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局面已经如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术法回路犹如泉涌在体内飞速流转。
距离谢元亮不足十米的那名猎魔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危机,右手搭在身后背负地剑柄弓着腰,一股浓郁的火药味无声无息在楼顶的天台上蔓延。
“你冷静点!”
沁雪拼命地叫住了谢元亮,在她一遍又一遍的劝说着下,女孩手腕上的蓝色光环这才散去,晚风习习吹动着她的裙摆。
猎魔人确认自己面前那个女孩已经散去了敌意,这才松开紧握的剑柄,这时候那名猎魔人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方才的神经绷紧让他几乎失去了对身体的感知。
月色如霜,洒在了女孩的白丝绸睡裙上,飘逸的长发之下写满了深不可测的漆黑。
他强迫自己打量了她一眼,随后给自己的同伴发了一道信号,步履飞快地跑到了栏杆边缘,纵身一跃直达隔壁楼顶,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下。
“你刚才差点闯了大祸你知道吗?”南宫沁雪焦急不堪,“你知不知道猎魔人是不属于驱魔师协会管理,他们只听从信仰之门的命令,一旦你敢主动袭击,他们便有权利将你当场击杀。”
她说的话并没有一丝夸张的描写,而是将事情的因果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谢元亮。
在天河,猎魔人的身份就如同是江南一带的执法者,实力与权力的并肩存在,让许多高级驱魔师都宁愿退避三尺,也不想和猎魔人扯上半点关系。
“你也说了,猎魔人就是一群疯子。他们真的想杀你还需要什么理由吗?刚才他射出的那两箭,如果稍微偏差一下,你觉得我现在还能站得起来吗?”谢元亮恼怒不已。
他不是那种爱找麻烦的人,但是麻烦主动找上来了,他绝对不会退让半步。因为逃避麻烦,只会让自己更加麻烦,这是他多年以来用亲身经历总结出来的答案。
守墓人家族的孩子,看起来多么伟大的一个身份,但其实在路人看来,就是一个瘟神。
南宫沁雪明白谢元亮的感受,耐心地跟他解释:“猎魔人所使用的武器一般有三种,猎魔刀,猎魔弩,以及猎魔圣水。从猎魔弩释放出来的箭矢也叫做猎魔箭,它们只会对参杂有魔气的邪物有效果,如果不慎误伤到人,留下的伤口也是可以通过治愈术法复原。”
“如果是命中要害呢?”谢元亮诧异地问道。
南宫沁雪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因为这个问题本身就没有任何疑点。
“算了。”谢元亮摆了摆手,“下次遇见他们我躲远一点就是了。”
“嗯嗯。”沁雪满意地点头。
她接着又偷偷在心里念叨了一声:“要不要补偿一下他呢?”
谢元亮转身看着地上那摊淤血,猎魔箭附带的净化功效,已经将血迹净化的七七八八,只剩下一丝残留的痕迹。
“这里为什么会突然冒出邪灵呢?”谢元亮有些不解,“他大晚上辛辛苦苦跑到这里来,就仅仅只是为了消灭一只魑魅级别的邪灵?这未免有点小题大做了吧?”
“猎魔人的行事风格就是这样,你不要想太多啦。”
沁雪突然有点担心,她最怕的就是谢元亮牵扯到这滩浑水里。按理说她现在最担心的应该是自己的身体,但是谢元亮有可能再也回不了本体,如果自己的身体里死亡,他是否也会一同死去?
她不敢冒这个险。
可是谢元亮根本没有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只是加以思索很快变得出了一个大胆答案:“他们亲自除掉这只邪灵,有没有可能是想要隐瞒什么事情呢?”
“不可能吧。”
沁雪也是傻了眼,她没有料到谢元亮的想象力居然如此丰富。
谢元亮推出了自己的论据,“刚才对面的那个猎魔人明显是在寻找什么,随后我们这栋楼立马也出现了一位猎魔人,没有废话一上来就将目标对准这只邪灵,说明他们的目的就是冲着它来的。而这只邪灵为什么会这么凑巧出现在我身边呢?”
世上可没有那么多的巧合。
“糟了,沈都怜!”
谢元亮惊叫了一句,按下电梯门直接冲了进去,随后一路狂奔回到宾馆房间。
当他看到仍在床上安睡着的沈都怜,心头这才松了口气。
“沈都怜没事就好。”
谢元亮拖着疲惫地身躯回到床上躺了一会,但仍旧是睡不着觉,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石砖上那张人脸的样子。
“它明显是冲着我来的!”谢元亮再三确认了这个猜想。
今天是沁雪第一天来到省城,一路上并没有招惹什么麻烦,除了被人跟踪。
可是跟踪之人的目标明显也不是自己,就算晚上要派出邪灵上门,那也是出现在沈都怜身边。
“有问题……太有问题了。”
以沁雪的感知能力,绝对不可能连一只普通魑魅都察觉不到。
说明邪灵是刚刚才出现的,而猎魔人后脚便马上赶到,两者衔接是多么的天衣无缝,难道是他们已经猜测到那邪灵一定会找上自己?
谢元亮终究还是睁开了眼睛,穿着拖鞋走下了床。
他来到窗户边上,轻手轻脚地把窗帘拉开了一角。房间的位置是酒店第三层,在这里可以很清楚的看见街道上任何一个角落。
眼前就是一条沉睡的街道,没有车,更没有行人经过。
他无聊地呆望了一会,只到今天晚上怕是要失眠了。本身就很不习惯用沁雪的身体睡觉,如今又遇上了这种繁琐事情,眼下更是难以入眠。
谢元亮打了个哈欠,正打算躺上床玩一会手机,这时候他无意中发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从街巷角落里走了出来,他穿着一件棕色皮衣,看起来好像有点熟悉。
“沁雪,你在吗?”
“嗯,我在。”
“你看到那个人了吗?”得到沁雪回复之后,谢元亮用手对着窗户指了指那个鬼祟的人影,“你有没有觉得那个男人,有点像是沈都怜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