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花也在第一时间知道了三郎装卸被查封的消息。
经常到处串门的挖掘机老板吴新吴和尚,惊慌失措的从陈三郎那边赶了过来。
把他所知道事情的整个过程全部告诉了英花,包括供货商的集体倒戈、浅海贸易的陷阱、还有朱仔、六子的违法经营。
客户们的电话也陆续的打了过来,打探英花建筑有没有受到三郎装卸事件的波及。
毕竟这个陈三郎,是她英花老板的前夫。
小侯已经去了趟公安局,朱仔和六子已经被收监,正在等待最后的判决。
根据刑法上对于黑社会有组织犯罪的加重处罚,他俩5年以上的徒刑是跑不掉了。
“这个陈三郎,是怎么管理公司的!怎么会弄成这样啊!”
虽然早已申明和陈三郎断绝了一切关系,但毕竟是曾经一起打拼过的患难夫妻,
看到一手创建的企业就此关门,前夫甚至面临牢狱之灾,英花也是心急如焚。
“据说这个浅海贸易就是想整垮陈三郎,它看来对于三郎装卸的底细一清二楚,连多少个供货商都了如指掌。它先用一个大单子砸晕陈总,然后再让供货商们釜底抽薪。”吴新一条一条的分析道。
“这世道货源有什么可怕的,重新铺货啊!内地一些水泥厂的库存小山一样!再说了100万的订单,一整年的业务量,一批最多也就是10万吨,这点小事还能难住他陈三郎?”
英花坐在那儿眉头紧锁,一根接一根的吞云吐雾。
每当遇到棘手的难题时,抽烟已经成为她缓解压力的一种方式。
“本来是没有啥问题的,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三郎财务那边又出事了。陈总他们被警方传唤、拘留、紧接着公司被查封,一周之后陈总出来的时候,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这个时候,还有哪家单位愿意和一个被查封的企业打交道!”吴新吴和尚接着分析道。
“办案的警察当中有一位是我初中同学,他告诉我,举报、举证三郎财务是同一个人,就是浅海贸易的一个主管。另外那些举证三郎财务收保护费的工商户,也有很多是浅海贸易的人找过来充数的。”
小侯也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跟大家作了简单的介绍。
“英总,你看这是环环相扣啊!陈总这次想躲过去难啊!呵呵!”吴和尚苦笑道。
“朱仔他们到底有没有放高利贷收保护费?”英花问。
“确实有这么回事,人证物证具在,而且陈总尽然一点也不知情!”小侯无奈的叹道。
“那不就结了吗!陈三郎这次就栽在这两个混蛋手里,谁都不能怪!”英花愤恨道。
“陈总这次确实是大意了!朱仔、六子我们都知道,忠心讲义气,但又是胆大妄为不靠谱!当初陈总放手让他俩管理财务公司的时候,我就想提醒大方向还要他亲自掌着。可陈总倒好,朱仔他们一年只要上交50万的净利润,经营上的事情他一概不过问!他也不想想,公司的老板是他,出了什么事情都要他来兜着!呵呵!”
小侯惋惜的说,他觉得如果陈三郎当初选他来管理三郎财务,小额信贷的事情他不敢打包票,但收保护费的勾当他是绝对不会干的。
“没文化真可怕呀!”英花恨铁不成钢的笑道。
“不管怎么说,能帮的地方我们帮一把吧!小侯,你赶紧把我们的律师找过来,我想知道陈三郎这个案子,有没有翻盘的机会。”
“吴新,谢谢你了。陈三郎这个混蛋有你这样的兄弟是他的福气啊!”
“英姐,我和三郎可是打小一块长大的亲兄弟啊!他的事就是我的事,真要感谢的话,还是要谢谢英姐你不计前嫌,愿意出来帮他!”
吴新真诚的说,他还是理着光头。
这几年的老板做下来,他的气质和气色与以前都大不一样了,粗狂自信中还带了几分侠义。
就在这时,周君抱着孩子匆匆忙忙的闯了进来。
“陈三郎丢下我们,跑路去了!我怎么办啊!”还没有说完,周君就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英花虽然从心底里怨恨周君,觉得今天所有这一切的不幸,都是这个女人带过来的。
但她又是个天生见不得可怜人的热心肠女人,周君梨花带雨的哭啼一下子让她的心肠软了下来。
“别哭了!陈三郎这个人我比你了解他,虽然做事莽撞,但也算个敢作敢当的男人。他不会跑路的,就是生意做失败了,也没有杀人放火,跑什么路啊!”
英花接过周君怀里的孩子,一边安慰道。
这个浅海贸易到底是什么来路呢?三郎装卸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没有接过这样的仇家啊!
陈三郎从来就不是一个把钞票看的太重的人,都是有钱大家赚。
那么是在浦江装卸的时候接下了梁子?
那肯定是一本通、严三海了。想到这儿,英花的心里也是一阵的惊悸。
要说陈三郎目前在这个世界上最大仇家,那肯定就是这个严三黑了。
当年他想取陈三郎的性命,反而被这个初生牛犊活生生摘去了一直眼睛,变成了独眼龙“严四黑”。
江湖地位一夜丧尽,此人从此销声匿迹这么多年。
难道这个浅海贸易背后的金主,就是这个“严三黑”?
想到这里,英花一下子恍然大悟,也一下子吓的花容失色。
“小侯快去开车,我们赶紧去浅海贸易!陈三郎可能要出事!”
她不由分说的把孩子塞给了周君,提起挎包就夺门而去。
和尚和小侯也赶紧跟了出去,只留下周君还呆呆的坐在了那儿,不知道怎么回事。
秘书小于和周君认识,热情给她端上了一杯热茶,劝她不要着急。
和英花预测的一点不差,陈三郎离开周君之后,就是奔浅海贸易而去的。
他手里的旅行包只是一个掩饰,里面藏了一把锋利的尖刀。
如果这家公司的老板就是一般的行业竞争者,他陈三郎就认栽了。
玩鹰的被鹰啄了眼睛,只能怪自己没本事。
如果真是那个严三黑下的套,让他栽的这么惨。
那对不起,明年的今天就是这个王八蛋的忌日,陈三郎已经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
到了浅海贸易办公地所在的写字楼,陈三郎把尖刀连着刀鞘一起插在腰间,然后提着旅行包坦然的下了车。
总裁室的周经理似乎知道陈三郎的到来,和他友好的握了握手。
“陈总,我们老板要见你,有什么事你和他说。”
说完后,周经理一路引着陈三郎,来到了公司的会议室。
这家公司就是财大气粗啊,把写字楼的一整层都租下来了。
看来这个严三黑注重门面装潢的习惯,还是没有改变。
“陈总,好久不见!”
严三黑那熟悉的怪音,陈三郎到死也忘不掉。
宽大的会议室里,严三海坐在首席的位置上,旁边站着几位五大三粗的保镖。
陈三郎的手段,严三海早已领教,他再也不敢单独和这个家伙进行较量了。
“果然没错!”陈三郎冷笑着坐了下来,把旅行包放到了桌子上。
“严老板,我俩的恩怨不是早就了解了嘛,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小老弟,你说的轻巧啊,了解了,我答应我的这只眼睛也不会答应!”严三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咬牙切齿的说道。
现在科技真是发达了,无框眼镜后面的那只假眼,不仔细看的话,几乎已经看不出来了。
严三黑这个以前的奸商,还是仪表堂堂一副正经大老板的模样。
看来这个家伙黑暗的过去,已经完全的洗白了。
“你这个脑残的小瘪三,能够这么滋润的活到今天,老天不长眼睛啊!呵呵!”严三黑嘻嘻的冷笑道。
“现在是文明社会,不讲究打打杀杀了!不然老子早就把你这个赤佬大卸八块,扔到东海里喂鲨鱼去了!呵呵!这笔生意今天明摆着跟你说,就是老子挖的坑!没想到你这个拼命三郎,这么容易就中招了!哈哈!看了老子高看了你,猪猡就是猪猡!”
严三黑泄愤似的一阵狂笑,然后又冷冷的盯着陈三郎。
“乡巴佬,你现在已经是一无所有的穷光蛋了!还到老子这儿来干什么?谈条件?呵呵!赶紧滚蛋吧!”
“都别动!包里有炸药!你们几个都给我出去!否则我们同归于尽!”
陈三郎突然把手按在了旅行包上,向严三黑背后的那几个打手示意道。
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凝固住了,那几位大汉也紧张的冷汗直流,不知道是出去还是再待在老板的身边。
“兄弟们给我上!这里不是伊拉克!他那炸弹吓唬谁啊!”严三黑一边说,一边向人群的后边溜。
在迟疑一下去就彻底没机会了,陈三郎把旅行包嗖的扔了过去,然后拔出尖刀直奔严三黑。
几名打手保镖都是科班出身的高手,在包裹飞来的瞬间就有一位抓住了包裹,顺手扔到了门外。
并没有爆炸的声音,完全是一场虚张声势。
他们也没有给陈三郎任何喘息的机会,一下子抽出了家伙,从不同的角度压了过来。
没有了任何的退路,陈三郎手握尖刀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第一个近身的保镖挨了致命的一刀,直接刺入了对方的小腹里。
当陈三郎还要上前扩大战果时,突然身后一阵剧痛,顿时瘫倒昏了过去。
背后的壮汉抡起一把椅子,正好狠狠的砸在了他的后背上。
“快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严三黑看到快要闹出人命了撕声力竭的喊道。
严三黑也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当年的愣头青还会因为生意的失败过来跟他拼命。
“严总,这个家伙怎么办?解决了吧!我们也算是正当防卫!”一个打手看着昏死过去的陈三郎,冷血的问!
“我要让他活着!我要让他把牢底坐穿!生不如死!”严三黑歪歪扭扭的跑到陈三郎面前,一顿疯狂的猛踹。
陈三郎尽然从剧痛中苏醒了过来,正准备挣扎着爬起身,已经有一个保镖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提溜了起来。
两个壮汉架着他,另外几个家伙就把他当成了人肉沙包。
陈三郎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肋骨一根根断裂的声音,他又一次昏了过去。
直到楼下尖锐的警笛声和救护车呜呜呜的鸣叫声响成一片,几个人才愤愤的停下手来,任由陈三郎散沙般的瘫在了地上。
英花他们到达的时候,整个写字楼的外边已经拉起了一道警戒线,周围的人们议论着大楼里出人命了。
她的心里一沉,一种前所未有的阵痛,让她差点昏迷了过去。
不久,一个担架从楼里奔了出来,英花发疯似的冲了过去。
被打的不成人形的陈三郎死人般的躺在了担架上,他的一只胳膊已经被冰冷的手铐牢牢拷住了。
“三郎!三郎!”
英花的泪水顿时倾盆而下,原来那个英姿勃发、生龙活虎的前夫陈三郎,突然之间处于如此悲惨的境地,她的心都碎了。
离婚的夫妻之间有多大的狠,就有多大的爱。
英花突然感到自己的内心深处,其实还在深深的眷恋着这个叫陈三郎的男人。
当年在她的面前,背着四袋水泥包向她献殷勤的那个纯朴的打工仔。
此时此刻哪怕用自己的生命能换取对方的解脱,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做出选择的。
可是此刻的英花什么也不能做,唯有恸哭。
“你是犯人的家属是吧!请跟我们回警局接受调查!”
两位现场的人民警察,不由分说的把她加入了警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