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都是国舅,也都在锦衣卫任职,王亭之父王袆头上还有个永年伯的头衔,比起郑承宪这个空头指挥使,似乎要硬扎一些。王皇后又是名义上的六宫之,郑皇贵妃,似乎也该对王皇后惧怕三分才是。可惜从实际情况看,则要整个反转过来。
王喜姐是皇后不假,可是一年里也未必能见几次皇帝,在皇宫里做的是个有名无实的活寡妇。郑娘娘专宠六宫,独得君宠。不但帮着皇帝批改奏章,同时也身带凤绶,执掌六宫,是内宫中真正意义上的实权人物。
若是有人敢对她这地位说一个不字,不用皇帝动手,慈宁宫的李太后,第一个就放他不过。当年隆庆爷在世时,陈皇后活的好好的,李太后也就是当时的李皇贵妃,便身带凤绶,掌握六宫。今日之郑娘娘与昔日之李娘娘一般无二,谁要说她这样是违制,那置老太后于何处?你这眼里还有没有老太后,有没有先帝?还是先要到一个合适你反省的岗位,去锻炼几年再说吧。
一个黑如煤炭的皇后,一个炙手可热的娘娘,连宫里的太监、宫娥都晓得怎样站队,更何况其他人。王亭父子除了每年的俸禄,和一些挂靠在名下的土地、店铺之外,日子过的,也不怎么舒心。后来郑国宝的无敌大队也不讲情面,收税收到了王家的铺面上,乡下也有人去圈了王家的地。
永年伯气不过,把官司打到了宫里。结果皇帝的回应只是个“知道了”便再无下文。王喜姐一肚子气,也不敢真去找万历天子说个清楚。再说没听说话本的先生说么,想当年那位姜皇后,便是仗着自己是六宫之主,打到妲己门上,结果怎么样?死的不能再死。
永年伯自忖,自己没有东伯侯那么大的本事,也没什么能力给闺女报仇,干脆只好暗气暗憋,认倒霉算了。反正自己家本来也是小门小户。当初能活。现在没理由活不下去。王亭结交文人才子,在京师刷声望,论名声远比郑国宝要好。可维持这名声,也是要花钱的。前些时。他接了封书信。说是他写的诗被江南的百花诗社看中。决定评选他为大明百年五十大杰出诗人。
这诗社的刊物据说在圈子内极有权威性,能上榜的无一不是当世才子。只要王亭汇出五百两银子的工本费,就能登上榜单。若是多汇五百两。就能保证成为前五名。到时候有机会免费到南京旅游,与江南才子切磋诗文,与秦淮花魁秉烛夜谈,还有可能结识江南的大家闺秀。
按那百花诗社的说法,江南的大家闺秀,貌美如花,作风开放,又爱慕才子。若是刊物前五名的才子,必能得小姐青睐,说不定还能留下一段江南佳话。王亭这人是好名的,当时便想要寄钱。可他家的钱,都在老爹手里掌握着。尤其最近两年,王皇后地位越危险,宫里没几个人愿意搭理她,王皇后得自己拿出钱去笼络党羽。便是那位东厂张公公,胃口也是大的很,他主动靠拢王皇后,可王皇后每年也得给他一大笔钱,否则张公公说不定就倒戈回去。
从皇后那弄不到钱,时不时还得从家里往宫里送钱,王伯爷怎么可能同意拿一千两银子出来,给儿子买榜?
没要来钱,差点挨了几棍子的王少爷,就把脑筋动到了王森这个自己上门来认的族亲上。听说他在石佛口混的不错,闻香教日进斗金,那自己作为皇亲国戚,到他门上去打打秋风也不算不对吧。
等到了地方,他见了这许多衣着单薄的散花天女,就阵阵心猿意马。要知,作为一个合格的才子,勾引良家妇女,几乎是必备技能。只可惜京师里的妇人有眼无珠,宁可把郑国宝这种纨绔引进闺房,却没几个人愿意让自己成为入幕之宾。若是这些圣女仙姑,有一两个看上自己,闹出红拂巨眼识李靖的佳话,该有多好?
当王森说出要修金佛时,王亭主动拍胸脯承担,也是为了让那些圣女知道,你家国舅是有钱的。想这些小娘子,只是些乡下丫头,与京师的姑娘不同,不会要求自己先付钱,说不定请个六百文的便宜吃喝就能拿下了。再说,自己拍胸脯应下这事,又不是真让自己掏金子,无非是给王森帮个忙,好骗那些无知愚民掏钱。只要能把督修金佛的好事拿下来,自己少说也要占他几十斤金子的便宜。
此时听王森要显示神通,他又配合道:“是啊,本官在京师就听说了王教主好大神通,今日正好看开眼界。若是王仙师果有神通,我回京保举你一本,说不定封王教主一个护国仙师,到时候为朝廷出力报效,那才是大功德呢。”
郑国宝没想到自己这一网,居然无意中把王皇后的亲兄弟给网了进来,嘴角牵动,露出一丝冷笑。孙子,你家平日里谨小慎微,我动不了你,这回你自己撞到枪口上,就别想再轻松过关了。
这治病神通,本是每年听经时的重要环节。有不少信徒也是身上有病,本地的仙师或功,或赐丹,可是也只能管一时,过不多久就要复,甚至比以前还要厉害。也有的地方,仙师会摆神坛请神上身,举办大型驱魔仪式,只是收效也十分有限。都等着一年一次,听教主**之后,请教主动手,驱除邪魔,治疗疾病。不过大多数人来了几年,也没赶上治疗。好在这些人最是善于自我安慰,又能隐忍,只想着今年等不到等明年,明年等不到等后年,早晚有等到的时候。
这病人上台最讲秩序,只见从各出涌出几十条手持刀枪的大汉,封住道路,维持秩序,不让大家乱挤。
“别乱别乱。一乱一吵,佛爷生气,可是就要走了。那便谁也看不得病,大家都老实待好,一个个来。”
这些信徒也是来的多了,懂得规矩,自觉排好队列。只见排头位置,乃是个农夫打扮的老者,一顶破草帽背在身后,边走边道:“这胳膊啊,来朝圣的路上摔的掉了环,还请教主给俺看看。您说俺是来朝圣的,应该有佛爷庇护才是,怎么就能摔了?一摔,怎么还就掉环了?找了几个正骨的郎中,还都办不了了,这是怎么话说的?”
这老农许是常年在田里干活,练就的一副大嗓门。这份吵吵,整个法坛以及前几排的教民,全都听了个清楚。王森心中奇怪,这老人不是自己这边预先安排好的亲信,他是怎么挤过来的?那些负责保证正常运转的弟子门徒,是干什么吃的?这块的工作一向是王好古负责,难道这厮已经蠢到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了?
若是在往日,他可以找很多理由,把这个不太容易把握的病患推掉,换上自己安排好的内应。可是今天既有国舅,又有大金主在做,若是自己显的底气不足,这下面的戏,也就不必唱了。
这脱臼之症,自问还是能治。日月神教教授的常见疾病治疗里,属这正骨术自己练的最好,应该还能应付。脸上带着那佛陀般慈悲的笑容,朝着那老农道:“这位老哥,看岁数你比我还大些,来来来,我给你医治。你来朝拜佛祖,这是好的。想是你身上灾劫未尽,要受些大波折,看在你朝佛的份上,老天只让你胳膊脱臼,这也算是格外的恩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