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九球场闲话(上)
经过唱名,统计,正式公布等程序之后,琼海军的新一届管理机构正式成立了。虽然其间混杂了一两个不太被人看好的成员,但总体而言,这一届委员会的平均素质也不算低,将来成绩未必就比上一届差了。
委员会成立后开了几次会议,商量着要把全体大会上形成的决议逐一实施起来——虽说先前苏芜香在阐述委员会职责的时候,说它只是代替全体大会做出判断,但实际上,这两年来委员会表现出的功能更多是相当于一个执行机构。自从“谁主张谁实施”的基本原则随着各部门专业分工加强而渐渐不再被使用之后。委员会更多承担了具体安排行事的责任,相对于其他人实际上是增添了很多麻烦——黄晓东当时之所以火,就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所付出的辛苦没有被理解,赌气啦。
但新委员们才刚刚上任,劲头还都很足,包括肖朗和叶孟言两位,也不再像从前那个样子——在野党和执政党肯定是有差别的。肖朗暂时收起了他那套民族主义言论,不再随意开口批评别人。而叶孟言对自己能当选显然还感到很意外,在会议上一直小心翼翼,对旁人的意见接受起来也非常谦虚,与大家平时印象中那个捣蛋鬼几乎判若两人。
团队合作顺利起来,做事情自然也雷厉风行。短短几天之内,就有新的政策被布出来,主要是关于加强学校教育的。新任主席宋阿姨本是教育方面的老专家,以前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完全只是个随遇而安的老太太。但几年来冷眼旁观,也积累了不少想法,尤其是关于设立学校,开办教育方面:在郭逸等人原本只是走过场般向她汇报扩建学校,增收学生的扩招计划时,却被老人家一口气指出了好几处被疏忽的要点,连一向自诩考虑问题最全面的茱莉都感到钦佩不已。
这些新委员们个个干劲十足,原来那批老人则一下子闲下来,多多少少都有些不适应……却说某一日,解席在球场看见老教授,庞雨,还有赵立德三人正聚在一起打高尔夫球,忍不住凑过去:
“哈,你们可真清闲哪”
“当然,我们又不需要为太太担任顾问。”
阿德大笑道,搞的老解甚是尴尬——解席虽然退下来却还搞得跟在位一样,茱莉有很多事情都需要和他商量着办,以至于有人笑话他是退休后的克林顿——专为太太做顾问的。
相比之下,老李教授却要潇洒的多。他们老夫妻两个相濡以沫许多年,以前宋阿姨只管他吃穿用度,却从来不干涉他的公务。而如今老爷子也不操心宋阿姨的计划,连按规矩允许所有人旁听的例会都不去,每天只在海岛上到处走走逛逛,潇洒得很。
而且老爷子也一点不孤独——和他一样突然闲下来的有好几个呢,今天是凌宁夫妇陪他散散步;明天和文德嗣马千山几位一块儿钓钓鱼……偶尔再来打一局高尔夫球,实在是很舒心的日子。
当然,这些人虽说不再是管理员了,他们各自手上还都负责着一摊子事情的。不过相比起原先着承担整个集体的展重任,无论什么事情都要委员会处理解决的繁琐,如今光份内那点工作实在游刃有余。就连以前自称“每天恨不能有二十五小时”的赵立德如今都可以只用半天时间处理好公务,下午优哉游哉出来休闲一下。
解席哈哈干笑两声,凑到阿德等人面前——后者正专心瞄准,试图一杆进洞。这个时代没有塑料制品,高尔夫球杆和球都是用硬木头雕凿而成,操作起来有点难度。
“嗨,正好大家都在这儿,有个事情商量下?”
庞雨他们则连头都没抬:
“说?”
“茱莉想在委员会上提出一个计划:用提供免费午餐作为条件,诱使更多农民把孩子送往学校,你们觉得这可行吗?”
——不久前郭逸扩大了他那所学校少儿班的规模,招收临高县城附近所有七岁以上,到十多岁的适龄儿童前来上学。不过效果并不好,即使临高这边所有人都已经对他们非常熟悉,即使对外宣传学杂费全免,愿意把孩子送来的农民也很少。
穷人无非是觉得七八岁的孩子已经能够帮家里干些活,送到学堂里头一待一天,浪费时间。至于那些稍微有些钱,不指望小孩子出力帮衬的人家,则是不愿意让孩子接受短毛的教育——正如郭逸等人早就现的:明朝人还是更看重科举。除非是那些被科举拒绝在外的罪户,贱民等级,又或者是根本没指望做官的贫农雇工泥腿子,才会愿意接受短毛的教育体系。
而那些仍旧抱着让子孙走科举之路的普通人家,甚至都不肯让孩子过早受到短毛教育的“污染”。郭逸等人费了不少心思才打听出原因——他们推行的简化字笔画较少,学起来容易些,但当地人反而觉得这种文字不庄重,年纪大了随便学着用用还凑合,小孩子将来可是要参加官府大考的,不能学这个
了解到居然是这种愚昧思想阻碍了他们的基础教育推广大计,郭逸等人自是抓狂不已,委员会已经制定了一连串的宣传计划,打算在民间好好宣扬一下“新学”的好处。不过在见效之前,他们还是不得不面临很少人愿意来报名的尴尬局面。
所以向来讲究实际的茱莉就想出了这个法子,据说当年战后的日本人就是靠这一手大搞全民教育,快崛起的。不过因为上次小郭的计划在宋阿姨面前被找出不少漏洞,茱莉可是要面子得很。所以在提出动议之前,让她男人先来找这几位团队公认头脑最为出众的前任委员咨询下,看看有没有什么漏洞,提前准备好回应,免得到时候跟郭逸一样被追问起来,下不了台。
弄清了解席的意图,庞雨等人俱是一笑:
“这先要去问吴南海……哦,李江东他们的意见,如果农业组愿意提供粮食什么都好说。”
“问了,农业组没意见。吴南海甚至表示可以向学校提供‘每天保证一个鸡蛋’的福利。”
赵立德吹了声口哨:
“对于那些农家孩子,这个诱惑可不小了——但我还是觉得不会太有效。”
“啊,为啥?”
“很简单——当前的主要矛盾并不是集中在农民孩子吃不起饭上面,至少我们治下已经没有吃不起饭的农民,所以这诱惑能起到的作用还是有限。那些父母所在意的,是孩子们的未来。如果能让他们看到学习我们的知识,将来一样可以获得很好的前途,甚至比考科举更加容易迹,他们自然就会选择接受我们的学术。”
“要做到这一点可不容易,委员会已经制定了宣传计划,但短期内很难见效的。”
解席皱眉道,阿德却冷笑一声:
“说得再多,也不如实际行动有效果。以我们当前在岛上的地位,可以做的何止是宣传而已?比方说我们可以把接受过郭逸他们那所学校的短期培训,来作为在海南,台湾,吕宋等地任官的条件之一……”
“这有什么用?”
解席不解道,阿德嘿嘿一笑:
“好处当然很多了——我们现在不是打算提拔严文昌,李长迁他们吗?总要找个什么理由吧?考试呗——那些和我们走得近的人,对于我们的知识体系和行事习惯了解当然会多一些,通过率肯定更高。而反过来说——对于我们的知识体系了解较多的人,自然会对我们抱持好感。所以只要有人能通过我们的选拔考试,就可以光明正大给他加薪,提拔,赋予权柄。”
“包括今后来海南岛上任职的明朝官吏,也一并作此要求,这样以后一方面可以对新上岛的官员有个约束和初步引导。另一方面,在岛上老百姓心目中树立起‘短毛的学堂必须要上,不上做不了官’这个概念。这样他们自然就会重新审视自己对学校的态度,至少不会再把上我们的学校当成有负面作用。”
解席大喜:
“没错这样才是更加立竿见影的法子……能不能帮我写个具体的计划?”
看着老解那死皮赖脸的样子,阿德哼了一声:
“兄弟,别搞错了——你帮茱莉干活儿,就算是本份,可我们出主意完全是情份了。给他们个思路就不错了,要是什么还让我们来亲自操刀,那几位还凭什么自称管理委员?”
解席无奈,回头又看看老朋友庞雨,但后者也只是摊一摊手作了个爱莫能助的手势。这时一直没开口的李老教授也说话了:
“坐在那个岗位,说起来是承担着很重的责任,但同时也是锻炼人的好机会。每一届委员会,根据各人的行事风格,必然会有不同特色。就算开头阶段给了一些建议,他们迟早也要学会用自己的方法去解决问题,我们是没必要,也不可能去遥控的。”
解席听得似懂非懂,但也知道在这里是得不到更多帮助了,只得告辞离去。这边三人继续打球,又过了片刻,却忽然有人来报,说王璞王介山大人求见。
三人自是奇怪——王璞专程从琼州府跑这儿来干什么?让侍者请他进来,过了片刻却见王璞满脸鬼祟之色溜了进来,见到他们三个立即放低了声音:
“谢天谢地,三位都还无恙——周千户已在外面悄悄备好了船只,三位可于今夜前往码头,会直接送你们去大6上……你们尽可放心,我大明朝定能保得尔等安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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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去外地出差,晚上不一定能回家,更新会推迟一天。不过大家放心,会补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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