨老天残忍地将她家阿奕带走,将阿爹阿娘轻尘带走,以至于这世间只有她一人苟延残喘着。
若说惦念,她心中也是有的,惦念那段所有人都在,风平浪静的时光。
一吻罢,姜离歌轻轻将胸前衣服褶皱抚平,然后轻轻靠在他的胸膛上,笑道:“梦境就是梦境啊,都没有心跳声。”话刚落,就听到男人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在跳动。
“我想和你生活在鸟语花香的地方,最好有一间小木屋,屋前还要有一条小河,河里要有鱼,最好是鲤鱼,比较有福气......我还要一棵红豆杉,上面结满晶莹的红豆......”随着姜离歌的描述,身边的场景开始变换起来......
姜离歌却是眼角含泪看着男人笑道:“我要是想要你,你也能做到吗?”
“离歌......你......”楚天奕有些为难。
“阿奕,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要你就够了。”姜离歌将他抱紧道。
鸟语花香碎成一片一片,转眼又是刚才的黄沙大漠。
“现在你是我的了吗?”姜离歌眼中带着期待道。
“离歌,对不起。”楚天奕有些自责道。
“别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姜离歌捂住他的唇道。
“离歌,你醒来吧。”楚天奕面露不忍道。
“你陪我一段时间吧,这个梦境挺好的,以前每每要抱住你的时候你就消失了,我如今能抱到你就心满意足了。”姜离歌笑得满足道。
于是黄沙大漠中,一对可人儿尽情相拥。
“阿奕,太阳一点儿也不热。”姜离歌躺在楚天奕怀里抱怨道。
“呐,现在热了吗?”楚天奕笑问道。
“可以了,太热了。”姜离歌反驳道。
“恩,好。”楚天奕在她眼角印下一吻。
“阿奕,我想要骑马。”姜离歌又道。
“现在吗?”楚天奕低头看了两人现在的慵懒至极的模样。
“就要现在。”姜离歌不容反驳道。
“好,离歌说什么就是什么。”于是一匹马从远方跑到二人面前。
“哎哎哎,还没换身衣服。”姜离歌恍然想起自己刚才......
“早换好了,傻瓜。”楚天奕无奈一笑。
姜离歌低头,果然穿戴整整齐齐。
两人骑在马上,姜离歌满足地喟叹一声,问道:“阿奕,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自然是极喜欢的。”楚天奕回答的毫不犹豫。
“我也好喜欢。”眼中星星点点。
长烟落日下,一骑两人的影子拉得极长极长......
没有白天,没有黑夜,就像是时间定格,你想要什么便有什么,姜离歌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呆了多长时间,总而言之就是没有任何时刻比现在幸福了。
什么都不去想,什么也不去担忧,就像这样靠在心爱的人怀里天荒地老。
“姜离歌,我永远爱你。”就在姜离歌以为梦境能够一直持续下去之时,楚天奕却开始变淡,最后的最后只剩下这一句话。
“楚天奕,我不想再失去你了。”姜离歌紧紧抱住对方,不甘心就这样失去。
“离歌,你知道的,这几日这些都是你编织的梦境。”楚天奕有些不忍心道。
“不,我只要楚天奕,其他我都不要,为什么现在不行了?”前不久只要她重复这句话,楚天奕变淡的身形就会重新显现出来,现在却是没有一点儿变化,姜离歌除了觉得无能为力就是无能为力,一如当年楚天奕在她怀里慢慢呼吸消失。
你说我命由我不由天,可是天要带走你,我却是半点儿法子都没有。
“傻姑娘,你的身体扛不住了啊,醒来吧。”楚天奕依旧温柔,话刚落,身形彻底消失。
“楚天奕!”姜离歌大喊出声。
“离歌,你醒了?”
“夫人,你终于醒来了!”
姜离歌悠悠转醒,便看见床旁站着一全身黑衣包裹的男子,至于为什么能看出是男子,从骨骼身形便知,还有凤二。
环视一周,发现这是一个破败的小木屋,姜离歌大脑迅速运转,心里忽然有某个想法:这黑衣人便是买通说书人的黑衣人,而且是黑骑军的人,还和她很熟。
那这人到底是谁?
“我昏迷多久了?”姜离歌还沉浸于刚才的分离之中无法自拔,声音嘶哑问道。
“三天。”凤二赶紧道。
“已经三天了啊。”姜离歌怅然若失,明明已经三天了,她却觉得只不过是瞬间的事儿。
“陆远渊。”姜离歌看着黑衣人忽然喊道。
“在下不是,姑娘认错人了。”黑衣人却是否定道。
“哟,现在不叫离歌了?”姜离歌毫不留情面的拆穿他。
黑衣人沉默。
“我生平算得上知心好友的只有几人,还活着的便只有阿渊你了。”姜离歌叹气道。
“我说了不是。”黑衣人依旧冷冷反驳道。
“是吗?”姜离歌自然是不信的,看向凤二,淡淡道:“你怎么醒来了,我还昏迷着?”
“我也不知道,我第一日就醒过来了。”凤二心中也是疑惑不已。
“难道真如我说,你心中无所藏,所以不会产生影响?”姜离歌思忖道。
“正是如此。”黑衣人肯定道。
“啧啧啧,凤二你这么单纯啊。”姜离歌促狭笑道。转而又有一些不甘心地看向黑衣人道:“阿渊,我本就是百毒不侵,应当也不会受太大影响才是。”
“我不是离歌你说的那位故人。”黑衣人再次强调道。
“是与不是,稍后再说,我总不能就叫你黑衣大哥吧?”姜离歌好笑道。
“你若是愿意也是可以的。”黑衣人笑道。
“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姜离歌不甘心地再问一次。
“竹笛相引,执念太深。”黑衣人只道。
“原来如此啊,我的确心中有所执念。”姜离歌有些悲伤道。
“夫人......”凤二有些为自家主子担忧,就冲刚才夫人喊的那声“楚天奕”,以及这三日从未想过醒来的样子,主子还怎么抱得美人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