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竹酒被何不孤拉到山顶后,遥遥望见一众君蛇斋弟子围聚一圈,杜仕、杜莎父女俩相伴坐于正北边,管彬背手静立杜仕身侧,东、西、南三个方向各站着过百名君蛇斋弟子,而在这四方中央之地,则是两名君蛇斋弟子在上蹿下跳的比试着武艺。
看到杜莎,乔竹酒忍不住又停下了脚步,方才何不孤有一句话让他颇为上心,便是那句“她肯定瞧不起现在的你”,想到自己这些时日的所作所为,乔竹酒明白,他的作为,的确是太过让人失望了。
“想什么呢,走啊!”
跑在前面的何不孤一见乔竹酒停下脚步,去而复返,伸手拉扯向他,乔竹酒面带苦涩之意,立在原地不动,担心问道:“万一我去了,杜姑娘她赶我走怎么办?”
何不孤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我说,你是不是这些天在房间里闷傻了啊?要是美女姐姐想赶你走,还至于等到现在么?你快别磨蹭了,这么热闹的场面,少看一会儿就多吃一份亏!”
乔竹酒拗不过何不孤,加上他本来就很希望能跟杜莎恢复如初,不再像个陌生人一样处于山中,于是虽然他步伐极小,却还是跟着凑到了人群后方。
两人站在最后,由于何不孤身高不够,蹦跶半天也没能瞧见场中局面,于是他左右看了一眼,换上笑脸,非常熟络的和周围君蛇斋弟子称兄道弟一番,央求人家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不过还真别说,乔竹酒不在的这些天,何不孤倒是的确跟不少人混熟了,那些君蛇斋弟子虽然没给他多好的脸色看,却还是应下了他的请求,从中间让出一条路叫他二人进去。
何不孤见状欣喜,回头得意的冲着乔竹酒昂了昂头,而后他拉起乔竹酒臂膀,一路小跑,带他走到了东边一侧的最前方。
人群的骚动,让杜莎立即把注意力转了过来,看到乔竹酒的刹那,她先是一怔,随即脸上流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乔竹酒这时恰好偷瞥见杜莎朝他看来,正慌乱着不知该以何种面容相待,却发现杜莎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就把视线重新放回了场中。
乔竹酒心底叹息一声,无可奈何之下,只得等过后找个机会再跟杜莎化开心结,当他把注意力放到场内两名君蛇斋弟子身上时,陪伴在杜仕左右的管彬同样察觉到了他的存在,而且不仅于此,由于管彬距离杜莎不足丈远,因此后者那一抹浅笑,逃过了所有人,却终没能逃过管彬。
对于乔竹酒近日来的表现,以及杜莎对乔竹酒态度的变化,管彬脑子里都有一个账本逐一记录在案,如今的乔竹酒,已不再是能够战退铁伞客柳偎的乔竹酒了,一个人如果没了他存在的价值,那么他是否还继续存在下去,只决定于有没有人想要抹灭他的存在。
管彬,便想要把过去带给他无尽愤怒的乔竹酒,永远在君蛇斋剔除。
又或者说,干脆将之永远留在这座大山上。
说来也巧,此刻在场内比武的两个人,对于乔竹酒而言都不算陌生,一位是三月前他初临君蛇斋时,在山下将他们接回山上的“赵姓青年”,而另一位,则是那一夜酒席间让他受尽踩踏之辱的沈咏。
纵目远观,两人所施展的皆为君蛇斋的君蛇剑法,此剑法乔竹酒早有所见,且从他接触的第一天起,便看出了这门剑法的大致门道,应是创自于蛇类对敌时的攻击之态。
君蛇剑法阴狠毒辣,攻击角度多重于人的脖颈、手腕、脚腕三处,配上柔软似蛇的软剑,初次应对,不可谓不令人心慌神乱,不过因为赵姓青年和沈咏二人都精通此剑法,故而两人在场内你一剑我一剑打的看似激烈,实则谁也没给谁造成决定胜负的伤害。
而且乔竹酒看得出来,这次比武,赵、沈二人只拼剑招,谁也没动用半点内力,想来,这应该是杜仕担心伤到自己任何一名爱徒,所以才立下规矩,不许比斗过程中加持内力,以防不测发生。
“赵大哥,快把这白蛇怪打趴下!”
何不孤突然一语,不仅引来四周君蛇斋弟子齐齐注目而来,还吓了旁边的乔竹酒一大跳。
乔竹酒正欲出言埋怨,便听场内沈咏大喝出言道:“小兔崽子,有种你待会就跟我打上一场!”
何不孤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像个市井流氓般站在原地抖着腿,一点也不畏惧道:“哎呀,白蛇怪,这么多天来你都说了多少次这种屁话了?可最后你家何小爷我不还是活的好好的吗?有种的话,你沾上小爷一根毛让我瞧瞧。”
“你给我等着!”
沈咏让何不孤气得咬牙切齿,原本赵姓青年就要拦不住他的剑势了,让何不孤这么一闹,局势瞬间翻转,沈咏不仅没了先前的压制力,反而剑招越来越乱,逐渐落入了下风。
何不孤心里偷笑不停,可脸上却是一点笑容也不显露出来,板着张脸上前一步,朝沈咏认真喊道:“等着你可以,但是先说好,你要沾不到小爷的毛,那就得老老实实叫我几声爷爷。”
“我叫你娘个屁!”
沈咏终于按捺不住心中怒火,手中剑停了一瞬,而就这一瞬,便使得赵姓青年抓住时机,一剑指到了他的脖颈前方。
感觉出危机的沈咏这才回过神来,脚步不敢再动,缓缓把头转回赵姓青年身上。
适时,杜仕遥声宣布战果道:“这一场,宥儿胜!”
话音落下,赵宥放下剑,倒持剑柄,向沈咏拱手一礼,后者不服,指着何不孤愤然道:“师父,是这小子一直在旁边干扰徒儿,不然这一场我不会输在五师弟手下!”
赵宥闻言也不恼怒,毕竟沈咏所言的确属实,尤其是倘若两人都以内力相对的话,恐怕他早就输了这场比武。
于是,赵宥为了不和沈咏把关系闹僵,当下便要主动让杜仕更改结果,谁知杜仕起身,满脸严肃的反问沈咏道:“如果今日你对面的人不是同门师弟,而是真正想夺你性命之人,方才那一剑你就已经死了,一个死人,谁会听你死的原因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