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北数着日子,正如老者所言,两天后,一个青衣男子给他送来了些东西,包括一个药瓶,和一枚暗黑无光的令牌,随后又丢下一本灰扑扑的小册子。
“规矩都在这上面,自己看吧。”
青衣男子可就没老者那么好说话了,放下几样东西后,冷冰冰丢下一句话,便离去了。
禹北微微咧嘴,却也无可奈何。
估摸着青衣男子走远后,他才起身下床,身子依旧虚弱,走两步都显得困难,如同发高烧,好不容易来到桌边,硬撑着身子,才不至于瘫倒在椅子上,坐下后大口喘着粗气。
半晌后,禹北呼吸总算平稳下来,他打量着三样东西,想都没想便将那瓶子拿起来,倒出一枚豆大的赤红色药丸,先吃了下去。
这是养精丹,是养生精血的宝药,是他现在迫切需要的东西,没有什么比身体健康更重要,这一点毋庸置疑。
禹北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丹药不会被做手脚。
一股热流在体内化开,带着浓郁的血腥味,禹北并不以为意,服下丹药后,便闭上双目,赶紧感受身体内的变化。
热流并没有进入胃,在胸口位置便辐散开,化作汩汩精气,钻入周身血肉,在其中游走,逐渐被吸收,同时禹北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体内渐渐复苏一些元气。
这让他一阵欣喜。
约莫一炷香功夫后,药力完全散尽,禹北睁开眼。
他的脸色还是苍白一片,但这不影响他对药效的判断,体内热流化去后,还有着阵阵余温,相当之舒服。
但是……还不够,远不够!
接下来的一个多时辰里,禹北不断吞服着养精丹,上一颗药效刚散去没多久,便吞服下一颗,至于这样做是否会有副作用,他不知道,但一定能加快恢复的速度,而这样也能让他多一些安全感。
毕竟是陌生的环境,下一刻究竟会发生什么,很难说。
禹北的气色好了许多,起码现在走路要有底气多了,他看了看瓶中,丹药只剩几颗,他并不打算一口气都服下,准备接下来几天用以巩固,便放在一旁,而后将那暗黑令牌拿到眼前。
令牌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翠竹,因为颜色的缘故,看上去有些古怪,禹北数了数,共有八根竹子,形态与窗外绿竹一般无二,显然同源。
令牌背面,则是两个苍劲的字眼:燕客。
禹北在两个字上面抚摸了一阵,心绪略微波动,不过很快他便清醒过来,将令牌收起,而后,开始查看那本小册子。
前两页,都是有关暗竹的介绍,禹北粗看一眼,便直接翻过,因为他知晓。
暗竹,或者说暗竹堂,本质上是一个杀手组织,专干杀人的买卖,堂中强者如云,耳目遍布江湖,势力可谓相当之大。
如果有选择,禹北并不希望做一个杀手,这种谋生手段有违良心,且容易引发众怒。
但他而今没有选择。
或许是暗竹堂决定了他的路,或许是记忆中的那一日,那弥漫滔天的杀虐决定了他的路……
禹北没有多想,将册子翻了一页。他选择接受。
“暗竹,分新生区,伐决区,外竹林,内竹林,八丈竹林区,不同身份决定有无进入各区域的权限。”
禹北继续往下看,是一个区域分布图,将各个区域相对的位置呈现,同时几个区域对应的含义,也都有说明。
新生区,自然是培养新生力量的地方,毫无疑问,现在的禹北也算是一个新生,其中包括新竹林和训练地,新竹林是新生弟子住宿的地方。
禹北望了望窗外,一片嫩竹沐浴着清风摇曳。
不出意外的话,他现在所住的这间屋子,想必就处在新竹林中。
伐决区,是新生弟子和真正的堂中弟子之间的隔绝区,至于作用,倒是没有说明。
外竹林区和内竹林区,则分别对应外内堂弟子。八丈竹林区则是记载暗竹堂古来大功勋者的圣地,对暗竹堂弟子而言,能进入这个地方,绝对代表着至高的荣誉。
……
许久之后,禹北合上册子,放在桌上。
“原来发给我的这枚令牌只是一枚试炼牌……只有通过训练和考验之后,才会按照成绩分发紫、青、玄令,那时方才算真正入了暗竹堂。”禹北自语道,又拿起暗黑令牌看了看。
按照册子上所说的,试炼牌里面蕴含一种材料,断裂之后便会流出,可被其他令牌吸收,下意识地,禹北便想到了册子上谈到的“考验”。
“这么看的话,是要自相残杀吗……”禹北隐隐嗅到一些味道,皱了皱眉,但不久后又舒展开。
三样东西,又放回桌上,禹北起身回到床上,感觉着身体果然恢复了许多,不过多少还是有些虚,他知道,这不是一两天就能养好的,除却外物丹药的辅助,也需要自身机能的振作,而这需要时间。
禹北静静盘坐了许久,再次掀起回忆,随后又思索未来,哪怕是新生弟子,在暗竹堂的生活也注定不会平静,他得想办法在这里生存下去,他得变强。
他突然想起什么,猛地睁开眼,四处搜索,而后定在了自身盘坐的床榻里侧,那里是一把断刃,他现在才想起来。
“断了?”禹北一阵惊讶。
联想到两天前老者对他进行搜魂,再看着这把断剑,禹北顿时意识到了些什么,记忆中又一角被勾起。
“原来,他们在意那处深渊里的东西……”禹北摸了摸下巴,忽然笑了起来。
因为虚弱的原因,以及对自身命运的担忧,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细想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暗竹堂的新生区,没想到因为见到断剑的缘故,他竟察觉到事情背后的联系。
事实上,他都不知道自己落入的那处深渊就是威名赫赫的魔渊,那时他一身精血几乎散尽,意识都是模糊的,只是隐约记得深渊中有一道身影,似乎叫什么鬼剑主,但他并未看清其面貌,也不记得具体发生了什么。
他猜想那鬼剑主应该救了他,不然自己早死了,同时还传授给了他一些东西,因为记忆中还多出一些东西,只是他暂时没时间看。
脑海中,恐怕也是这鬼剑主施了些手段,才让那老者没办法探明他真实的记忆。
至于断剑,则只是离开魔渊时,顺手在里面所捡,他在魔渊中昏迷了一段时间,醒来后依旧昏沉,那时只是想着拿个称手的兵器。
“他们多半认为我从那深渊带出了这把剑,结果随便一试就断了,呵呵……”禹北有些讽刺性地想着,心中冷笑。
他虽然年纪不大,心思却十分缜密,一番推理和联想,便将真相猜的**不离十。
“算了,先变强,他们认为我精血大损,天赋遭受影响,照这个逻辑,我定然不能太出众,不过,还是要先保证能真正入堂啊……”禹北自语。
如今有个杀手身份伪装,族中的功法却是不便再修炼,免遭身份暴露,这样看来,鬼剑主传授的那些东西倒是雪中送炭。
禹北心神一动,一些记忆涌上心头。
鬼剑诀,果然是一部功法的名称,哪怕是记忆形式,也带着些许幽光,让禹北微微心惊。
“修鬼剑,先凝鬼气……”
禹北双目紧闭,仔细忆着有关鬼剑诀的内容,仔细品读着。
良久后,他才睁开眼,目中带着回味,自语:“虽说比起族里的功法,似乎有些差距,但修至大成,也可比肩至强者了……”
对这门鬼剑诀,他还算比较满意的,稍微思忖一阵,便欲决定了。
然而忽然,禹北眉头一皱。
“咦,不对……还有……”
心神一动,记忆再度浮现,禹北能很清楚地感觉到,还有一些自己不曾查看的部分。
鬼剑主难道还传授了自己一些东西?适合鬼剑诀的剑技吗?
禹北锁定这块记忆,开始查看起来,然而意念才一触及,便让他心神一颤,仿佛脑海深处被人用一口大锤轰击一般,一阵嗡然。
“不是剑技,这,这是……”
“东皇经!”
禹北心情难以平静,像是大道之音在脑海轰鸣。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记忆里竟会有这门在上古就威名赫赫的神功!
尽管记忆模糊,但他有种直觉,这绝不是鬼剑主传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