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赫连昌身带数人打马而来。
“大元帅为何还站在城门口,快让士卒进城啊,先抢他一天出出气......”赫连昌手里捻着马鞭,指着城内说道。
“左贤王不可造次,老夫刚刚颁布了扰民三杀令,希望左贤王能够知悉!”严尚也伸出马鞭,轻轻的架开了赫连昌的鞭子。
“你我二人疲苦两月,我贺方今天又死伤如此惨重,就...就这么算了?”
“左贤王稍安勿躁,民者,国之本也,况且如今永宁城已破,城中百姓也自当为我联军所有,老夫料想,左贤王也不会纵兵劫掠你王庭昆中城的百姓吧?”
“这...这个......既然这样,本王遵命就是了!进城吧!”赫连昌说着一扽缰绳。
“左贤王且慢,老夫现有一事不解,还望赐教!左贤王身边的贴身副将,为何看着都是面生之人呢?”严尚端坐鞍桥,不经意的扫视了一眼赫连昌的身后。
“啊...这个...他们......他们是换岗来的,之前的让他们去休息了。”赫连昌慌张的向背后左右看了看。
“哦?......既如此,还请左贤王先带兵扎在城外的原营休整,待安民已毕,老夫自来相请!”
“大元帅,你......”
“左贤王放心,我皇既已许诺,相助贺方拿下永宁城以为嫁资,老夫自不敢忘。待我禀过皇上,定当出城想让。左贤王......请吧!”严尚说着右手向前一伸,指向城外大营。
“那就请大元帅费心了,本王告辞!”
赫连昌向城内张望了两眼,随后拽马回头,向大营跑去,
看着远去的赫连昌,严尚长出了一口气,随后也调转马头进城。
只见城中街道齐整,屋舍俨然,户户鸡犬相闻,家家炊烟袅袅,与城外的血色沙场极不相称,仿佛进了城门之后,就到了另外一个世外桃源了。
“赵将军真能臣也!”严尚策马缓行,看到眼前的安泰景象,不禁感叹道。
“末将有一事不明,斗胆请教,大元帅为何不让左贤王进城呢?”身边的一名贴身参将,面向严尚抱拳询问道。
严尚目视前方缓缓的说道:“刚才你没注意到左贤王身边的贴身副将,全部都是面生之人吗?这一定是他刚才求救于我时,自觉举止失当,事后恼羞成怒,就把所有当时在场的贴身副将全部屠戮。随后又自本阵临时挑选了新的副将,所以随从自然面生。此人量小气隘,心狠手辣,此时入城定会对百姓不利!”
“那么大元帅撤防之日不也就是永宁百姓遭殃之时吗?”
“此事只能寄希望于皇上了,我会在上表捷报的时候,向皇上另附书信一封详述此事。希望皇上能够致意贺方大单于,另派贤者驻防永宁啊。”
“这个左贤王如此为人,贺方的大单于为何还让此人率军出征呢?”
“赫连昌其父赫连睿说起来也是我的老相识了,其人作战勇猛,颇有谋略,是贺方大单于的族弟,只不过据说三年前偶染急症很快去世了。赫连昌得以世袭左贤王,三年来深居宫阙,锦衣玉食。此次出征永宁城,贺方大单于倒是也曾当面嘱咐他要师从老夫,多临战阵,大单于对于这个内侄倒是颇有厚望啊!”严尚说着鞭指前方,向正在倾听的副将询问道:“前面可是已到将军府了?”
“启禀大元帅,前方正是将军府!”
说话间已到将军府门前,副将翻身下马,随后扯住严尚坐下马的缰绳拴在门前的驻马桩上。
严尚下马走到将军府的门前,抬头望了望门上的牌匾,随后拾阶进门。
只见将军府内,黄鹂鸣柳,彩蝶叮兰,不似富丽堂皇,却是简洁齐整。整个将军府邸一片生活起居之象,却空无一人在内。
“赵将军还是信不过老夫啊!”严尚摇了摇头,苦笑一声走向中堂。
“今晚就把中军大帐扎在将军府吧,传令三军,开仓放粮,出榜安民!”严尚吩咐着走进中堂,四下里看了看,随后坐在赵西安托孤那晚坐过的圆凳上。
......
此时城内一户平常的农夫家里,正堂的当中平着一张方桌,桌上有茶壶一个,水杯两盏,茶壶里不知泡着什么土茶,水杯中一汪褚褐之色,对门的土墙上还贴着一张玉皇大帝。
一个年纪六十岁上下的老汉,穿一身打着补丁的棉布长衫,双手交叉着塞在衣袖里抱在胸前,蹲在门旁时不时的轻叹一声。
赵泰侧坐在方桌的左首,右拳紧紧的握着压在桌上,赵汉卿一身布衣,在方桌的右首坐着。
“泰叔,城外没声音了,我爹还能回来吗?”赵汉卿转头面向赵泰,低声的问道。
“少主放心,有泰叔在,会没事的!”赵泰转身左手扒住桌沿,紧锁双眉回复道。
“要不就让小少爷住在老汉家里吧,我们借借卖卖还是能养活得起他的。”门口的老汉说着话把手更向袖口里插了插。
“多谢老伯好意,我们少住几天,等城内平静了就走。”赵泰站起身来,默默走到门口,望着远处的天空一片悲情,那几只盘旋着的苍背大鹫不知什么时候又飞回来了。
不觉天色渐渐黑了,老汉也自去招呼自家老婆子添火做饭,屋中一点小油灯恍恍忽忽,摇摆的灯苗仿佛昭示了前路的坎坷,赵汉卿呆呆的望着天上的月亮。
“泰叔,我们要去哪呀?”
“我们去京城,少主,当朝大司马成涭是你的叔叔,我们就去投奔他。”
“我们还回来吗?”
“我们一定会回来的!我带你离开,希望你能带我回来!”
赵泰拉着赵汉卿的手坐到门口,天上的月亮闪闪的注视着两人。
......
城外联军大营内,赫连昌靠在虎皮大椅上,双脚顶着面前的案桌,左右各拥一名俏丽的舞姬,右手还夹着一盏镶金酒杯,端在面请轻轻的摇晃着,大帐正中另有十数名随军舞姬酣歌恒舞,媚影婀娜。
“启禀左贤王,小的打听清楚了,赵西安父母妻子俱亡,只有一个独子尚在,不过据说将军府内空无一人,小的推测,孩子应该还在城中。”只见一个身穿布衣的斥候小步跑进大帐,跪倒在阶下禀告道。
“马上派人乔装进城,暗中打探这个孩子的下落。骑兵全部出动,把永宁城方圆百里的大路小道严密监视,巡逻探查。一旦抓住这个孩子,立即给我送到大营来!”赫连昌侧脸对身边的一名副将吩咐道,随后深深的嘬了一口怀中的舞姬。
几天之后,城内的生活渐渐趋于稳定。严尚命令开仓放粮,出榜安民,并且严令士卒,与民秋毫无犯。
城外的战场也已经打扫干净,所有阵亡的将士皆被掩埋,所有的百姓也都自发的出城为赵将军送行,据说千里照夜白连续几天都不吃不喝,寸步不离的守着赵将军的墓碑,随后竟不知所踪。
眼见得城中渐渐安稳,赵泰便与赵汉卿商议着动身启程。
“哎呦!怎么说着就要走啊!我老两口就是砸锅卖铁,典身为奴也不能饿着小少爷啊,你们这一走,还能去哪安身呐?”
得知赵汉卿要走,老汉激动着不住的哈腰挽留。
“老丈放心,我自会带少主寻一个稳便之地。来府上叨扰多日,这点散碎,不成谢意!”赵泰说着自怀中掏出数块散碎银两递于老汉。
“将军这是说哪里话。赵将军在日,勤政爱民,我等多受大恩,况且又为了百姓出城死战,永宁民众虽死难报。如今只存得小少爷这一点骨血,当下正是老汉相报之时,岂敢再受金银。既然小少爷去意已决,老汉在这恭送了!”老汉哽咽着双手扶膝慢慢跪倒,身旁的老妪也频频用衣袖拭着眼角。
赵汉卿近前一步,连忙伸手扶起老汉,“老爷爷快快请起,汉卿实不敢当。家父每每以忠义廉耻相教,老爷爷年逾花甲自为长辈,岂可对小子行此大礼。此去数年,汉卿定会再回永宁,届时再到老爷爷门前叩谢,告辞了!”说着双手抱拳和赵泰转身出门。
此时街上倒也熙熙攘攘,丝毫看不出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的样子,集市上也陆续出现了不少别国的客商往来贩卖。
赵泰两人若无其事的缓缓走向城门,突然感觉脑后气息不对,斜眼瞥见身后数十步外,两个男子挤在一个胭脂摊前指指点点。
“哼......业余!”赵泰嘴角微微一斜,随后拉着赵汉卿向身侧的一条小巷走去。
小巷内民户杂居,院墙林立,赵泰拉着赵汉卿左突右闪,随后默默的藏在巷内的一弯拐角处。
不多时,只听身侧脚步匆匆的声音,已经有两人尾随而来。
待两人走过,赵泰突然闪身跳出,挡住两人来路。
“我要是你俩其中的一个,现在已经回营喝酒了!”赵泰稳站路中,双手交叉着抱在胸前,冷冷的说道。
来人当即停步,背对着赵泰怔怔的站着。
突然其中一人转身出击,右手一招“黑虎掏心”,径直向赵泰当胸抓来。
赵泰猝然闪身,同时双手扣住来人手腕顺势向后一带,随后右掌猝然上托,顶住来人下颚,向前猛力一击,一式“顺水推舟”把来人打出一丈多远,躺在地上挣扎不起。
另外一人也同时出腿,转身向赵泰下腹蹬来。
只见赵泰侧身近前一步,顺手一抄,左手臂已然架住来人小腿,右手肘同时向其膝盖上方奋力一砸,随后右手臂转而向上,压向来人咽喉,把来人紧紧的顶在路边的土墙上。
“是谁派你们来跟踪的!你最好实话实说,要不然我就卸了你这条腿!”赵泰架着来人的右腿,厉声问道。
“大爷饶命!我说......我说!小的是贺方国左贤王属下斥候,奉命来查探赵西安独子的下落,无意冒犯,大爷饶命啊!”来人双手紧紧的抠着压在咽喉上的手臂恳求道。
“左贤王要赵西安的独子干什么?”
“这个小的实在不知啊,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啊......”
赵泰拿开压在来人咽喉上的手臂,随后握拳向其脑后猛力一砸。
“泰叔,饶他性命!”藏在拐角的赵汉卿连忙伸手制止道。
“少主放心,我只是把他们打昏了!赫连昌在派人四处搜查咱们,此地不可久留,咱们赶快出城!”赵泰说着伸手牵住赵汉卿就走。
没走两步,只听得身后传来几声巴掌相击的声音。
“好!好!好!好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