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负木剑的年轻道士走路非常轻,以至于他走到五人近前不足几丈远之地时,管彬等人才发现了他的到来。
观得此人姿容,老钱不留痕迹的往乔竹酒身边又靠近了些,而不等杜莎等人开口,年轻道士忽而开口问道:“你们会用剑么?”
突兀的人、突兀的问题,让杜莎等人无所适从,烤鱼的管彬抬起头来,不耐烦的摆手驱散道:“我们会不会用剑关你什么事?哪里来的滚回哪去!”
年轻道士无喜无悲,目光投到管彬身上,也不知他如何得出的结论,冲着后者取下木剑道:“你会用剑,出剑吧。”
何不孤注意力被年轻道士吸引而来,扔下手中全部石子,走过来仔细打量了一番,语气里带着不满之意道:“你们怎地就这么喜欢跟旁人比试武功?也不问人家愿意不愿意跟你打,你就要人家出剑,凭什么?”
年轻道士神情忽而变得“呆滞”,想是竭力在思考这个问题,琢磨了好一会儿,他才回答何不孤的问题道:“师兄给我取下道号为问剑道人,就凭这个可以吗?”
何不孤嗤笑一声,双手环胸,昂首轻蔑道:“哦,就因为你道号‘问剑’,所以人们都得帮你‘答剑’?你是皇朝天子还是武林至尊?为何我们要答你所问?”
问剑道人又思考了一会儿,最后甩了甩脑袋,目光锁定管彬,不肯放下木剑,继而又一次挑战道:“师兄说,人们总是想的太多,所以得不到真正自在,贫道此时不愿找不自在,只想问剑。”
何不孤还想再说些什么,旁边的管彬却是压不住内心那股躁意,当即便是绕过火堆,来到问剑道人正前方冷声道:“你想问是不是?好,我来给你答!”
杜莎见状,担忧管彬胸前伤势,拉扯其臂劝道:“大师兄,你的伤还没好,别再弄裂了伤口。”
此言落下,问剑道人皱了皱眉,不及管彬开口,他已先道:“贫道不与受伤之人交手。”
管彬推开杜莎的手,语气不屑道:“别说就这点伤势,就算再重上十倍,我也可轻易打败这不长眼的臭道士!”
杜莎见管彬意念已定,便不再出言相劝,而问剑道人似乎很在意对手的身体状态,眼看管彬将软剑从腰剑抽出,他也没有重新提起木剑的势头。
今日说什么也要给问剑道人一个“答案”的管彬不顾其他,软剑在他手里抖出几朵剑花,剑身弯曲,似蛇吐信,携夺命之势,飞速朝问剑道人噬咬而去!
问剑道人一动不动,待得管彬近身,他才飘然侧身,避其锋芒。
管彬回剑倒扫,问剑道人单手背持木剑,另一只手则屈指轻弹在软剑剑身之上,叮的一声脆响,软剑就这么简单的从管彬手中弹飞,与此同时,问剑道人一脚踹在管彬屁股上,令其万般羞恼的踉跄数步,而后管彬怒目回望,又惊又恨的看着问剑道人。
他说什么也无法相信,自己全力一剑,居然就被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道士一指化解!
问剑道人不知管彬是何人,更不了解管彬在元州江湖中年轻一辈武者里的地位,随手击败了管彬,不仅没有让他生出自豪之色,反而一脸不满,慨叹言道:“问剑于兄,师兄不答,那我什么时候才能遇到个能给我答案的人?”
这话在问剑道人嘴里或许是埋怨里带着一丝委屈和求解心切的意蕴,可落在年轻气盛的管彬耳中,却成了天下间最狠最毒的讽刺之词。
于是他快速前掠,在此过程中俯身抄起软剑,剑招、内力催发到了极致,妄图出剑取命,拿回自己丢失的尊严!
问剑道人见管彬明明败了还不依不挠,由此认为后者没有一名剑客落败后应有的广阔胸怀,故而管彬持剑迎面朝他斩下一道赤红剑气时——他选择了出剑。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问剑道人的佩剑就是一把普普通通的木剑,然而就是这么一把木剑,在他挥出的刹那,不仅管彬被木剑斩出的气浪连人带剑一并掀飞了出去,就连管彬身后几十丈外的林木都被齐口斩断一片!
此情此景,令除管彬之外的观战三人,无不瞠目结舌……
场面沉寂许久,管彬吐了一大口血,慢慢爬起来时,何不孤才第一个回过神,盯着收剑的问剑道人,使劲咽了口唾沫结巴道:“这……这他娘的还是人么?”
杜莎从方才那震撼一幕中醒来后,快步跑到管彬身边搀扶于他,而伤上加伤的管彬则是重咳两声,气机不稳的艰难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师从何门何派?”
背回木剑的问剑道人一愣,“呆呆的”回道:“贫道问剑道人,不早就告诉你们了吗?”
“问你名字,不是道号。”管彬重申其意道。
问剑道人明白过来,想了一下不确定道:“我记得……应该是叫潘瑶吧。”
何不孤忍不住扑哧一笑,眼见问剑道人疑惑的目光投来,他赶紧捂住嘴,嗡里嗡气的说道:“哪有男人叫这个名字的,这也太……”
“太什么?”问剑道人问道。
生怕自己被宰了的何不孤连连摆手道:“没,没什么。”
不得答案的问剑道人很不高兴,皱眉又问道:“到底太什么?”
“一定要答?”何不孤试探道。
问剑道人很认真的点点头,道:“既然知道,就一定要答。”
何不孤偷偷往后溜了一段距离,等他觉得彻底安全了,才答道:“太娘们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