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仲如同垂死挣扎的鱼一般,身形在牢房冰冷的地面蹦跶了好几下,整张脸眨眼间便褪尽了血色,如同未曾使用过的白纸一般卡白……
此时的王仲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紧缩,呼吸无比的艰难,五脏六腑如同被人拿着锤子拍扁了一般,这般情形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情感的冲击。
人生而有七情六欲,每个人一生之中红尘中摸爬滚打,其中五味杂陈不足与外人道,如果在短短瞬间,将一生的情绪集中在一瞬间爆发出来,那种滋味绝对会让人生不如死。
但是一个人的情感,就算再丰富,也不可能在一瞬间将七情六欲所囊括的情感全部爆发出来,但是斩念印法却让这些不可能,变成了可能。
王仲在以意念斩开梦境世界之后,那些在各个梦境中的王仲,都是他的一部分,他们每回归一个,都会带来一个王仲的一生,由于同出一体,所以感同身受,登时便被这无穷无尽的情绪给冲成了不会翻身的咸鱼。
一声之情,一时三刻尝尽,都会痛不欲生。
而如今的王仲,何止是一生?简直就是生生世世,千百轮回的情绪,在顷刻间就爆发了出来,没有在一瞬间被这种种的情绪将人冲击得疯癫痴傻,已经足见他的毅力了。
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如同活在刀尖火海上一般,如同无数个纪元过去一般,王仲终于才从这滚滚的情绪中慢慢的恢复过来,他趴在地上无力的喘息着,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瘫在地上一般。
良久,王仲才回过神来,看着手中的吊坠,露出满脸苦涩的笑容,这门武学典籍比他想象中还要邪门的多,此时太阳只剩下一点余辉挂在天边,想来只不过是过了一二个时辰,但是没想到他已经在鬼门关上,里里外外走了三个来回!
入梦斩念会大量消耗他的心力,所谓心力为何?便是身体所能供给思考所用的能量,如果一旦思考过度,身体无法供给,人便会生生被心力耗死,成了植物人。
他修习斩念印法若是不能及时醒来,只怕在多过一两个时辰,所耗费之心力就会枯竭,只怕到时他便会一命呜呼,之后若是他醒来犹豫不决不能斩念,也是同理。
闯过鬼门关,从梦境中醒来,人最松懈,猝不及防下,很容易便会被无穷的情绪淹没,说不定直接血气暴走而亡也非不可能。
不过火中取栗向来都是因为火上炙烤的往往都是赤金,王仲在这诸般凶险中走出,自然有了丰厚的回报。
首先便是心境上,王仲此时只觉得这一生从来没有如此之清晰过,一种智珠在握,几乎达到观一叶而知秋,神而明之的境界被他窥探到了一角,他学的两门武学,眨眼间便被他看了个通透,所需要注意的事项也完全明了,比之有明师指导更胜一筹。
这就是如今他最大的好处了,如今王仲,如同有了一双几近宗师般的慧眼,任何武学只要典籍一过目,自然而然便能一目了然,但是就算如此,他亦还未完全看透斩念印法,这让他直感叹这位邪皇石之轩,不愧是旷古烁今的鬼才。
其次便是身体变化,他本来身体受了严重的暗伤,一身修为从六品不入流跌落七品,如果不用药物调理,只怕终身止步六品。
但是如今他只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气劲运转之间,畅通无阻,如果说之前他的气劲如同在悬崖峭壁上缓缓爬行,那现在的气劲就如同在宽大的官道上尽情驰骋的骏马,变化之大,不可同曰而语。
更加诡异的是,不仅仅是气劲如同大江大河,就是此时他的肚子,也不在轰鸣,仿佛根本不曾饥饿一般,要知道他之前可是觉得饥渴难耐的。
虽然不明白如此诡异的事情原因为何,但是王仲也不去深究,多想无益,如今他身体康复,精神完足,状况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这让他信心大增,同时开始思考起如何破目前的局面……
还没等王仲理清头绪,“吧嗒,吧嗒”脚步声就在昏暗的牢房里响起,王仲抬头向外看去,昏暗的走道里,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胡军爷,您怎么亲自进牢房了?这里腌臜气很重,不适合您这样的大人物踏足,您有何吩咐,只管吩咐就是了,小的能办得一定办到,不能办的想着法也要给您办到啊!”脚步声中,狱卒献媚的声音从牢房外走道拐角处传来。
“我赤鹰卫的人办事,不用假手于人,你只要把我带到那小子的牢房外便是,那么多废话作甚?”浑厚粗狂的声音从拐角处传来,这个叫做胡军爷的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那狱卒也算识趣,便没有继续叨叨。
走道上,只剩下两人吧嗒吧嗒的脚步声传来,从声音逐渐加大的情况来看,这两人,似乎是朝着王仲所在牢房的这条走道而来。
赤鹰卫?胡军爷?王仲看着走道拐角处,眯起眼来,脑海里心思转眼便换了七八个,片刻间便已经有了决断。
他的这间牢房似乎是关押需要隔离的犯人的牢房,从牢门向外看去,除了阴森森的走道,没有任何其他的牢房,甚至连火把也不曾点起,整个牢房似是藏在阴影之中一般。
从狱卒的称呼中,以及那个胡军爷自称是赤鹰卫的人的情况来看,可以想见,这位胡军爷,必定是冲着他来的。
对于赤鹰卫的人,不管是谁,王仲都是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杀父之仇,灭门之恨,就算倾尽五湖四海,也不能洗刷干净,只有用鲜血才能偿还!
但是当下他有了复仇的希望,自然希望能够越晚碰撞越好,那样他就会积攒更多的实力,有更多的机会,如今他刚刚用过斩念印法,一切欲念都被斩尽,只有圆融的智慧在主宰大脑,自然不会做出那种一时冲动,毁掉希望的举动。
但是如今看起来事与愿违,目前看起来,那胡军爷只怕怀着恶意比善意来的更加靠谱。
在还没看到胡军爷人的时候,王仲并没有相信黄管事所说,赤鹰卫会拿他来练兵,毕竟黄管事只是猜测,而不是确定,王仲不可能把自己的命,寄托在他人的猜测之上,那就不是聪明了,那就是蠢货。
但王仲也不是坐以待毙之辈,当下凝神静气,蹑着手脚站到了墙边,背后虚靠在墙壁上,肩部两块肌肉轻轻拱起,紧紧的贴在墙壁,双脚踮起,脚尖着地,脚跟斜点在墙壁上,王仲这一副动作是斩念印法里记载的贴山劲。
在气武还未大行其道的时候,心武称王,是从人与人,人与兽的搏杀之中,提炼出来千锤百炼的杀敌之术,斩念印法更是其中翘楚。
这一式贴山劲乃是斩念印法里最为刚猛霸道的拳法,意喻为背靠山峦,勃发之时如同山峦崛起势不可当。
本来这一式虽然意为靠在大山上。但事实上应该是背后虚无一物,而身形摆出,自然而然人沉浸入背靠大山的意境之中。不然出招之前,都要找一个地方靠着,岂不可笑而又没有实战价值?
但是王仲这才是第一次施展这一式,背靠一物才能让自己心境最大限度上向着这一招的意境上靠拢,而且也更易发力。
这个牢房里两米见方,且光线昏暗,在狱卒开门,那胡军爷将踏而未曾踏入牢房之际发力,靠在墙壁上发力,身形冲到牢门的位置刚好是气劲勃发的最高点,有非常高的几率在胡军爷进退两难,躲闪不变的情况下,将其击杀!
至于之后的事,便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时间,就在胡军爷和狱卒啪嗒啪嗒的脚步声缓缓的趟过,从走道上看去,胡军爷是个高大的粗狂汉子,身形足足比弓着身子的狱卒要高出两个头,庞大的身影将走道中的光线都堵塞掉一半,让原本阴暗的走道,变得更加的阴森了些。
胡军爷和狱卒走道牢门前,那一直弓着身子的狱卒仿佛找到了优越感,对着王仲喝道:“嘿嘿嘿,姓王的,这是赤鹰卫的胡军爷,你犯下的事,罪无可赦,倘若你跪下求这位胡军爷,说不定胡军爷会给你留个全尸,也好让你在黄泉路上有个体面的样子!”
“给大爷我提鞋都不配的狗东西,你吠个什么劲?”王仲当然不可能跪下求这个胡军爷,当下冷嘲道。
“你!”狱卒的声音登时遍了调,气的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别废话,叫你来开个门,谁让你多事了?我倒要看看,这贼子有什么本事,敢这样叫嚣!”
那狱卒似乎极为畏惧这位胡军爷,闷声道了声是,同时走上前去,老老实实开了门,侧身让开,让那胡军爷先进。
就是现在!
就在胡军爷踏入牢门的一刹那,王仲身形好似出膛的炮弹一般向着牢门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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