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王崤峻结束了与赵匡胤的谈话,那边钱远山已经让王峰去和穆特尔进行电台联络,对进攻的起做最后的确定。王峰去了没多长时间便回到了城头,并向钱远山和自己的堂哥示意,穆特尔那边已经做好一切准备,只等关城这边起攻击,他便率领骑兵部队进行配合与策应。与此同时,关城内各部队、特别是阵地布置耗时最长的炮兵也已完成战斗准备,所有参战士兵一个个士气高昂,只等着进攻命令的下达。而且,与刚刚从“飞龙寨”和“翔龙堡”出时,大部分士兵都多少有些紧张或者畏惧不同,已经经历过保兴庄之战的这支原隶属于“南路军”的部队,对即将到来的这场战斗非但没有紧张与畏惧,反而显出了期待与兴奋的神情——保兴庄一战的战绩令他们对自己的长官和手中的武器充满了自信。此时,并不需要王崤峻、钱远山等人再说什么大道理来激励士气,他们需要做的只是出命令。
辰时正,王崤峻先是向赵氏兄弟点头示意,然后又向站在自己旁边的钱远山点了点头,说道:“开始吧。”[]
后者点头应诺,随后举起右手,向前一指。几乎就在钱远山右手前指的同时,站在城楼高处的传令兵使劲摇了摇手中的令旗。看到传令兵手中令旗左右摆动,炮兵指挥也立即将手中的红色小旗狠狠挥下。随着他的动作,早已做好所有准备的近百门各种口径、各种类型的火炮几乎同时开火,近百炮弹在巨大的轰鸣声中越过高大的关墙,呼啸着飞向了三里外的契丹军大营。
片刻之后,契丹军大营中便接连腾起近百股烟柱,并隐隐传来一阵阵闷雷般的轰响,继保兴庄和幽州城之后,幽云之战的第三场大战役就此打响。
无论是王崤峻等穿越众,还是穿越团队武装麾下的众将士,对于火炮射时的声响、火光与烟尘早已习以为常,尽管此次是近百门火炮的集中轰击,对他们来说也只不过是声音大了点、炮口焰亮了点、产生的烟尘多了点而已,并未觉得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可对于只在保兴庄一战时远距离观看过火炮轰击,从未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上亲身体验过火炮射击的赵氏兄弟来说,火炮、特别是大、中口径火炮射时的巨大声音、火光、烟尘却是相当的骇人。
身为兄长的赵匡胤还好些,虽然也为巨大的声光烟所震撼,但常年征战加上在朝中为官多年积累下来的城府与沉稳,使得他虽然心中无比震撼,表面上却依然保持着大将该有的平静与矜持,除了捻须的右手不自觉的停了下来、双眼眨都不眨的望着数里外的契丹军大营外,并未表露出任何的异样。而赵匡胤身边的赵匡义却完全不同。一来赵匡义的年纪要小上不少,二来其无论是社会阅历、从军经历、还是为官时间,都远远不及他的兄长。因此,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光烟冲击,其表现就远没有他的兄长那般沉稳有城府了。随着接连不断的火炮射击声,他不但面露骇颜、脸色白,而且连身体都有些微微颤抖,不得不伸出双手扶住面前的墙垛来稳住自己的身形。
对于赵匡义的这般表现,曾经亲眼见过新兵被火炮射击时的动静吓得尿了裤子的王崤峻、钱远山、王峰等穿越众到是见惯不怪,并没有当做一回事,其注意力一直都在远处的契丹军大营那里。可在一旁的赵匡胤却觉得面上无光,很是不满意自己兄弟如此丢人的表现。可当着外人的面他又不好作训斥,只得在自家兄弟面露难色的望向自己时,狠狠的瞪他一眼,以显示自己对其如此胆怯表现的不满。
面对兄长的眼神,赵匡义也知道自己此番表现不佳,也很想像兄长一样保持沉稳与平静的状态——哪怕只是表面上的。可身后传来的那一声声巨大的轰响有如一下下砸在他胸口的重锤,让他根本是欲静而不能。对于兄长责备的眼神,他也只能以歉疚的神情来回应,双手却依然牢牢扶住墙垛而不愿意松开。
不过,令赵匡胤略感安慰的是,此时王崤峻等人的都在举着只有穿越团队武装才拥有的双筒望远镜观看远处的契丹军大营上,并未注意、或者是假装并未注意到旁边赵匡义的胆怯表现,到不至于令自己颜面扫地。于是,他在最后瞪了自己兄弟一眼后,也从怀中掏出朝廷配给他的单筒望远镜,开始仔细观看数里外契丹军大营中的情况。
与当初保兴庄之战时,萧思温所部遭到炮击后一时间茫然不知所措,过了较长时间才派出临时拼凑起来的少量兵马冲击穿越团队武装的阵地相比,关外契丹军的反应要快得多。炮击开始后仅仅五分钟,一支两万余人的契丹军便已经冲出了大营,直奔榆关的关城而来——这支契丹军分为前后两部分,前军一万余人均为骑兵,来自契丹最为精锐的皮室宫卫骑军。后军一万余人均为步兵,由善于攻城、并携带有大量攻城器械的关外汉人及渤海人组成。
此次契丹军之所以能够有如此迅的反应,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其已经从那些侥幸逃出保兴庄的契丹败兵那里了解到了保兴庄一战的详细情形,并从幽云契丹军主力的失败中汲取到了一些经验教训,对于遭受火炮攻击时该如何应对多少有了一些了解,也做了一些准备。另一方面,却也是运气使然。因为就在穿越团队武装为进攻契丹军大营做着准备的同时,契丹军大营内也在为继续进攻榆关做着相应的准备。当炮击开始时,契丹人的攻城部队其实也已经整装待,马上就要出营了。因此,虽然穿越团队武装的进攻来的非常突然,但契丹军却能够在遭到炮击的同时马上展开反击行动。
或许是领军将领想要尽快破城,以使留守大营的同袍少受些损失;或许是出营的军兵想尽快远离已然燃起烈焰、不时传来同袍惨叫声的大营。反正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这支两万余人的契丹军出了自家大营后,便一路狂奔,沿着前一天攻城的行进路线,向着榆关关城冲杀了过来。
起初的两里多地还算顺利,这支契丹军攻城部队既没有遭遇对方人马的阻截,也没有受到对方火器的打击,行进的度很快。特别是跑在前头的那一万骑兵,连半盏茶的时间都没用,便已经进到距离关城不到两百步远的地方。在这个距离上,有些臂力好、箭法精熟的契丹骑兵已经可以把箭射到对面的关城之上了。不过,这里也是这一万契丹骑兵所能达到的距离关城最近的位置。因为就在他们前面五六十步远的地方、在前日进攻时还是平坦道路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道宽达两丈、深约一丈五尺、沟底插满尖锐木桩的壕沟。不但如此,在这道壕沟的后面不过七八步远的位置,还有两道相隔不到一丈、由木桩和带有尖刺的细铁线扎成、高约七尺的篱笆。纵然契丹的皮室宫卫骑军乃是契丹兵马中最精锐的部队、个个都是控马高手,可他们依然没有把握自己可以操作跨下的坐骑跃过那道两丈宽的壕沟,并在短短几步的距离内将马加快到足够的度,跳过那两道相隔不过一丈、高达七尺的铁篱笆。
前路被阻的契丹骑兵不得不停下冲击的脚步,等待远远落在后面的步兵上来填平壕沟、清除铁篱笆。只是,一万余人的骑兵大队想要停下来哪有那么容易。前面的人见到壕沟勒住了坐骑,后面的人却还在不明所以的催马向前,直到被停滞不动的战友阻住去路才意识到出了状况,并匆忙的停下来。很快,这一万余骑兵便在距离榆关关城不过一百五六十步远的地方拥挤不堪、动弹不得、乱成一团。
眼见契丹军的进攻部队在昨晚连夜完成的障碍物面前被迫停下脚步,并乱哄哄的挤成一团,自打契丹军进攻部队冲出大营时便一直在关注着其动向的钱远山知道时机已经到了。他在征得王崤峻的许可后,拔出腰间的配枪,冲着关下的契丹骑兵一指,在扣动扳机的同时大喊一声“打!”。
随着钱远山的动作与命令,早在关城之上憋闷了半天的“飞龙军”第一步兵团一营和二营的所有官兵几乎是同时扣动了各自武器的扳机。随即,一千余支手枪、步枪、轻机枪、重机枪的枪口便同时喷射出了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