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的夏季,在蝉吟摇曳的沂州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季三昧无从得知。但初来这村落,罗夫人对自己泼下的那盆冷水,掺杂其中的痛恨绝不是作伪,更何况,一个深闺女子竟能知晓自己身上朱砂痣的秘密,此事本身就很耐人寻味。
这当然有可能是巧合,但不巧的是季三昧向来不信巧合。
在季三昧看来,所谓的巧合,多半是人开的玩笑,命运可没那么闲,天天等在某处,好出其不意地吓人一跳。
——自己被沈伐石从奴隶窝里带出,到觉迷寺中寄居了十数天,许员外就因爱子被鬼车盯上之事找到了沈伐石,恳请他出山。
——每夜造访许宅的鬼车,恰好就是在十数天前出现的。
——而更出奇的是,许员外跟罗夫人,这位上辈子与自己结下不知名之仇的女人,仅仅只有一墙之隔。
——还有一位龙法师,疑似在八年前剿杀“妖邪季三昧”的过程中立下了不小的功勋,还砍下了自己的胳膊做收藏,现在他作为一道幽灵幻影,搅合在许员外的屋宅风水之事中,颇为可疑。
种种可能叠加起来,季三昧自然对那只藏匿在黑暗一隅、悄悄操纵一切的手产生了兴趣。
谁?
什么目的?
在自己和沈伐石相会后,他就将当年之事恰到好处地引入二人之间,这位属耗子的阴谋家究竟想要从自己身上获得些什么?
最后,季三昧把千头万绪的郁结化为了一个烟瘾发作的哈欠。
可能性有一千个,但是季三昧不想把一颗心分成一千份,那样太累,重活一世,他只想给沈伐石一颗完完整整的心。
因而面对沈伐石的问题,季三昧答得言简意赅:“别的就没什么了。”
沈伐石用手指缓缓抚着他的额心:“为何会有这样的传言?”
季三昧握住口,又打了个哈欠,露出两颗尖巧的虎牙:“阿芸说,她也是听邻里传言。许员外三年前来到沂州定居,可这三年间,没有一人曾见过许夫人。”
沈伐石微微皱眉:“许泰说过,他夫人身体虚弱,自从产子后更是受不得风,一直在屋内卧病休息。”
季三昧:“产子总需要稳婆吧,我说得可对?”
见沈伐石点头,季三昧继续道:“许泰之子现在刚满半岁。据传半年前,那稳婆被朱管家请到了许家,等接生之后,吃了几杯酒,半夜回家,雪大路滑,在雪窝里一头栽死了。”
沈伐石凝眉。
的确太巧了,三年里没人见过这位许夫人,唯一有可能见过许家夫人的人又立即横死,也难怪会有闲话传出。
不过沈伐石仍然对信息的真实性存疑:“阿芸从哪里听说得这么详细?”
“耳濡目染罢。”季三昧一时不抽烟,烟瘾就上了头,蹭在沈伐石大腿上睡眼朦胧,像是只趴窝的小猫崽子,“别忘了龙法师是做什么的。能传到他那里的,不都是这些奇闻异事么?”
聊了一个下午,平白吃了两三口飞醋,又被断了烟,季猫崽是真的困倦了,蹭散了发髻,把脸对着沈伐石的双腿之间一猛子埋了进去,舒服地弓起了腰。
沈伐石捏了捏他的脸颊。小孩子的皮肉柔滑软弹,带有一股说不清的吸附力,让他忍不住又轻掐了一把:“要吃点莲蓬吗?我给你摘。”
“不了。”
季三昧摇摇头,把脸埋得更深,沈伐石立刻发现苗头不对,一把将人抓了出来,却迎面撞见了季三昧的一脸坏笑。
他意味深长地瞄了一眼沈伐石的双腿之间,笑道:“师父,我不会咬你的。”
他顺势张开了自己的嘴,指着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口吻那叫一个天真无邪:“万一伤到师父,我今后可怎么办。”
沈伐石:“……”
季三昧自小染上了烟瘾,迄今满打满算有了十七年烟龄,一旦断绝了烟草,就会“醉烟”,形如醉酒,昏昏然不知身在何方,常行醉鬼之事,眼下的孟浪情状,沈伐石也不是没见过类似的。
沈伐石还记得,那大约是季三昧十一岁的时候,他实在是见不得季三昧成天抱着根竹烟枪**吸咬,连饭都不吃,索性夺了他的烟枪,严令他不许再沾烟。
彼时的季三昧有了沈伐石的接济,家境不再那般困窘,但把烟草当饭吃的毛病已经落下,死活吃不进几口饭,在断绝烟草一个半时辰后,他就熬不住了,去缠沈伐石,想要回自己的烟枪:“沈兄,给我抽一口吧。”
沈伐石拒绝:“不行。”
季三昧:“沈兄,我困,好难受。”
沈伐石闻言更怒:“小小年纪就成了瘾,今后怎么了得!”
季三昧:“成瘾又如何?”
他满不在乎的态度惹得沈伐石额角青筋蹦跳:“等你患上肺疾就晓得厉害了!”
季三昧讨了个没趣,不再吭声,但胸中那点**越烧越大,由点及面,把他的手脚都点燃了,他留在沈伐石家里用晚饭,却根本无心进食,满心焦躁地翻弄菜肴,时不时把央求的目光投向沈伐石,一双脚不安地在地面上踏来踏去。
“沈兄,好沈兄,你就给我一口吧。”
沈伐石被他的娇腔勾得有点上火:“不许撒娇,成什么样子。”
季三昧不说话了,他把一碗饭杵成了蜂窝煤,硬是咽不下去半口。
沈伐石心知他这是被烟草伤着了,但小孩子哪里晓得什么叫做分寸和循序渐进,越察觉到烟草的不好,沈伐石越是想要他尽快断绝一切烟草来源,于是沈伐石故意装作熟视无睹的模样,自行夹菜,用餐,直到他发现不对时,季三昧的表情已经很难受了。
他踉踉跄跄地冲到外面,搜肠刮肚地把能吐的东西吐了个干净,沈伐石被吓得不轻,急匆匆为他倒来清盐水漱口,谁想到水刚一入口,季三昧就剧烈咳嗽起来,一张美人面被咳得红紫交加,唬得沈伐石心惊胆战,搂着季三昧的腰,想把他抱上自己的床铺,好让他能稍事休息。
可季三昧竟然趁他不备,在他行至床边时突然发难,双腿盘上他的腰身,把他推倒在了床上,自己则踢掉了鞋,骑在了沈伐石身上,将沈伐石的两手向后直压在脑袋两侧:“抓住你了!”
沈伐石被骑得冒了火:“季三昧,给我下去!”
季三昧:“沈兄,你欺负我。你害我这么难受。”
见到季三昧因为反胃而发红的眼睛,沈伐石其实挺心疼的,但还是强撑着不肯认输:“我是为了你好!下去!”
季三昧哼哼冷笑一声,俯下身去,叼住了沈伐石的腰带。
彼时季三昧还没有作死地毁了自己的灵根,是以二人在体力上不相上下,沈伐石挣扎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季三昧俯身,用牙齿衔住自己的衣带,一点点将它从自己身上抽离。
沈伐石的眼睛睁大了,竭力反抗起来:“不许碰我!”
季三昧仗着臭不要脸的身高差和身体柔韧度,叼走了沈伐石的衣带,得意一笑:“嘿嘿。”
看着口里衔带、似有醉态的季三昧,沈伐石羞得满脸通红:“还给我!”
季三昧含着腰带,含糊不清地:“沈兄,把烟枪交出来,你定然藏在身上了。”
说完,他就身体力行地四处寻找起来,在沈伐石身上肆意乱蹭,半晌之后,他才在沈伐石越发走调的喘息中发觉了一丝异常:“……沈兄,你好烫。”
沈伐石恼羞成怒且手足无措:“你……你快些下去!”
季三昧不依不饶:“……沈兄,还给我。”
沈伐石终于忍无可忍了,他屈膝抵住了季三昧的腹部,圈住季三昧的肩膀,恶狠狠的一个翻身,就把那东西硬挺挺地戳进了季三昧的两腿之间去:“季!三!昧!”
季三昧夹了夹腿,又软了下来:“沈兄,你给我一口好不好,求你了。”
沈伐石一低头,看到自己意外膨胀起来的下/身,一时间困惑又气恼,竟冒出了个荒唐的念头来——塞进季三昧嘴里算了。
谁想季三昧循着他目光看去,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眼睛一亮,身体灵活地一挣一滑,就溜到了沈伐石身下,托着沈伐石的腰,把他推了开来。
隔着一层裤子,沈伐石感受到了难耐的舔舐感,瞳孔骤然放大。
那又温又热的小舌头正正好戳在了马眼上,沈伐石是第一次,什么也不懂,又敏感得很,一下子就泄了身。
季三昧:“咦,烟枪好烫。”
双腿间的粘腻让沈伐石连死的心都有了,手上也再不留情,将季三昧一把推倒:“季三昧!你再怎么上瘾也不该……不该……”
季三昧迷茫地爬起身来,睁着一双眼睛,颇不服气道:“你为什么要我戒烟瘾?我迷恋沈兄,也成了瘾,沈兄怎么不要我戒掉你?”
沈伐石:“……”
陡然听了季三昧的暧昧言语,沈伐石的心活生生给搅成了一锅浆糊,他胡乱把藏起的烟枪翻了出来,燃起一袋,塞进了季三昧嘴里。
小东西终于老实了,霸占了沈伐石的床安安稳稳地睡了一夜,徒留沈伐石在门外面红耳赤咬牙切齿地坐了一夜。
季三昧第二天醒过来,就完全忘了前一天的事,口称自己早早睡下了,怎么可能发疯,沈伐石又拉不下脸来问他上瘾不上瘾的事情,只好不甘地作罢。
时间回到现在,沂水亭中,沈伐石将季三昧打横抱起,拥入怀里,迈步朝许宅走去。
这次,沈伐石可不会允许季三昧像之前那样混闹。
不是因为沈伐石不想,而是不能当着外人的面。
沈伐石抱着季三昧,走得步伐稳健一往无前,就像是……丝毫没有注意到那张躲在树后悄悄窥伺着的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