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山，我们就先从建立搜救队开始合作，我烦死了漫山遍野毫无章法的搜救，景区管理局坚信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的地毯式搜救是唯一有效的搜救。”
江山轻轻摇摇头，“最好的搜救是不搜救。森林公园方圆差不多有二十多公里，已开发的是一小部分，未开发的是绝大部分，还有很多开发一半废弃的半截路，很混淆，容易迷路。森林公园离城很近，公交直达，游人非常多，森林的空气、景观对城市居民又非常有吸引力，很多徒步进入森林的人都是临时起意，对森林一无所知，基本没有任何准备：思想准备和物质准备，没走多远就迷路了，没水、没食物、没取暖衣物，非常慌乱，报警都说不清位置。森林公园最大的优点是手机信号基本全境覆盖，所以，只要迷路的人说得清所处位置，接警的保安人员能安抚他留在原地等候救援，很容易救援成功。你现在最需要做的是尽可能详尽地在公园设置路径标注，同步到你的搜救系统里，安排搜救队员定期巡视，保持报警电话二十四小时有人接听。有详尽的路径标注，大部分迷路的人都基本能自己找到大路，真正迷路的一小部分，也很容易救出。”
舒曼看着江山，这个世界大概只有他了，人家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我要从你碗里分一杯羹，他也明白人家要来抢他的饭碗，他还在仔仔细细地告诉人家怎样做才能更有实力来跟自己竞争。
江山笑着握握舒曼的手，“你看过我们的路径标注了，不过我建议你再去看看香港两条有名的徒步路径：卫奕信径和麦理浩径，他们也是针对普通游人的，对你更有启发和帮助。”
“我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叫你大山哥了，我马上着手建标注，完成以后我送一个备份来给你。”刘伟有些惭愧。
“不是给我，我希望你直接在公园官网上公开，我们的标注也打算全面公开的。我的想法是，依托景区管理局的行政能力，我们能一起在龙腾山做一个全覆盖全方位的路径坐标标注。”
“大山，咱哥俩想到一起了，我早就想要建一个龙腾山的全坐标网络，建好了我们登协马上组织民间的徒步穿越比赛。”老杨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他在江山肩上轻轻一拳。
老杨坐下来，“十五个核心队员我挑了差不多三十个，明天你过来我们一起选选，再从志愿者里挑出一部分一起培训。”
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十四五年的男孩走过来，“大山哥，听说你在收徒弟，你看我儿子怎么样？”
又一个身高腿长的男孩。
“明天来试试。”
看着他们离去，老杨问：“大山，招什么徒弟？”
“攀岩，准备参加明年的全国青少年攀岩锦标赛和后年的攀岩世青赛。”
舒曼看看江山，也不知他是认真的还是随口一说。
“大山，天龙岩场，你真的不考虑吗？多少人打破头的想要啊！”刘伟忍不住又问。
“你们开发公司不是要开发未开发和不完善的项目吗？天龙岩场可以考虑自己经营。”
“这个太专业了，我们做不好。”
“我给你找个人吧，我会在背后支持他，他会按超越的方式来运作，但是我们不介入。”他打通周一军的电话，让他过来一下。
打完招呼，周一军抓个凳子坐在旁边。
“小周，你有攀岩教练员证和保护员证吗？”
“有。”
“你去做个天龙岩场的策划书给刘总，看他觉得你行不行，有什么问题来找我，一开始我可以先借你几个教练和保护员。”
幸福来得太突然，舒曼看见他抓着桌边的手指都变白了。
“大海哥是哪一位？”刘伟漫无目的地看着其他桌。
“来，刘总，我给你介绍。”周一军站起来。
“大山，雪山真的不上了？洛子峰。”老杨问江山。“有时候还梦见自己在登雪山。”
“我也是，不过八千米以上的肯定不上了。”
八千米以下的还上？七千九百米和八千米有区别吗？舒曼起身去取餐。取完了，她直接坐到孩子们那桌。
“妈咪，罗宋汤很好吃哎，你吃过吗？”彤彤问她
“没有。”
“我给你打一碗来。”她站起来。
“你们的篮球练得怎么样了？”
“教练比学校老师专业多了，我觉得进步很大。”王雨阳回答她。
两个男孩在一边点着头。
张晟睿靠近舒曼轻声说：“阿姨，你说我的文，我想了三个方向，一是他下山发现世界末日来了，世界变成丧尸的天下，二是他穿越到一个异界大陆，三是就写他穿越崇山峻岭，最后回到家。你说哪一个更好？”
“我觉得你应该每一种写一个大纲出来，多给几个人看，多听听大家的建议，对你更有帮助。”舒曼也靠近他轻声说。
睿睿露出一种难为情的神情。
“看完了也就只有三种回复：哎哟，不错哦！还行吧！什么狗屁！三分之二都还能接受吧？就算说不好的，知道哪里不好不是能让你看到不足吗？写小说不怕被人骂，就怕没人看。你的朋友会是第一批也是最忠实的一批读者。”
“如果每个人都说什么狗屁呢？”
“这点信心都没有？小孩刚出生的时候，饿了哭，渴了哭，拉屎撒尿了哭，不高兴了哭，只会哭，后来才学会说话走路的。什么都是从零开始的，开始就已经成功一半了。第一对自己要有信心，第二那些打不死你的都会让你更强大，你爸刚才就这么做的。”
“你们在密谋什么？鬼鬼祟祟的。”彤彤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舒曼被吓了一大跳，“你这丫头，吓死我啦！”
彤彤坐回她的位子上，“你心虚吧！张晟睿你们在密谋什么？”
看她空着手，舒曼问：“我的罗宋汤呢？”
“我师父让你过去吃。”
舒曼站起来拍拍睿睿的肩，“我过去啦？”
老杨不知又去哪里了，江山一个人坐在桌边，桌子上放着两碗罗宋汤。
“小丫头还真是惦记着你，居然先拿来给你。”舒曼一边坐下。
“当然，不像她妈妈，一言不合，拔腿就走。”
舒曼静静地吃着罗宋汤。
“你可以说，江山，六千米以上，不，所有雪山都不可以去爬了。”他捏捏舒曼的肩。
“我不会说你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要自己决定你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快吃吧，彤彤诚心诚意拿来给我们的，没吃完她会发脾气的。”
“你的房东今天没有找你麻烦？”他一边吃一边问。
“我找他麻烦了。河那边的城中村要拆了建一个大商业区，还有住宅区，学校也要搬过去，我们这边完了，我今天让他退房租给我，他急死了。”舒曼笑起来。
“高兴什么，你不是也只有搬了吗？”
“怕什么，明年我搬到佳林花园那间店重新开始，再说，我的网店的生意占了半壁江山呢，饿不死我。”
“我还以为你会说，怕什么，我先生会养活我呢！”
“你生气啦？罚我今晚睡沙发吧！”
“你想得美啊！我家小叔，你今晚一定要好生伺候着。”他在她耳边低语。
舒曼笑着抬头看看在远处的大嫂。
“你去找燕子了吧？”
“你怎么知道？”
“不是她给你吃了强力大补丸，你能想开了去调戏你的房东？还花六十万买辆车，不是她给你吃补药，你能有那么肥的胆子？”
“燕子说我这张美丽的笑脸就是金字招牌，走到哪里都一众粉丝追随的。”
“我们明天去买个朴实无华的结婚戒指，你要时刻戴着永远不许取下来。”他拿起她的手来看看那只订婚钻戒。
舒曼握住他的手，“我觉得首饰是天下最没用的东西，这么个亮闪闪的小东西，我的小Polo可以买四五辆，牧马人可以买半辆，我再也不要这种东西了。话说，我可不可以悄悄去卖了换钱花？”
“只要你舍得。”
“不舍得。”
“信用卡刷爆了吧？”
“还差一点点。”
“卡给我，我还吧！”
“怎么可能？那不成你自己送给你自己了？当然你买得起无数辆。”
“没有，我只是帮我老婆还信用卡。”
舒曼坚定地摇摇头，“我自己还，我都把基金卖了，还了还有点剩余呢。很划算的，我的基金前前后后零零碎碎花三十万买的，现在值六十万，我当初怎么不多买点？”
“我的钱会咬你啊？”他有些受伤，“等关了铺子没收入了，你要不要去卖套房子给你妈交医药费，给彤彤交学费，给你自己做生活费？”
“我这一辈子都是自己赚钱自己花，慢慢来吧！再说啦，房子可不是说卖就卖的，要好久才能卖出去呢。”
“你还真想过卖房子啊？”他一字一字地说。
“没有。我有要求的，可能还是你吃亏呢，我想要你的有大冰箱的大车车，我喜欢你那辆车。”
“你的小Polo呢？”
“在4S店的停车场呢！”
“卖了？”
舒曼沉默了，她用这车载着父亲看完他人生最后的风景。
江山搂紧她，“我们开到山水龙庭停着，每个周末开出去溜溜。”
“卖了吧，我今天这个样子，我爸也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