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一个男人,焦急不认同的反驳他的三娘,很陌生。
“你怎么知道他人好?”郑和安眯了眯眼,眸中颇是探究。
郑依楠梗着脖子,倔强的道:“我就是知道。”
见她这个样子,郑和安心中就明白,妹妹和姜五郎私下或者在此之前一定接触过。
他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他看得明白,方才姜五郎对他们就是礼貌的陪同,他的妹妹剃头挑子一头热,只她自己动了心思,姜五郎根本毫不知情。
这个时候,郑依楠还在据理力争,“姜五娘能把这个县城打理得这么好,这其中必定有姜五郎君出的一份力,他能耐出众,样貌不俗,哪点不好了?”
郑和安皱着眉看着妹妹,神情严肃,“三娘,你知道你这点心思是成不了的。”
郑依楠咬了咬唇,紧握着粉拳,“为何成不了?”
郑和安坚定的摇摇头,“我们五姓望族的嫡支长房嫡女,从来没有嫁给庶子的事,哪怕那个庶子同样出身世家门阀。”
郑依楠觉得荒谬又可笑,难道一个人的出身才是最重要的?
“若是有个郎君,他出身五姓望族的嫡支嫡系,可他好吃懒做、不求上进、喜欢拈花惹草、更喜欢拳脚相向,难道这样的人你也要他来做我夫婿吗?”
郑依楠唇角含着一抹鄙夷,又带着几许讽意,噎得郑和安无言以对。
郑依楠一时有些心灰意冷,“算了,现在说这些作甚,你我对姜五郎评头论足,觉得他不配做我夫婿,可他并不知道我的心思,兴许知道之后,还会觉得我痴心妄想呢。”
说罢,转身继续走,她没忘记这回来丹阳县是为何,此刻根本不是儿女情长之时。
郑和安看着妹妹的背影带着几分柔弱和萧索,心中很不是滋味,身边护卫小心的催促了一声,他这才提脚追上妹妹,罢了,妹妹的心思,他写信回家给祖父和爹娘告知一声吧,总归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两人都收拾好情绪,仔细的观看着丹阳县的街景,人声鼎沸,繁华太甚,又透着一种安定知足,这跟祁东县那边已经隐约起了惶恐的氛围全然不同。
“这里的百姓们似乎并不知道外界之事一样。”郑和安皱着眉。
郑依楠眸中带着一抹赞赏,“百姓们又不是聋子,怎么会不知道外头的事,姜五娘可没有禁止城里的人外出,再说了,每天都有灾民进城,这些人都能为这儿的百姓们带来外头的事,不过是这里的百姓们底气甚足罢了。”
这里的百姓们,都在打量着他们兄妹一行人,眸中带着好奇,但对他们这副富贵装扮并无半点害怕或者艳羡,只略略打量了几眼就作罢,这些人无论是男女老幼,身杆子都挺拔,脸上神情俱是满足,又带着笑容,小孩子们无忧无虑的跟随者大人身边,嚷嚷着要吃街边的小零嘴,大人应了他的要求买了给他,脸上就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这里的百姓,比都城的百姓活得还要好。”
郑和安啧啧称叹,这里的百姓们用的吃的兴许比不上都城的百姓,可他们整个人透出来的精气神,却是都城百姓们比不了的。
姜五娘了不得啊。
看完了街上的风貌,两人还去灾民那片地界,没有进去,而是远远的在外头瞧了一眼,见着一片已经形成了巨大规模的茅草屋村落,两人越看越是心惊。
一眼望去看不到头的茅草屋,依稀看得到人影闪动,人声鼎沸。
“这里头得有多少人?”郑依楠喃喃的道。
郑和安也震撼的缓慢转着目光看着这一切,蓦地,他眸中瞳孔一缩,惊声道:“那是什么?”
他语气里尽是不可思议,郑依楠焦急的探头望着,“哪儿?”
随着哥哥的手指,郑依楠也看到那一片青中带黄的稻谷田。
“这是...这是稻谷?”郑依楠吓得花容失色,“这怎么可能!”
对啊,这怎么可能?
如今已经是九月初了,现在怎么可能还有稻田?他们祁东县的田地,在蝗灾之后抢收,如今也不过是种了些蔬果而已。
两兄妹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郑和安低声呢喃,“这里的田地,竟然是罕见的一年两熟。”
郑依楠眸色复杂,“姜五娘的运道,当真是好。”
怪不得对来这里的灾民们来者不拒,如此大的底气,换了是他们,也能这样做。
为了证实他们的猜测,他们特意去了田埂处看,见田里果然是快要成熟的稻穗,两人心中依然充满着震撼。
“我们家打探情报的手段,实在是太没用了些。”
这都一年了,要不是他们亲自过来,还不知道这回事,郑依楠已经无力计较。
此时天色将暗,天边已经带着一抹红,丹阳县太大了,两兄妹为了不错过一丝一毫的细节,硬是顶着两条腿跑了一个下午,此时又累又饿。
“走吧,我们回去,得赶紧把这儿的事告诉祖父。”郑和安催促道。
等两兄妹坐上了马车,驶出了城门,往祁东县而去,姜元羲这头就得了消息。
“他们就只去了这些地方?”姜元羲笑着问道。
姜伯庸微微颔首,“海边他们没去,应该是百姓们守口如瓶,一点都没提起海边的事。”
早在他们决定引入灾民之前,他们就对全县的百姓们下了一个封口令——为了保护海盐田,不能对外头的人透露海边的事。
百姓们觉得这片海是他们丹阳县自己的,也知道海盐田会带来诸多觊觎,个个都守口如瓶,后头来的灾民还不知道这事呢,海边那头早就被姜家部曲们守着了,不让人过去的。
那里不仅有海盐田,还有他们的船坞,能晚一点暴露就晚一点。
姜元羲含笑点头,又生出了一点好奇,“也不知郑家知道此地之事后,又会是何应对。”
姜伯庸对荥阳郑家没多少好感,虽然这会儿还没有打听到郑家高价贩卖粮食吃百姓血肉的事,仍然不甚感兴致。
他耸了耸肩,“谁知道呢。”