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环绕百花谷的一侧山壁上,刻着密密匝匝的文字,那是自丘处机游访百花谷后,历来慕姑射仙子之名的到访者根据种种传说和见闻,在山壁上刻的故事。
其中便有关于“绝情苦水池”的记载。说绝情苦水池中的水能在一日之内将绝情污恶之人毒死,倘若一日后不死的,莫非心地善良者,抑或衷情痴心者。
方十三娘便是根据这个说法断定了如果有男人肯为无情门女子浸泡苦水一日而不死,定是真情真意的男人,便可以将所爱的女子带出谷去,她自己也为此一直默默等待着赵真嵩,至死方休。
可毕竟这只是神话般的传说,也从未有人尝试过,而徐子文却成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事实上常人要想不被池中水毒死,须得有高绝的内功,抑或克毒解药,像赵真嵩这样的高手有全真派的内功护体,能不能保证坚持一日不被毒死还在两说,像阿香卡这样的施毒高手或可用以毒攻毒之法保命,而大多数人只要接触了毒水必死无疑。
传说中的衷情痴心,真情真意之人不会被毒死,谁也没有试过,若有,定是奇迹了。
徐子文就在林忆茹的揪心下,莺儿的监督下,众女子的好奇下,在绝情苦水池中浸泡一天一夜而不死,当他安然上岸后,林忆茹满心欢喜,在她心中那个传说还是值得相信的,证明徐子文是真情真意之人,这份真情只属于林忆茹,为此,丫头的担心被真爱熨平了,心儿,已是醉了!
莺儿轻叹一声,喃喃道:“天意,一切都是天意,是方掌门在冥冥中让他不死的,成为我们的男人……”想到这里,先上前对徐子文抱拳一揖,道:“恭贺掌门。”说罢率先把自己的狐妖面具摘了下来,露出了久违的真容。
那是一张几近苍脆,依然露出几分姣美的面容,凝眸带着疑惑,在冰冷如寒梅的脸上恰如染霜的花蕊般有神,也令徐子文的目光情难自禁的在她尖俏的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也不知为什么,徐子文被莺儿如点漆般的星眸所吸引,不自觉地向她颔首一笑。
莺儿也向他点了点头,以示回敬,然后转身对众人道:“掌门历经绝情苦水而不死,实在是天意,依我门规,现在大家都除掉面具,从此我无情门的女子再也不必戴上面具活着了,我们……”她犹豫了一下,接着道,“我们以后都是徐掌门的女人了,唯掌门马首是瞻。”
听了莺儿的话,十几个女子皆摘下了面具,露出了尘封已久的真容,接受着阳光的滋润。可惜的是有些女子因用了冰凌神针,脸上起了道道五颜六色的斑纹,容貌被毁令她们灰心不已。
徐子文并没有留心莺儿的话中话,只在此刻一一识别着门下众女子。倒是林忆茹起了疑心,对莺儿道:“你方才说甚么?你们……从此后都是我家公子的女人了?”
莺儿羞颜一顿,这才将事情原委道出。不过是因为徐子文早先偷看了所有女人的真容,这次泡在苦水之中,相当于是对所有女人的一次真情赎罪,既然过了这一关,那就等于用真情赢取了所有女人,按理说大家都可以跟着徐子文出谷,群宿群飞了,可现在徐子文是掌门,是以大家就在无情门内成为徐子文的女人罢了。
“不成不成不成!……”徐子文急忙摇头摆手,对众女子道:“这个规矩要改改,你们不是我的女人,都是无情门的门人而已,将来你们遇到自己心爱的人,大可退出无情门,跟着爱侣出谷。”又一看莺儿似要争辩,不由分说地抢话道,“这条规矩是本掌门定的,不容争辩,就这么定了,走吧,去谷口迎客。”
林忆茹瞧他急切挣脱的样子,不由“吃”地一笑,暗自道:“唉!谁让我也是无情门的人呢,他是大男人,想要多少女人还不是自己说了算,到底选择谁,唯见他的真心了……,我相信他不会背叛我,嗯,一定!”
方水月最开心了,她本就不是被情所伤的人,长期被她姑姑压迫的心放飞了,又遇到这么一个英俊潇洒的少年掌门,即便成为他的人,又有什么大不了?
陈小婉心道:“哇!他是这么多女人的头儿,群芳之首、群花捧月啊!还用得着我追着他报恩么?”
……
百花谷。忘情湖畔,依然雅香飘荡,沁人心脾,仿佛众女子在湖中疗毒沐浴时留下的体香还在。
徐子文端立于波光粼粼的碧波旁,无情门十几个女子立在他面前。左右两侧都是被邀请来参加他继掌门位典礼的全真龙门派道士,以及酒疯子和陈小婉两位宾客。
徐子文邀请赵真嵩站在身旁作为见证人,全真龙门派肯为他见证,无情门就等于被名门所承认,不再是野门派了。
徐子文昂然宣布了继无情门掌门位,接着封莺儿为左香主,林忆茹为右香主,香主是帮助徐子文统领门人的。徐子文取消了无情门师傅和弟子的划分,原先方十三娘的弟子,现在都成了门人,也就是说和徐子文没有辈分上的差别,唯有职位上的区别而已。徐子文实在不愿意林忆茹成为他的徒弟,再给将来积下伦理上的麻烦。
众女子随两位香主跪拜于地,高声道:“门下叩拜掌门,恭祝掌门带领无情门享誉武林。”遂要行叩拜大礼,又被徐子文扬手制止,他实在不习惯古人的叩拜,众多如花似玉的女子老是向自己跪来跪去的,无趣得很,于是当场宣布把这条规矩取了,改为抱拳一揖倒也说得过去。
徐子文又宣布了无情门规,首先是无情门人必须弘扬正气,导人向善,与朝廷奸佞及江湖邪恶帮派势不两立。
再者,无情门打开门户,广收门人,门人必须是女子,从此无情门弟子不必再戴面具。最重大的改动则是入无情门的女子不必再是为情所伤,为恶所伤,斩断情丝之人,不妨碍门下弟子有情侣相伴,现有弟子中凡找到真爱的,所爱之人也不必再泡绝情苦水池了。
为什么非要女子才能加入呢,一来是莺儿及众门人执意坚持前掌门定下的规矩,再则,徐子文也意识到这些原本心里不阳光的女子断然难以适应门下有男人进来,何况门下都是女子也不妨碍她们可以有门外的情侣,这也倒不妨事了。
不必再有人泡苦水池是因为徐子文已然以身试毒,替所有女子松了绑。莺儿却想着既然我们都是你的女人了,也不会再有男人为我们赎身,这条规矩不要也罢。
虽然徐子文在台上这么讲,可众女子都是一个心思:你是掌门,随你说好了,只是在我们心里依然认死理——非你莫属。
徐子文毫不在意地宣布着已被他简化了的规矩,并未留意观礼的道士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嘿!师兄,这可奇了,一个男人大言不惭的带着一群女人,这……恐怕不太合适吧?”“师弟,你快看徐掌门,好像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理所当然要搀和在女人堆里,这是打造群雌粥粥之所啊!也不怕江湖上的那些传言更甚?”
“我说师兄,你看清楚了,哪里是和一群女人,他方才不是说了么,将来要广收天下女子,这简直是要当女儿国国王呐!嗳?你说他的脸皮也……”
“咳咳咳!……嗯嗯!……”赵真嵩放开了嗓子咳嗽几声,众道士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礼成。是夜,唯有赵真嵩留了下来,他有许多话要嘱咐徐子文。
二人漫步于忘情湖畔,赵真嵩道:“少侠荣膺无情门掌门之位,真是可喜可贺啊!贫道特地留下来,只为几件事情想与你说道说道。
这一嘛,无情门广收女子,是必江湖谣言更甚,你年纪轻轻,与众女子在一起,如何承担铺天盖地对你的谩骂嘲辱呢?如此一来,无情门再想为武林同道认可,再要发扬光大,定然会难上加难,不知你想过这些没?又如何打算呢?”
徐子文诧然望向赵真嵩,道:“掌教前辈,俗话说‘清者自清’,我分明不是谣言中所传的那样,诸位道长也不是谣传中的那样,何必要在意那些流言蜚语呢?难道唾沫星子能把人淹死?我就不信这个邪。”
“喔……”赵真嵩捻须不解,忽又吃笑两声,道:“好个‘清者自清’,少侠如此不顾及名声,倒真活得自在,如此也罢了。
还有,你和孙师弟所说的我派有内奸之事果然重大,要真藏着这么一个人,定会暗箭难防,既如此,我必定要把这个混蛋揪出来,只是眼下还没有线索,贫道真要好好想想了……”
徐子文沉思有顷,道:“内紧外松最好。锦衣卫大队人马就要到了,这个奸细是必会和他们取得联系,尤其是夜深时分疏于防范,奸细常选择这时候给敌人交换情报,此时,若大放风声,反使真正的奸细谨慎起来,倒不如对外佯装不知,派得力心腹暗中探查,加强对山前山后的监视,或许有所收获。我观杨道兄为人忠直,不妨派他来执行此任务。”
赵真嵩瞄他两眼,感觉徐子文用词总是怪怪的,浅浅一笑,道:“嗯……此言有理,容我再细细思虑一番。
还有一事,你已经除掉了掌毙方十三娘的那个叫石各野的人,为前掌门,也是代我报了仇,贫道感激不尽,只是当初一战时,还有个叫格支的人先以刀伤了她,这一刀甚是凶险,致使十三娘重伤,也等于害了她半条命。如今你已继了掌门位,此仇必要讨回来,定不可让那六个贼人再为祸作乱。”
徐子文冷冷地哼了声,道:“那是当然,我早有了谋略将他六人一一铲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