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过来帮忙!”
孔琮惊慌喊叫,自然是对着那些四缕气的少年。
事实上,当他看到郁韩被强势轰杀的时候,就已经萌生悔意,想要撤退了,但感受着来自眼前之人身上的滔天杀意,他很清楚,再多的求饶都没有用。
以他目前的状态,根本走不脱,对方铁了心要杀他,唯有一战。
刷!
血滴子锋芒内敛,直射而出,外观根本看不出什么门道。
孔琮打起十二分精神迎接,不敢有丝毫大意,他刚才可看得清清楚楚,郁韩就是在这一手段下吃了大亏,他亦出自暗竹堂,对石弹子并不陌生,但对方的石弹子门道显然非常古怪。
他不愿以弯月刀直接对拼,而弓弩也丢在另一边,手中赶忙取出一把飞剑,尽最快手速掷出,想要阻下这枚血滴子。
然而,从动作就可以看出,他对飞剑的使用并不娴熟,几乎在血滴子临近身之际,方才完成操作。
碰!
巨力喷薄,石屑炸开,飞剑瞬间断为两截,孔琮也受到波及,身形一个趔趄。
禹北眼神锋锐,大步上前追击!
“你们还在等什么!赶紧助我!”
孔琮脸色发白,慌忙中望了不远处一眼,发现几个四缕气同门都傻站着,顿时气的吐血。
那几个四缕气少年,在见到郁韩被强势击杀后,一个个已经心凉了半截,对方战力实在太强了。
“要不……逃吧……”有人声音哽咽。
“逃不掉,不如一战。”另一人摇头,不过底气也不足。
“若是两位师兄还在,我们前去压阵,说不定能有转机。”几人叹息。
“这女人死在我们手上,他肯定不会放过我们,趁现在孔琮师兄还能一战,我们速速助阵!”
他们终于下定决心,齐齐向着禹北包围过来。
“哇!”
孔琮被连连击退,大口咳血,冷汗止不住的流。他紧紧握住弯月刀,然而手臂都在颤抖……
“太过霸道!”他感受着对方的攻伐,心如死灰。
禹北微微皱了皱眉,而后很快舒展开,他感应到来自身后的一些呼啸之声,没有回头,身体却迅速反应。
飞剑、银针、暗镖,一个个擦着他的身体而过,出自四缕气武师的暗器,在他眼中速度实在有些慢,哪怕被占据先机,也轻松躲避。
“诛杀你们!”
禹北轻喝一声,身形骤然停下,而后挥剑转身,直接脱手而出,甩向后方一道身影!
“啊!”
这是禹北含怒一击,那人根本来不及防御,直接被洞穿胸口,瞬间毙命!
其余几名四缕气好不容易鼓起的一些士气,这一刻哄然溃散,瞳孔中带着惧意。
“哼!”
禹北丝毫不理会几人的心态,几枚石弹子刷刷齐出,身形也暴掠而至,体内剩余的三缕皇气凝集在一起,挥拳大开杀戒!
他愈战愈勇,虽然此前的两枚血滴子消耗掉两缕皇气,战力却并没有低多少,更何况这些人都已心生惧意,根本抵挡不住。
啪!
啪!
又是两人被禹北轰杀,凛冽铁拳击穿胸口,势不可挡!
“你……你是魔鬼……”
“是又如何!”
又一人陨落。
禹北杀红了眼,这是他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人,一双拳头早已被鲜血染红,身上落下些许伤口,他浑然不在意。
杀至一半,禹北身形再转回。
“走的了吗?”
孔琮身躯陡然一僵,他小心翼翼,却还是被发现,面容无一丝血色。
“修冥少爷要杀你,你找他去!”孔琮终于道出背后之人,虽然禹北早已猜到。
“迟早会找他算账。”
两人没什么可说的,孔琮也知晓对方不会放过自己,他握紧手中弯月刀,在禹北纵身掠来的刹那抬起,猛地刺下!
然而,他的小腹早先受创严重,血汩汩地流,影响其战力,禹北所受却只是外伤,两人间差距已然悬殊。
禹北虽没了兵器,靠着九式动作的诡异,顺利避过这一刀,同时速度不减,一拳轰出,直取孔琮咽喉!
孔琮以手掌抵挡,终究是于事无补。
噗!
锋锐劲气直接穿击而过,三缕皇气汇集在这一拳上,在其绝望的眸光中,轰灭生机。
“就差你了……”
禹北再度回过身,院中只剩下最后一个四缕气,直接瘫软在地,冷汗止不住从脸颊旁流下。
“我……我我……”
他想说什么,嘴巴却一直结巴,眼神落在禹北身上,充满恐惧。
不能说他不堪,只怪眼前这一幕太过血腥可怖,禹北浑身浴血,清秀的面庞早已被腥红淹没,宛如一尊嗜血的魔神朝他走来。
禹北冷视着最后一人,从对方的眸子里看到恐惧和绝望,让他微微迟疑了一下。
这是战斗,也是杀戮,到现在,疲惫感从四肢百骸传来,情绪已经没有起初那么强烈。
事实上,他也有种作呕的感觉,血腥味太浓了,衣衫染血,手上沾着这些少年杀手的血肉,他自己都感到有些残忍。
可当他想到箩儿,一个本来天真烂漫的花季少女,却因为弱小而被强掳,被几人残忍对待,他原本稍静下来的心,再一次掀起波澜。
“你不甘,你想活命……”
他尽量平静地开口。
“可……当你们将他人性命玩弄鼓掌的时候,可曾想过对方的不甘?”
“我无意惹是非,但是非已经加持我身,我亦无惧。要怪,只能怪你跟错了人,你的不甘,便随你一起在下面等修冥吧……”
禹北没有再残忍轰杀,但也不可能放过,他将自己的剑拔回,而后挥出,给了这最后之人一个痛快。
……
哐当……
剑掉落在地,禹北望着院子里的血腥斑驳,终是狠狠摇了摇头,而后再看向天空。
火烧云临近逝去,夜幕快要彻底落下。
他仰着头,闭着眼,呼吸着上空的空气,手指深深握紧……
良久,禹北迈步,这应该是他数月来第一次杀敌后没有立刻收拾战利品。
箩儿躺在地上,衣衫点缀着红墨。
她像是熟睡了,一动不动,眼睛却还睁着,像是在调皮,却也俏皮可爱……
禹北离她两丈远的时候,就魔怔了一般,再迈一步都困难,呼吸变得急促。
他没敢多停留,来到院落一角,怔怔的看着地面。
南桑花一片片,如火摇曳,一株株花苞透出小脑袋,像是都想第一个盛开出来。
“平凡而又灿烂……”
箩儿的话语回荡在耳畔,像是还停留在那一刻……
半个时辰后,一个深坑在花地前紧挨着形成,禹北几乎颤抖着抱起箩儿的身子,在深坑前又站了很久很久。
“你虽然平凡,在我眼里却最灿烂。”
箩儿最终被葬下,禹北想采些南桑花一同入内,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
这个夜晚,星斗满天,月华清辉。
禹北就坐在“箩儿”旁边,看着那些南桑花,在晚风中轻轻摇动,竟有些泪眼朦胧。
“跟你在一起的时光很幸福,你做的菜很好吃,你很善良,你笑起来特别美……”
“你虽自称奴仆,我却早已将你看做姐姐,从未有过轻视……”
“箩儿……”
……
他自顾自低喃着。
忙碌一天的任务,傍晚又经历如此大战,在血腥中杀出一条生路,气力竭尽。
此刻,禹北无比疲惫,上下眼皮止不住地打架,一身脏衣也没有换,味道令人作呕。
似火的南桑花,在眼中模糊。
“为什么,亲人总是这样离我而去……家没了,箩儿也不在了,我身边只有血与恨……”
“这就是我的命吗……”
十三四岁的少年,匍匐在地上,终于大哭起来,宣泄心中压抑着的悲伤和沉重。
“啊啊……”
“我想你们,为什么……离开我……让我流浪在外……”
“我想你们啊!我真的……想……父王……母后……”
“弟弟……”
悲伤流进土壤,意识渐渐模糊,他终于是熬不住,两眼一黑,卧地沉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