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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家家户户屋檐下挂起了一长溜晶莹剔透粗似儿臂的冰棱,刀剑般锋利。
城名长安,却不是中国历史上那个繁荣鼎盛的大唐盛世,而是另一个平行位面中,大靖天朝的都城。
今年是大靖帝国五百年,定鼎天下五百个春秋,经过历代君王的励精图治,已然算是一片昌平盛世。
长安城东南面有一座占地百余亩地势开阔的府邸。天色刚蒙蒙亮,便早有衣衫鲜亮的家仆进进出出,将门前几里地的大街扫的干干净净。大户人家的家规森严可见一斑。
这是忠勇侯府。
忠勇侯是大靖天朝赫赫有名的人物,姓陈名威。他不仅爵位隆重,而且官居二品,现任京城御林军禁卫统领,戍守京都大门,深受皇帝信任与赏识。
忠勇侯府邸西北角,一个偏僻的小院落中,此时正有个少年翘着腿拖着脑袋坐在窗前,心不在焉的拨弄着即将燃尽的炭火。他身着青衫,眉清目秀,年纪在十五六岁之间,身体略微显得单薄。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眼神很亮,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个精明的主儿。但现在,他的一双眼睛却如同翻了肚皮的死鱼一样,眉头也是紧紧皱成一个川字,看起来像是碰上什么难题了。
他叫陈风,是忠勇侯陈威的庶子。
庶子就是小妾的儿子。依大靖天朝律法,达官贵人家中,一发妻,二平妻,四小妾。妾的地位非常低,有些豪门贵族之间还互赠小妾玩乐。而陈风的母亲,便是杨威的第三房小妾,在嫁给忠勇侯之前,是长安城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更是文采横溢。但终究是青楼出身,嫁入侯门,虽衣食无忧,但活得却是没有半点尊严和自由可谈。
陈风作为妾的儿子,尤其是母亲去世之后,地位便更加衰落,甚至比起侯府中一些在主子面前得宠的管家还不如。况且他打小体弱多病,身子没有磨练出来,经常受人欺凌。
屋子里的炭火烧得不旺,几缕微弱的小火苗奄奄一息,陈风双手冻得冰冷铁青,但他放佛一点也感觉不到似的。
因为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上。准确来说,是手上握着的一个盒子。
通体漆黑,方方正正的一个盒子。造型古朴,看不出是何材质,触感温润如玉。表面雕刻着奇形怪状的纹络,黑心红心梅花方片。
这种图案,之前从未存在于这个世界中。
但陈风知道,它叫扑克。
随手把盒子塞到枕头下面,和一堆从坊市上精心收集来的仕女**放在一起,陈风找了个相对舒服的位置,开始回忆脑海中现在还历历在目的那个梦境。
是昨天晚上的梦。刚对着仕女图温习了几式技法之后,他就沉沉睡去了。大概是搭上了周公的免费旅行的顺风车,他的思维,到了一个叫做华夏的神奇世界,那里有着和大靖天朝截然不同的文明。
是个很长很长的梦,宛若就是他的另一端人生。
梦中华夏的陈风,是个普普通通的青年。从三岁到三十岁,都是典型的老好人一个。二十几年的人生可以用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来概括。
苦逼。
但好人之所以被称之为好人,是因为在苦逼的命运中,他学会了**的活着,遵从内心的意志,不畏别人的眼光。
于是他悲剧了。在大街上扶起一个摔倒的老头送到医院,然后,然后老头就挂了。老头的子子孙孙叫嚣着蝗虫一般闯入他的生活,把他家里能搬走的几乎都搬走了,不能搬走的也都打包拖走了。
半辈子连女人都没碰过的老好人陈风,在家徒四壁的房间里,无可奈何之下亲手挖出了自己那颗心脏,是红的。
华夏的陈风理所当然的翘辫子了。
然后陈风就醒了。满头冷汗,定下神来揉揉眼睛,扣掉几颗眼屎,侧卧在床头,回忆着梦中这个和自己名字一样的傻蛋的故事,捧腹大笑。
怎么会有这么傻蛋的人?
陈风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一口唾沫硬生生的卡在脖子中,呛得掉了眼泪。
咸咸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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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衣冠,起床。
陈风忍不住又抽出了这个盒子,仔细凝视着。
这盒子自他醒来之后就端端正正的摆放在床头,大概是随梦而来的。
忽然间陈风瞪大了眼睛,通过手指的摩挲,他似乎是感觉到盒盖上写有一行小字。定神看去,陈风差点把手中的盒子丢出去。
“打开它,你将得到拥有一切的力量。”
陈风口中轻声呢喃着这句话,短短的十几个字,却放佛恶魔的呓语般带来毛骨悚然的感觉。与此同时,陈风心中更是隐隐泛起几分颤栗的兴奋,手指无意识间紧紧地攥了起来,以至于微有些尖锐的指甲深刺入掌心,带来一阵针扎般的疼痛。
拥有一切的力量?
多有魔力的几个字啊。
陈风永远也忘不了,自己五岁那年,刚刚懂事的时候,母亲踉踉跄跄的回到房间,面色惨白,晚上整整吐了好几盆黑血,没撑到第二天早晨就死了,临死的时候她才二十五岁。
后来他才知道,母亲是受到了大娘的教训,被气得血脉淤积,生机尽丧。
陈风同样忘不掉母亲闭眼前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风儿,你要记住,往后在这侯府之中,要安安稳稳的活着,像狗一样,我也就放心了。”
一个母亲要儿子像狗一样的活着,是怎样的一种悲凉?
陈风陡然站起身来,眼眶有点湿润。
如果他真的有拥有一切的力量,这样的悲剧,怎会会发生?
他是庶子没错,但在大靖王朝,有实力便会有相应的地位。若在读书治学上有成就,可通过科举入朝为官,封侯拜相。若在习武强身方面有天赋,便能入伍为卒,征战沙场,侥幸活下来的话同样少不了一场富贵。
而他的父亲,忠勇侯杨威,也正是寒门出身,边疆浴血几十年,才挣取了这样一份庞大的家业。
想到这些,陈风心中便是悄然泛起了几丝火热。手心更是沁出了点点汗水,思索许久,眼神中的光芒渐渐坚定下来,透露出一股子破釜沉舟的坚毅。
他愿意遵从母亲的意愿,可是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他不甘心一辈子蜷缩在这间狗窝般的陋室中,不甘心在学堂被贵胄子弟揪着耳朵学狗叫,他更不甘心让含辛茹苦的娘死后连祖宗祠堂都进不了。
沉下心神,陈风伸长手指缓缓摸向那个盒子。动作很慢,但很坚定,没有丝毫犹豫。这个盒子,宛若暗夜囚笼中第一缕曙光。让他在浑浑噩噩的度过十几年后,内心第一次萌发了一颗野心的种子。
砰!砰砰!
陈风的指尖刚感受到盒子表面的一丝冰凉,门外猛然间传来了敲打的声音。
是有人在敲门,但是声音很大,是用脚在踢。
陈风眉头一皱,起身打开了门。
‘喂,小疯子,怎么叫了这么久你都不开门,非要老子用踢的!‘
门外出现了一个身穿羊皮棉袄的中年人,两撇倒八眉,獐头鼠脑。
这个人长相很猥琐,说话也很不客气。陈风知道,他叫胡二,是侯府东边二夫人的远方表侄。
二夫人忠勇侯的平妻。娘家是商贾出身,本身也捐了官,有钱有身份,在侯府之中的地位虽然不如正妻秦夫人,却也能说得上话。带了这么一层不近不远的关系,胡二也因此变得趾高气昂起来。
陈风虽是侯府中的少爷,但是一个‘贱籍‘死去小妾的儿子,根本没人把他当回事情。更何况,整个侯府的人都知道,正房夫人以及两位平妻都对陈风没有半点好感。像胡二这种还算有点地位的下人,经常狗仗人势,做些欺负他的事情。
陈风眉头一皱,动作飞快地将盒子塞进褥子下面,整了整衣衫站起身来。‘有事?‘
‘小疯子,你这个月的例钱发下来了吧,老规矩。‘胡二摸着下巴,贼兮兮的说道。
陈风每个月会有五两银子的例钱,这在偌大的侯府里也算是少的。但仅仅是五两,他也不能完全拿到手。要把其中的三两孝敬给胡二当‘保护费‘。
一个侯府里的少爷居然要向奴才交保护费,他的地位可想而知。
陈风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按他之前的性子,大概会忍了这口气,抱着自嘲的心思腹诽几句也就算了。但刚刚野心萌发的热乎劲儿还没下去,再逢到这种事,屈辱的感觉便是渐渐充斥了整个心胸。
‘胡总管,来年我要参加春闱,用银子的地方不少。‘陈风抿着嘴唇,挤出一句话,声音没了往日的唯唯诺诺,无端多了几分硬气。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小兔崽子翅膀长硬了,连你胡二爷的话都敢不听了?‘胡二阴测测的笑道,倒八眉挑衅般的跳动着,脚下上前几步,直直走到了陈风身前。
陈风拿倔强的眼神盯着他,双拳微微握紧了。
‘吆喝,小畜生你还真是活腻歪了,忘记你那婊子娘是怎么死的?‘
‘啪!‘
这话音还没落地,陈风脸上的暴戾之色一闪而过,热血上涌脑门,伸手便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看着难以置信的胡二,陈风深吸口气,压制住隐隐颤抖着的右手。退后一步,语气竟也平静下来,‘胡二,你不要自误!我娘就算出身卑微,又岂是你所能非议的?以奴欺主,在侯府中可是要流放三千里的重罪。‘
胡二被这一巴掌打的有点懵,印象中陈风在他唯唯诺诺,是顶好用一个跑腿货,怎么敢如此大胆的打他一个耳光?回过神来胡二目露凶光,存了好好教训一番的心思。
‘胡二,你若敢动手,我拼着被父亲责罚,也定要让你死无全尸!‘
陈风这忽如其来的声色俱厉,吓得胡二浑身打了个哆嗦。
‘你!你给我等着!‘胡二终究是不敢以身试法,色厉内荏的丢下一句话匆匆出了门。忠勇侯杨威治家严谨至极,对亲生儿子也绝不手软,更不用说他一个外人了。为了这么点小事真触了侯爷的霉头,后果不仅他承受不了,就算他背后的主子也承受不了。
‘呼……‘
陈风长长舒了口气,背后已然浸湿了一大片,他何曾做过如此可以说是胆大妄为的事情?然而做完之后,念头便是一阵阵通达,全身每个细胞都在兴奋地欢呼着。
一瞬间扬眉吐气的滋味竟然让他有些沉迷。
而此时,胸口便是悄然传来一个声音。
“狐假虎威,借势打脸,刁民之路开启,获取一次抽牌机会。”
半世刁民1_第一章一场梦,一副牌更新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